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在地上呻吟。江憶葦仍是手足無措。她望了工廠宿舍,那邊仍不見有人影出現。原來裡面只是一幫青年人在開玩笑嘻鬧,他們根本沒有聽到外面的呼救聲。
江憶葦把年輕人扶起來。他的腿腳還好,還能走路。但是,上肢和身體顯然受了重傷,一臉的烏青,看上去非??膳隆?
“我要回去!到綮雲江去!”他只是不停地說要回去。
江憶葦扶起地上的自行車,讓他坐在後面,帶著他到了車站。
“你叫什麼名字?”
“羊得容。”
“在哪裡工作?”
“市一院。”
“回去好好檢查一下身體,有空我會來看你的?!苯瓚浫敵錆M感情地望著了說。當然,這情裡面,更多的是憐憫之情、感激之情。
羊得容懷著一身的疼痛乘車離開了桃城。車窗外,那位美貌絕倫的少女、那位他夢寐以求的少女,正微笑著,向他輕輕揮手。
江憶葦果然來看他了,手裡拎著兩串香蕉,還動手給他剝了一根。羊得容住院已多日了,他的傷勢經檢查還真有點重,需要經過一段時間認真的療養。這使得江憶葦有空就要從桃城趕來看他,而羊得容呢,真希望能在病牀上多躺些日子,好讓他能常常享受到這位美麗的女孩對他的關心和體貼。
後來他常常想起那幕可怕的打鬥場面。其實,那隻不過是他事先設下的一個圈套而已,就好像他在小說裡構造的一個情節。當然,這一情節似乎有些落入巢臼,沒有什麼創新。好在它還真能感動讀者。這唯一的讀者,就是江憶葦,只是,那兩個朋友下手委實兇狠了點,事先雖叫他們兇狠,沒料到他們真那麼兇狠,好痛,好苦喲。不過,黃蓋不打得苦,赤壁之戰哪能贏得徹底呢?想到天仙般的憶葦,他一千分的情願,一萬分的樂意,忍不住又偷偷地笑了。
江憶葦喜歡上了這
位見義勇爲的年輕人,喜歡上了這位富有才華的大學生。這樣,在美麗的綮雲江畔談情說愛的年輕男女中,又多了他們這出色的一對。
他們是出色的,郎才女貌,都具有較高的文藝素養。江憶葦是個能歌善舞的女孩,也許所有美貌的少女都鍾情於歌舞,而江憶葦不僅是喜歡,她有著這方面的天賦。她唱的歌,音色好,深情,委婉,能打動人。
她最愛唱的那首歌叫《晚風的愛》,雖然這首歌的內容有點離奇古怪的味道,可她唱得很美,在綮雲江的一陣陣微風中,悠悠揚揚地,很叫人感動。
綮雲江是一條具有天然空調作用的江,它常年保持攝氏14度左右的恆溫,在炎炎的夏日裡,顯得有些冰涼。因此在夏天,人們密匝匝地圍著它,享受著它時時送來的透心涼意。
羊得容帶著江憶葦,常在這江邊散步,嬉戲。江邊有條小船,黑黑地,有點像電影裡的道具船,很詩意的。主人是個枯瘦的老頭。江水很冷,通常是不適合魚兒生存的,因此這老頭兒打不到什麼魚,日子過得很清苦,得容和他湊近乎,給他遞支菸,讓他給講點風俗故事什麼的,可這老頭不多話,是個不愛說話的瘦神仙。他對得容倒還有些好感,不過也說不清究竟是對得容還是對憶葦,還是對這對甜甜蜜蜜的小戀人。當得容提出要他給他們劃到江上去玩玩時,他倒樂意地答應了。
在那時候,年輕的戀人要坐上一條小船,很詩情畫意地遊覽江上風光,是很稀罕的。得容不僅有這福氣,後來,他還居然用包把廉價香菸之類的東西作代價,讓那漁老兒把這船借給他們,於是黃昏時光,得容就劃著小船,載著憶葦,在綮雲江上自由自在地漫遊。
江中心比江畔更涼、更冷。水是清澄得能非常清晰地看見水底下的石頭、水草。夕陽和彩雲落在水裡,把江水打扮得分外迷人。最是那江面上的水霧,時常迷迷離離地從水面上
緩緩升騰而起,越來越濃,漸漸地包圍了小島,包圍了小船,淹沒了江面上那個獨特的世界。雖然不久之後,那水霧就要散開來,重現那澄明的景緻,但在這之前,他們得好好享受這大自然給他們的厚遇,羊得容放下漿板,癡癡地吻著憶葦,那是多麼甜美動人的時刻啊!
而江憶葦呢,在這一片昏暗的水霧中,她會習慣地想起那首不知從哪裡學來的舊歌,獨坐在船頭,唱得動情,唱得迷離。
晚風輕送,江面飛紅
萍與水你我,寂與寞相逢
水一樣霧一樣日子
創造真愛深深又濃濃
看不清想不透人生
對山對海寄誓盟
多少年多少月以後
回味著一個不明白的好夢
右腿中彈的小個子,被押進了審訊室。這個膚色微黑、頭髮凌亂的農民,凹陷的又眼裡露出兇狠而無助的光芒。
韓傲農審了老半天,除了知道這傢伙名字叫葉蠻外,根本弄不清他的來龍去脈,更不知道這混帳爲啥要去幫助那個從東北南下的王老虎。
葉蠻陰冷的眼光掃視著刑警們,他頑固得像一塊陰溝裡的石頭。
韓傲農看了看手下人,暗示給這小子點顏色瞧瞧。就好像貓愛啃老鼠,刑警們對犯人的皮肉也有一種特別的嗜好。在一種侵入骨髓的疼痛後,葉蠻變得不再蠻橫,經過一陣毒蛇般的掙扎,他成了一條溫順的蚯蚓。
葉蠻是綮雲市新出現的一個最兇狠的犯罪集團的成員之一,或許是這個集團的頭頭與王老虎有什麼牽連,這幾天,他命令手下人想辦法援救王老虎。
這個犯罪集團的名稱,叫做復仇幫!韓傲農心裡不禁一顫。也就是說,這決不是一般的犯罪團伙,它有組織、有計劃,對社會的危害不可低估。它的名稱叫復仇,就意味著被他們列上名單的對像將被他們一一消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