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動中南海的“曹忠武騙官案”
2004年6月8日,原全國特產經濟開發中心主任曹忠武因犯下6項罪名,被北京市第一中級法院一審判處死刑。法院認爲,曹忠武在1997年10月至1998年間利用職務之便所從事的違法行爲已分別構成貪污罪,受賄罪,詐騙罪,僞造國家機關公文、證件罪,挪用公款罪,行賄罪,應予數罪併罰。決定判處曹忠武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曹忠武不過是一名廳局級事業單位領導,其身份與那些省部級高幹比起來要差一大截。
然而,曹忠武有曹忠武的過人之處。他從一名僅有小學文化的農民工,混到了中央國家機關的廳局級領導崗位並因爲才四十出頭而繼續向更高目標衝刺,他靠的究竟是什麼本事?——不,他根本沒有什麼正勁本事。要學歷沒學歷,要政績沒政績,他所有的僅僅是現在看起來非常低劣的騙術。
黨中央、國務院領導聽取彙報後,對此極爲震怒。中央兩任最高領導都對此案作過批示,要求務必將該案查個“水落石出”,以正黨風。
經過深入調查,發現中央兩個部級單位的四名部級幹部負有領導責任,另還有70餘名局級以下的幹部被牽連進去。這些幹部現已受到了黨紀政紀處分,有的已被移送司法機關。
“小混混”得志:畜牧場民工屢敗屢騙竊居高位
曹忠武於1957年7月出生於遼寧省鐵嶺市一個農民家庭。因爲家境貧寒,僅讀過幾年小學。由於好逸惡勞,不安心在家務農。文革期間,他經人介紹,來到鐵嶺市種畜場做一名飼養種豬種馬的農民工。鐵嶺市自然概況爲“四山一水四分田,一分道路和莊園”。全市有林地面積37萬公頃,木材蓄積量爲800多萬立方米,多數分佈在海拔800米以上山峰,又有連綿起伏的東部山區。有疏林草地16.3萬公頃,其中多數分佈在地獄遼闊的西部風沙區,生長著沙打旺、苜蓿草聚合草等10餘種優質牧草。1938年(中華民國二十七年),僞滿洲國鐵嶺國立馬場成立,當時有馬585匹。解放後該馬場更名爲鐵嶺種畜場。鐵嶺市種畜場是國家優良畜、種禽繁育推廣基地,擁有聯合教科文組織備案的鐵嶺挽馬原種羣;後來發展爲中國最大的安格斯、利木贊種牛基地;遼寧較大的荷斯坦奶牛核心羣(其乳製品兩次獲得農業部優質產品)。東北梅花鹿及熊保健品暢銷海內外。
在種畜場裡,正式工作人員大多是經過專門訓練的技術人員,擁有飼養和獸醫技術。而對於種畜場裡搬運飼料、清掃場地的工作,都由外來民工負責。因此,種畜場裡工作人員正式與非正式的身份之分,猶如種馬和種豬一樣截然不同。曹忠武羨慕那些正式工,漸漸地,他忍受不了農民工的“低賤”身份以及又髒又累的活。
幾年後,他離開了種畜場,
在社會上結交了三教九流,成爲鐵嶺市的一名小混混。
曹忠武最崇拜的人物,是三國時的一代奸雄曹操。他“先祖”曹操憑著智慧位居羣雄之上,開創大魏基業。而今,他曹忠武做皇帝做宰相的可能性不大,但若能在某個部門或某個地方“稱雄”也不枉他到世間來一遭。於是,這個小混混開始有意識地巴結官場中人物,在政府機關中走動,也讓他結交了不少官府中人。從此,他自稱“路路通”,一方面給官府中人送禮,一方面幫助社會上的人特別是企業主們擺平一些糾紛。八十年代末期,改革開放進入關鍵時期,私營企業蓬勃發展。曹忠武以幫助疏通關係爲名,贏得一些私業主的信任,從中謀取自己的利益。後來,他的膽子越來越大。有時拿了人錢財,但根本沒有辦成事。再或者,拿了錢財後,乾脆到外地逍遙一段時間,引起了衆怒。1990年,曹忠武因涉嫌經濟詐騙被鐵嶺市公安機關拘留。後來,憑著他的社會關係,這場“小難”倒讓他很快化解了。
從看守所裡出來後,曹忠武開始討厭起鐵嶺這個“小地方”。由於這個地方不大,聽說過他壞名聲的人越來越多,他想再在這個地方混下去就顯得較爲困難。他決定改換地方謀取求“發展”,特別是到大城市裡去尋找“發展空間”。在輾轉了幾個地方之後,他來到了中國的首都北京。
那段時間,曹忠武“進步”很快。他開始加入到製造假證的不法分子隊伍中,而且很快就學會了這門手藝。他經常在半夜裡來到大街上亂塗亂畫地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也就是製造出大量的“城市牛皮癬”,然後等待著一些“顧客”的出現。儘管是違法犯罪的幹活,但是由於種種原因,公安機關難以抓到他。他的生意也越做越紅火。不過,再狡猾的狐貍也會遇到高明的獵人,總有踩入陷阱的時候。1993年8月,因爲一個同夥被抓交代出了自己,罪名是“僞造倒賣出口批文”,這下可把他給逮了進去。鑑於他的斑班劣跡,北京市公安局決定對其進行收容審查。然而,曹忠武加入的那個團伙勢力不小,他們經過一番活動,終於將他保了出來。
之後,曹忠武開始“獨擋一面”。他決定改行,並且回到了遼寧。他覺得,替人造假還不如替自己造假。那段時間,他從媒體上看到了一些人騙官的報道,大受啓發。自己年紀已經不小,如此胡來,總非長久之計。如果能夠替自己造假造出個領導幹部的身份來,這一生哪還用幹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於是,他在出入一些政府機關之際,盜竊了公文,並依樣畫葫蘆地進行了僞造。他僞造了一系列的假文件和假證件,包括任命文件、個人學歷、履歷。有了這幾樣“硬通貨”之後,再採取送禮行賄的手段,贏得某部門領導的信任,最終騙取了中共黨員和國家幹部身份,然後一步步地騙取了副處級和正處級級別。
1995年10月,曹忠武買通遼寧省鐵
嶺市銀州區計劃委員會副主任、農牧局局長的高鐵男(另案處理),指使其在《聘、錄幹部審批表》上填寫虛假職務經歷等內容,私自加蓋公章後僞造聘、錄幹部審批表一份,依照正常審批程序申報聘任幹部,曹忠武被聘爲國家幹部。1996年,爲達到以黨員身份調動工作的目的,在騙取空白組織關係介紹信後,指使他人在介紹信上填寫曹忠武系正式黨員的虛假內容,持僞造的組織關係介紹信以黨員身份調入遼寧省對外貿易公司。另外,他謀取了一個響亮的職務——中國物資儲運大連公司項目部部長。
1997年是曹忠武最“輝煌”的一年。由於有了正處級幹部的身份,加上他混跡京城數年,熟悉了許多重要部門和大型企業的關係,他決定在此基礎上“大幹一番”,爭取“更大的進步”。這年8月,曹忠武找到了國務院某部屬集團下屬的物華公司負責人,聲稱可以幫助搞“經濟合作”。稱他能以物華公司和遼河石油勘探局股份合作的方式,爲物華公司引進資金。正因爲缺少資金而難以取得大發展的物華公司領導,聽說有這等好事,眼睛頓時爲之一亮。“不過,爲了順利地開展合作,希望部裡任命我爲物華公司總經理,職級爲正局級。”對於曹的要求,物華公司的這位負責人表示可以考慮,然後向集團公司作了彙報。
而在這同時,曹忠武與遼寧(盤錦)大型集團公司下屬某某公司負責人談妥,稱他可以活動國家某部與該公司合作,爲公司搞到原油指標。“不過,你們也幫我一個忙,由你們公司向該部推薦我爲正局級幹部。”對此,這家企業領導表示也沒問題。
北京的公司需要資金、遼寧盤錦的公司需要原油指標,他們的這兩種願望都被騙子曹忠武利用,而且是完全爲他的政治前途所用。在獲得同意後,1997年,曹忠武爲了調動工作,又指使他人僞造了有關單位任命其爲銀州區農業開發總公司總經理的文件、證明及其個人鑑定。1998年,爲了僞造入黨材料,曹忠武向高鐵男賄賂1萬元。爲了達到在特產經濟開發中心順利任職的目的,又向他人行賄數萬元。1997年至1998年間,曹忠武指使蔣立業(另案處理)採用私刻印章的手段,僞造了證明其有高級經濟師資格的專業技術職務資格證書。
當這些虛假材料準備完備後,曹忠武的“提拔”也開始了。北京的公司與遼寧的公司達成了合作協議,而且由國務院某部和遼寧大型集團公司提供了擔保。該部分管副部長和部長認爲有利可圖,均表示同意。但是,該部下屬的人事部門對曹的個人情況並未進行嚴格審覈,便上報部黨組進行研究。1998年1月,該部召開黨組會議,研究曹忠武的任職問題。由於程序上過於輕率,該部有4名黨組成員提出了不同意見。但由於主要領導下定了決定,仍決定任命曹忠武爲該部副司局級幹部,擔任物華公司董事長、總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