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是三人圖,有的是五人圖,但多數爲八人圖。這些圖上的人物,都是相同的,也就是同樣的八個美人。只不過三人圖和五人圖中有意選擇了八人中的三人或五人罷了。這些作品的創作手法非常獨特而老道,將國畫與西洋畫的手法融爲一體,且進行了獨特的創新。人物的面貌別具一格,在形視與神似上達到了新的統一。作品中的八個美人都有一種奇怪的憂鬱美,而且表情神態各不相同,美得讓人稱奇,讓人憐愛,畫得活龍活現,讓人看了拍案叫絕。拍賣部的專家稱,他們已經聯絡了國際著名的當代繪畫評論家,在拍賣前召開一次評論會。據這些權威人士透露,《八美圖》系列堪稱當代世界最優秀的人物繪畫,極有可能在拍賣會上創造新的奇蹟。
《八美圖》在香港展出了一個月,香港的各大報紙也刊登和介紹了一個月,經過各大媒體的炒作,《八美圖》的知名度如日中天,在香港可以稱得上是家喻戶曉。甚至在英美等國,也有許多家報紙開始介紹起《八美圖》的藝術風格。當然,也有一些報紙認爲這是一起商家炒作行爲,表現出不信任感。於是,中國內地的報道就不想湊熱鬧了,綮雲本地的媒體也只是作了簡單的報道,而且重點是介紹羊得容的創作成就及其近況。
令中國內地媒體吃驚的是,在香港名仕國際拍賣公司正式舉行的拍賣會上,《八美圖》系列作品從一百萬港幣起拍,逐漸被擡到兩百萬、三百萬,一千萬、兩千萬,最後,竟然以五千萬港幣的高價,被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英國人買走。如果說《八美圖》是一幅舊作的話,五千萬港幣倒並不算高,因爲凡高的作品曾經被拍出上億元的天文數字。可是,當代畫家作品的賣價絕無此幸運,主要是未經受歷史檢驗,且將來還有可能畫出更出色的作品,因此,《八美圖》能賣出五千萬港幣,簡值就是一個天方夜譚似的奇聞。
羊得容的名字也在境內外紅了起來,香港許多收藏家趕到綮雲,願意出高價收購羊得容的其他作品。然而,羊得容卻閉門謝客,再也沒有拿出另外的作品示人。這讓無數偷偷來綮雲的收藏家和畫商感到很不可理解。
羊得容在拍到五千萬港幣之後再也不願意拿出其他作品,尤其是八美系列作品的事,又被新聞界炒了起來。有人認爲這是羊得容有意躲避,把自己的行爲搞得神神怪怪。就如同小說《麥田上的守望者》的作者一樣,把自己搞得越神秘,作品賣得越行俏。大約這也是一種自我炒作吧。
現在的羊得容可以稱得上是名利雙收。省文聯和省委組織部正在考察,準備讓他出任省文聯副主席,他的家也即將從綮雲搬到省城楠州。在這之前,羊得容
已經是綮雲市文聯主席了。自從藍星退居二線後,羊得容這位當年想進文聯當個一般幹部都未能如願的人,後來卻以一把手的身份進了文聯,這不能不讓他得意萬分。當然,他能擁有文聯主席的位置,主要是靠自己的才華。可是,綮雲人話多。有的人說羊得容是投靠了邵大浪,與邵大浪關係不錯。在綮雲市裡,一般的領導幹部要想討一幅羊得容的畫是很難的,的有出了錢還不一定拿得到,特別是他後來名氣越來越大以後。可是,邵大浪要他的畫卻非常容易。據說,邵大浪的家裡掛著的,有好幾幅羊得容的畫作。邵大浪常對身邊的人說,他這個人對從政其實沒多大興趣,他最喜歡的是文藝,是文學和美術。所以,他親自創作了話劇《廉政市長》的劇本,而且還經常與作家、畫家打成一片,家裡就經常掛著青年畫家羊得容的作品。
現在,邵大浪已經死了。可是,羊得容畢竟已經是綮雲市的文聯主席了。中國的領導幹部是講究逐級晉升的。羊得容有了綮雲市文聯主席的位置,再上省文聯副主席就顯得輕而易舉了,特別是在他功成名就之後。但是,如果沒有現在這個位置,哪怕他在繪畫方面的成就再大,也只能做一個民間藝術家,要想登上省文聯主席副主席的寶座,是斷斷不可能的。因此,綮雲人還是在說羊得容的閒話,說他能有今天,還得感謝那個早就該死的邵大浪哩。
轉眼就到了秋天。秋天是收穫的季節,是一年中僅次於春天的美好季節。在這個季節裡,羊得容比別人更懂得了什麼叫收穫。因爲,他不久即將升任省文聯副主席,而且即將與美麗非凡的江憶葦結婚。然而,他們將雙雙離開綮雲,來到素有亞洲天堂美稱的楠州生活。
有了大富翁羊得容經濟上的支持,江憶葦把綮雲江畔的小別墅佈置得富麗堂皇,又充滿了藝術氣息。本來,羊得容是準備另外買一套別墅結婚的,可是,一方面他們不會在這裡住長久,另一方面,江憶葦覺得她對這幢別墅情有獨鍾,捨不得離開。所以,她決定在這幢別墅裡舉行婚禮,而且婚禮之後,哪怕是將來和羊得容到楠州生活後,她也決不會把這幢別墅賣掉的。她將留著它,每天到這裡來住幾天,感受綮雲江畔清新的空氣的美好的回憶。
與羊得容的成功完全相反的,是韓傲農的辦案工作。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自從喬詩隱失蹤案之後,韓傲農覺得辦案子很不順手。王老虎和復仇幫的案子雖然了結了,但辦得非常吃力。而且他現在回想起來,這兩個案子也沒有發揮出他以往的智慧作用,有點類似於瞎貓碰到死老鼠的意思。特別是喬詩隱失蹤案,至今仍然毫無頭緒,加上喬詩隱的未婚妻又是江憶葦,從而讓他始終
有一種強烈的負罪感。
現在辦案不比往年。改革開放以前的刑事案件案發率低,破案率高。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案發率不斷上升,有的案件再怎麼努力也破不了,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但是,喬詩隱失蹤案與其他這些死案不同。喬詩隱的案件影響實在太大了。當年他剛剛獲得全國美展最高獎--金獎,接著就失蹤了,而且現場還留下了一截血淋淋的手指頭。這個場面讓人恐怖,讓他怎麼也忘不了。被歹徒砍下的,其實不僅僅是喬詩隱的一截手指,而是他韓傲農的聲譽。本來,韓傲農是有機會升任綮雲市公安局副局長的。但是,喬詩隱的案子擋住了他前進的腳步。省廳對喬詩隱失蹤案很不滿意,中國文聯和中國美術家協會領導多次來電話詢問案件進展情況,甚至在這麼多年過去以後,他們還是沒有忘記過問此案,話語中充滿了指責的意思。綮雲市分管政法工作的市委副書記鄭發也在公安工作會議上檢討過此案。據說,市公安局提名由韓傲農出任市公安局副局長時,遭到了鄭發的否決。韓傲農並沒有怪鄭發的意思。他覺得,喬詩隱的案子他是有責任的。像這麼個失蹤案,想來也並沒有什麼離奇之處,喬詩隱的社會關係也並不複雜,爲什麼到今天還破不了案呢。他確實無法向綮雲社會各界交代。不要說鄭發不同意他晉升,即便他做了副局長,自己也感到臉紅呢。
韓傲農多年來一直有些自以爲是,但是這些年他終究老實多了。他仔細想一想,許多案子的破獲,其實都不是依靠自己的智慧,更多的是靠機遇和外圍因素的幫助。當年他對福爾摩斯的崇拜,現在想來實在有些可笑。
在他對自己破案能力越來越產生懷疑,並且更多地相信機遇的時候,機遇真的來了。後來,當省公安廳領導對他進行表彰時,他一直在想著當初的這個電話。是的,要不是這個電話,他怎麼可能偵破這個轟動海內外的奇怪案件呢。
“我是柴雁的朋友,我現在在香港”,電話裡是個女孩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非常柔美,似乎可以讓人聯想到電話那端水中花一般的面容。
“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的?”韓傲農很警惕,他想知道這個女孩是誰。
“我們見過面,但是,你肯定已經不記得我了。當初你找我瞭解一個案子,並給我留下了電話號碼。”女孩說話很從容,聽起來像是常與警察打交道,並且對警察有些耶諭的口氣。
“就算是吧,你找我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是柴雁的朋友。我打電話來,是想跟你說說柴雁的事。”
“柴雁?柴雁是誰?”韓傲農實在想不起來記憶裡有個叫柴雁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