牆上的鐘的時針指著“12”,而秒針還在不停歇地走著,發(fā)著“滴滴答答”的聲音。
“小南,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哦。”張媽敲了敲江小南的房門,然後探進(jìn)頭來說道,“還不快睡覺?”
“哦……”江小南點了點頭,但身子已經(jīng)坐在桌前,他的身前,放著那張寫著許多個血淋淋的血字的紙張。張媽似乎瞥見了什麼:“咦,那是什麼?”
江小南立即收起那紙張,搖搖頭道:“沒,沒什麼……我只是在研究……呃……沒什麼啦,你先去睡覺吧。”
“我自然知道的。不過你可別連累到心然啊,人家一個黃花大閨女,可不能陪著你一起變大熊貓啊。”張媽指了指坐在江小南身邊的心然道,“要是你敢動什麼歪腦筋,我可饒不了你。”
“是是是。”江小南點了點頭,“我可沒那麼那個……”
“那就好。”張媽帶上了門。
“呼——”江小南長長地嘆了口氣,將後背往後一靠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著後腦勺冥思苦想起來。
心然微微蹙著眉頭問道:“小南……你沒事吧?”
江小南“呃”了一聲,偏過頭來,看著她,然後搖搖頭道:“沒……沒什麼,就是弄不懂這封信……”他又展開了那封信,“這上面寫著的字看起來是手寫的,但我用放大鏡仔細(xì)看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這實際上卻是打印出來的。不得不說寫這封信的人實在是煞費(fèi)苦心,用的信封是90年代的,上面卻沒有破舊的痕跡,而信紙則是剛剛在市面上發(fā)行的那種,上面的字就更奇怪了,重複出現(xiàn)的‘你’字的寫法各不相同,恐怕就是爲(wèi)了以假亂真吧。但我也奇怪,這種字體,網(wǎng)上有麼?我在許多字體庫網(wǎng)站中溜達(dá)了這麼多年,都還沒見過這種血淋淋的字體,就算有,也只是支持英文的。這也就是說,寫這封信的人,其實也算是個高手來的,能夠自己編輯個字體庫出來……”
他拖著下巴喃喃道:“這樣一來……恐怕是難以找到任何線索了。如果要採集指紋找信封主人之類的,怎麼說也要好幾天……”他有些煩躁地搔搔頭,“啊啊啊——太麻煩了!那個‘死神’,究竟搞什麼飛機(jī)大炮坦克***啊!”
心然雖然聽得不太懂,但是也從中猜出了這件事情恐怕很棘手,所以江小南纔會那麼煩躁不安。
江小南確實在煩躁不安,但他不安的是——有人要被殺死了。
但是,他卻不知道是誰將要被殺死。
這樣一來,他便煩躁不安得緊了。
如果他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看到一具屍體,那他可能不會那麼痛苦,但是現(xiàn)在卻是他在得到了死亡預(yù)告函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被殺掉,他的心可就難受得要命了!
怎麼辦……怎麼辦……
他緊張不安地搔著頭……
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
陽臺外的天是黑藍(lán)色的,時間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
恍惚間,疲勞不堪的他“啪”地一聲趴在了桌子上,沉沉地睡了過去,嘴裡還在嘟囔著:“怎麼辦……怎麼辦……”
黑夜過去了,黎明也降臨了。
但卻沒有雄雞一唱。
昔日,雄雞一唱天下白;現(xiàn)而今,雄雞銷聲不唱,天下亦白。爲(wèi)何?也許,雄雞在人們心目中的形象早已淡化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定時吵鬧起來的鬧鐘。在他們看來,雄雞不過是一種好吃的肉,而不是動物。
曾經(jīng)報曉的雄雞,守家的黃犬,如今身在何方?恐怕,是葬身人腹了。
“過河拆橋”、“兔死狗烹”、“鳥盡弓藏”。這些成語,究竟是用來形容沒良心的畜生,還是高高在上的人?
人啊!
黑暗中,他“呸”了一聲,舉起了手中的酒杯,然後狠狠地往地上摔去,一聲脆響,數(shù)朵酒花與酒杯的碎片齊齊於空中絢麗地綻放開來……
※※※
“啊!七點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叫聲似乎把周圍的幾間房子都震了一震。
江小南顧不得搔頭埋怨,從木牀上一躍而起,左手勾書包右手抓襪子,左右腳迅速地伸入了鞋子中,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立即將腳從鞋子中抽出來,急急忙忙往腳上套襪子,然後迅速地穿好鞋,跑到桌前,撈起桌上的書一股腦兒倒在書包裡,然後“唰”地一聲拉上書包鏈子,往自己肩上一甩,背在背上“咻”地一聲往樓下奔去,但剛剛走到樓梯口,就忽然怔了一怔,回過頭來,卻奇了:“我怎麼睡在了木牀上?難道……”
不容多想,他“噔噔噔”地往樓下奔去,但見張媽臉上毫無表情地看著他:“你終於醒了?”
江小南這下搔頭埋怨起來:“張媽,你怎麼不叫我起牀啊?”他一邊用右手?jǐn)D牙膏一邊用左手拿杯子、牙刷,一邊嘟起嘴來:“我又沒得罪你……”
“沒得罪?”張媽哼哼幾聲,抱手胸前,很是不滿地看著他走入洗手間刷起牙來,說道:“你昨晚幹嘛自己一個人睡好地方而讓心然睡地上?”
“睡地上?”江小南一邊漱口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我沒有……”然後恍然,嘴巴咕嚕咕嚕地冒著白泡說道:“那是心然她……”
“嬸嬸,那是我讓小南睡那裡……”心然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張媽面前爲(wèi)小南辯解道。
“別,你也別解釋。”張媽有些憤憤然了,“這傢伙就這樣,得了便宜就賣乖,不好好給他個教訓(xùn)是不行的了!”
江小南一陣苦笑:“不是吧?就這呀所以你要害我遲到啊?”
“是啊,怎麼樣?”張媽抱手哂笑,“除非你道個歉……”
“那樣就讓我搭飛機(jī)嗎?”江小南笑笑,“再說了,我又沒什麼錯,我是無辜的。”他“呱啦”一聲吐出了一口水來,然後沖洗手間裡衝出來,將杯子和牙刷放好,然後又衝入洗手間中洗臉:“再說了,我現(xiàn)在也不一定會遲到。還有希望呢!”
張媽哼了一聲,不去看他:“忘了告訴你,冰箱裡的麪包被我吃完了。”
“啊?”江小南聽了幾乎吐血,“那你要我吃什麼?”
“稀飯啊。”她嘿嘿一笑,指了指正在冒縷縷白煙的還沒打開的高壓鍋,“還是新鮮出爐的熱乎乎的稀飯呢!”
江小南苦笑著從洗手間裡出來,他的頭髮亂成了一團(tuán),看起來糟糕透了,整個人也沒那麼精神了:“算我服了你了……”說完,他右手扯起書包,左手對著在一邊站著等待他出來的心然招手道:“心然,走,咱們上學(xué)去咯!”
“慢走哈——”張媽微笑著搖手,“餓肚子的話記得道歉一聲,東西就可以馬上送到!”
“呃……”江小南扁著眼睛看著張媽,“真是不講道理的傢伙……”說完,騎車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