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客人要來,丁帥既失望又開心。失望的是不能再與美女首長相處一室,欣賞她的美貌和玉腿了;開心的是,總算脫離苦海,可以暫時告別傭人生涯,可以下樓看看他的那些普通門診病人。
“這樣吧,小丁,你也累了,還是先休息休息吧。”首長語氣堅決,絲毫不給人以商量的餘地。丁帥以爲讓他回門診室,正要向門口走去,卻見她的手朝裡間臥室指了指,說:“裡面,你就在裡面休息休息,把門反扣了吧。”
“我,我,要不先下去……”丁帥結巴起來。
“什麼我我我的,我肚子還難受著,你走了,呆會兒又把你叫上來,麻煩不麻煩?”首長兇了幾句,又嬌嗔地露出笑容,讓丁帥想拒絕都不能。“乖,進去吧,啊。”
丁帥只得轉身往臥室走去,腦子裡雷鳴般想著“把門反扣”這句。把門反扣?幹什麼?和她乾點什麼事?噢,當然不是。昨天他也曾進臥室避過外人,首長當然不想讓外人看到她與帥哥醫生在一起,特別是要談秘密工作的時候。她確實有許多機密的工作要談。可是,今天竟然要他把門反扣起來。原因有二:一最對他不放心,一點都不想讓他聽見秘密;二是對他太放心,把他當寵物似地關在裡面,反扣起來。她是不是有種養男寵的心理呢?
哈哈!反扣起來後,丁帥把頭靠在門框上,暈暈地想,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當然,當然是自作多情了。一個小小的郎中,竟敢對堂堂的一號首長有非分之想,確實有些過分。
不過,當那位喬老闆爽朗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的時候,丁帥完全忘了自己的處境,甚至把自己剛剛想過的角色,與喬老闆對換了一下。
人與人之間,往往隔了一扇門。把自己當作門裡面的人,自己會因爲藏著秘密而惴惴不安,生怕被人知曉;把自己當作門外面的人,自己就會成爲一個看客,刺探著門裡面的人的隱私,並且會爲等候著那些隱私的一一暴露而興奮不已。
丁帥突然把自己關在了門外。如果這個時候,喬老闆與女首長之間發生一點什麼花花事兒,哈哈,那會怎麼樣?丁帥會成爲這個世界上除了當事人之外惟一的知情者,那該是何等驕傲的幸事!
“歡迎啊,喬老闆!歡迎你來秦州投資啊!”首長的聲音很興奮,很客氣。“咱們在梅州聚過多次,可我很遺憾,一直沒幫上你的忙。但現在不同了,秦州的地盤不算小,現在的房地產形勢非常好。別的城市都在大力調控,可我們秦州,因爲前幾年發展得不夠,現在仍然迫切需要加大開發力度。這樣吧,喬老闆,你自己先去摸摸底,看看有哪些地方可以開發的,確定下來之後呢,我再幫你做做工作。另外呢,如果你還有其他方面的項目想投資,我們都歡迎啊,我都大力支持你啊。總之,在秦州這塊熱土上,我們合作的機會很多,潛力很大。你也別說要我支持,我還需要你支持呢。你來投資,就是對我最大的支持,啊!”
“太客氣了,璩書記,聽您這麼一說,我更有信心了。”喬
老闆的臉看不清,可聲音聽起來,像個很豪爽的人。“璩書記,不瞞您說,我其實來過秦州好幾次了,也已經大致摸了摸,特別是北城區楊橋鎮沿江地塊,我覺得非常不錯。那塊地大約有五六百畝,我想一次性吃下,全部開發成樓盤。”
“楊橋鎮沿江地塊?”首長的聲音有些遲疑,丁帥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聽得頗爲費力。“我有沒有去過?好像去調研過一次吧。那個地方靠江,風景很好,綠樹蔥蘢。如果沿近最前面幾排開發成別墅排屋,那就更漂亮,更吸引人了。我記得那次有人提起開發的事,我還開過這個玩笑呢。”
“對啊,璩書記,您真是太英明瞭,一眼就看出那是個開發別墅排屋的好地方!”喬老闆一個勁地把她往天上捧。“我們公司幾位董事去看了以後,也是這個想法。從沿江開始,搞別墅排屋,多層高層,層層推進,可以把江北建設得更漂亮更繁華啊!”
“好啊,我肯定支持你!”首長熱情地笑道。“對了,你有沒有把這個想法跟江北區委書記關河洲說過呀?他有什麼想法?”
“關書記啊,關書記那邊我們已經接觸過了,他人不錯,也挺支持我們。”喬老闆說得有些激動。“但是關書記說,這個事兒涉及到全市的規劃,區裡面說了還不能算,最好是讓市領導出面做做工作。所以,您看,我這不就找您來了麼?”
“嗯,說得也對,我知道他的意思。”首長話裡有話,有些神秘的感覺。“城建規劃是政府的事,市裡要統一安排。當然,我們黨委也不能不管。這樣吧,這事我什麼時候跟政府說說,也跟關書記打個招呼,讓他爲你多開綠燈。你就等著好消息吧。”
“那我先走了。”喬老闆的聲音有些扭扭捏捏。完了又後,聲音時有時無,突然間響起一句:“不多不多,您自個兒買點補品。”
好像是在推來推去的意思。丁帥知道,喬老闆是在送禮了。送多少不知道,但從首長的態度上來看,有些丁帥當初的風範。不過最後的結果,卻像是丁帥現在的作風。啊哈,面對金錢,誰都有眼紅的時候,誰都有墮落的時候。丁帥如此,首長也如此。
關門聲響過後,沉寂了一兩分鐘。“小丁,小丁,小丁啊,快出來!”首長一聲聲地催著喊著,丁帥只好乖乖地出來,看首長又躺下去了,便繼續給她做腹部按摩。
“小丁啊,你的手藝不錯嘛,不知道爲什麼,每次經你一按摩,感覺就好多了。”首長不緊不慢地說。“究竟是你手藝好,還是我特別適應你依賴你呢?像是跟你挺有緣呢。”
“首長這是鼓勵我,其實我按得並不好。”丁帥有些害羞起來。“說實在的,腸胃問題和頸椎不一樣,頸椎靠手術也未必能夠解決問題,靠按摩確實可以起到比較好的緩解作用。但腸胃不一樣,關鍵還是通過藥物治療,通過平時的食物調節,按摩的作用還是比較有限的。”
“小丁啊,你以前是老師出身嗎?”首長平靜地問。
“沒有。我從醫大一出來就到二
院上班了。”丁帥回答。
“那你怎麼這麼愛給我當老師啊,老不停地給我講課呀。”原來,首長是變著法子在教訓丁帥。“我早就跟你說過,我不需要藥物治療,我就想按摩。我告訴你啊,你可別給我撂擔子,我是看中你了,今後啊,就是老要找你給我按摩頸椎,按摩腹部,以後還有腰部,或者別的地方。反正都需要你按摩,也需要你診治。你要想不幹,想都別想,知道不?”
首長固執當中含著玩笑,批評中含著疼愛,聽了讓丁帥覺得像是在受表揚。一方面,他覺得自己開始涉足無邊苦海,正一步步邁向無止無境的傭人生涯;另一方面,他也感受到自己正被秦州市的一號人物相中,將會在秦州最好的醫院——二院樹立起自己的獨特地位。或許,自己將會因此而慢慢風光起來。
摸了還沒幾下,丁帥正在估量著美女首長腹部脂肪的厚度和彈性,想像著這個部位的膚色美白程度,那個妖姬兮兮的手機又唱起來舞起來了。
“什麼?承筐部長啊,找我有什麼事?”首長仍然躺著,看來這個人對他不甚重要,肯定是部下。“人事問題要彙報?等我回辦公室再說嘛,什麼?已經在樓下,好好好,那就上來吧,我身體不太舒服,正在保健中心呢。”
關了手機,首長立即坐了起來,又朝丁帥揮揮手:“休息,你先休息。”那神情,完全不把他當下屬,而是身邊的心腹,或者家人。“對,繼續躲裡面去,我有重要事情談。”
丁帥照例反扣了門。不久,那位名叫承筐的人就進來了。
承筐,這個名字有些怪。丁帥想了想,彙報人事問題的部長,會是誰呢?
哦,有個領導名叫蔣承筐,報紙上見過幾次,是市委組織部長,應該沒錯。組織部長官很大呀,至少實權大。他管著全市的烏紗帽呢。如果和他搞好關係,將來豈不大有前途?唉,要是將來哪一天,首長和這個姓蔣的打個招呼,讓他發一頂院長副院長的帽子給他戴戴,那該多好啊!
丁帥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大氣不敢出,想像著蔣部長的相貌。先聽聲音,然後把他想成一個賣帽子的小販,進門時,肩上還挑著一擔大大小小的烏紗帽。
“書記啊,不是我影響您看病休息,實在是上面催得緊,秦州的形勢也不容樂觀,組織工作不好搞啊!”聽口氣,蔣承筐的壓力挺大的。這讓丁帥覺得很奇怪。官場上的事就是怪啊。大家都說組織部長管著大夥的官帽兒,權力是最大的,沒想到他還到老大面前盡訴苦,說組織工作不好做。這會不會是矯情,是耍手腕呢?
“嗬,有什麼事能難倒我們的蔣部長啊?”首長的笑聲大大方方的,顯現出自己的優越地位。“幹部是決定性的因素,幹部路線決定一個政黨的成敗興亡,也決定一個地方或單位的發展啊。我來秦州不久,這些天一直在考慮如何把秦州發展得更快一點。但歸根到底,還在於如何用人,在於如何選拔幹部。在這方面,你最有經驗,也最有發言權,今後還得倚重於你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