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而又深邃的水道之中,江南貓著腰,在黑暗中摸索著兩邊的牆壁往前走著,鞋底慢慢地滲入了地道中的水,涼颼颼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終於看到了一道光亮。他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伏在陰影之中往那光亮處看去,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了許多,所看到的,是一座座高大的水塔,還有一根根縱橫交錯的水管以及小小熒幕上跳動著各種曲線與數字的淨水設備。擡起手腕一看,時間已經是早上七點十分。
心然……他在心中輕輕地喚了一聲,只覺得心裡一揪,若是不能及時救出心然,我江小南,那便是算白活了!可惡,可惡……都怪我沒守在你旁邊。
但此時卻不是自責的時候。他從地下水道中走出來,左右掃了一眼,這個地下水廠闊大得很,光是水塔,便約莫有四五十個。他靜下心來,定眼掃了過去,只覺得有一處值得注意的地方。那就是這些水塔都有一條徑長三四米的極其高大的管道通向一處設備,那設備四四方方,如一座小房子,江南卻認不出是什麼儀器。那巨型設備上邊,又有一條百年樹幹般粗的水道直上直下地貫入那設備之中,隨著其他水塔來的水一起進入那四方的“小房子”之中。
而那小房子上邊看起來平平,不比其他圓頂的水塔和管道,方便藏人,而且還有個被管道遮住的死角。
江南一咬牙,也不顧得是否有潛在的危險等他,徑直地衝了過去,在那設備之下敲敲那金屬管道,大叫道:“心然!你在上面的話,就敲一下這鬼東西!”隨即把耳朵伏在那冰涼的金屬上,不一會兒便聽到了微弱的回聲。
“可惡……”江南暗暗咒罵,心然本就受了風寒,卻還要被放在這冰冷的金屬上,豈不要凍壞她!他迅速地繞著那設備跑了一圈,找到了上去的爬梯,正要爬上去,卻聽得一聲呼喝,腳已經被人拉住,身子一沉,便墜了下去。
“好哇!又來我們這兒鬧事的!”一名藍色工裝的男子臉色有如古銅,一把抓住江南的肩膀,另一人長得眉清目秀,斯斯文文,卻一拳頭便往江南的鼻子上招呼:“他媽的!有事沒事來搗亂,叫你搗亂!”
江南猝不及防,鼻樑一痛,只覺鼻腔之中一股粘稠液體滾動,跟著便是兩道鼻血直淌下來。待那看似斯文的工作人員又一拳頭捶過來時,江南藉著另一人之力,一個後空翻,兩腳從下至上一勾一踢,將那斯文之人的下巴踢中。斯文之人捂著嘴巴,含糊不清地破口大罵:“你他媽的!”擡起右腿就蹬了過去,踢向江南下身。
江南見他又發起攻勢,也來不及解釋,也飛起右腿,後發先至,踢中那人膝蓋,那人痛不可支,眼前一黑,身子已是軟了下去。
另外一個,正抓著江南的兩肩,見江南格鬥技能如此過人,不由得心怯了幾分,兩手一鬆,轉身就要跑,一邊大叫:“殺人——啦!”然而“人”字還沒說出口,後腦勺便被踢中,也跟著倒了下去。
江南一連放倒兩人,心中雖說過意不去,但此時救人要緊,也顧不得太多,三下五除二,順著爬梯爬上了那方形的巨型設備。
他的眼睛餘光瞄了一下手錶,7點25分,時間還剩下五分鐘。
然而,一爬上那大方形水塔般的設備上面,才發現事情遠不如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心然手腳被縛,嘴裡被塞入了一團麻布,身子半坐著,被捆在那樹幹般粗的管道上。她已經昏迷過去,雙眼緊閉,臉頰上一片慘白。
“心然……”他衝了過去,發現了心然身前的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請先看後面。
他往那沖天而上的管道後邊看去,才發現有一個小型的注水設備被捆縛在那管道背後,有條小水管從那注水設備中引出來,而那水管的末尾,則是一根細長的針管。
針管,就對著心然。
那注水設備上也貼了一張紙條:7點30分自動刺入體內,強行拆除將觸發注射。拆除耗時估計:2分鐘。
江南暗罵一聲,心中也暗暗慶幸時間尚且足夠,就要去拆那針管,卻忽然那紙條下面,又貼著一張紙條,撕開一看,上面寫著幾行小字:上面的管道是輸送全城用水的主管道,你猜上面有沒有一個同樣的投毒設備?
江南擡頭一看,心下頓時冷了半截。
這次,玩的不是他一個人的命。
那個瘋狂的自稱爲“死神”之人,想要全城一百六十三萬人的命!
此時,時間爲7點27分。
時間只剩下三分鐘。
抉擇的時刻到了。
拆掉心然身後的注射器。
還是選擇全城人的性命?
“可惡啊!!!”江南怒吼起來,雙手猛砸在那粗大而又冰冷的水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