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市長，這次幹部動的面比較大，而且崗位也很重要，所以，璩書記讓我們部裡搞個預案，同時也聽聽其他兩位書記的意見。”部長的意思很明白，搞幹部選拔是市委書記璩鳳嬌的意思，而且主意已定，非動不可，連預案都搞好了。但她也知道，市委不是她一個人可以說了算的，市委副書記兼市長龔延蘋、分管組織工作的市委專職副書記崔笙簧，都是熟悉秦州的老江湖，他們的意見不能不聽。
“哦，客氣了，璩書記也客氣啊。”龔市長嘴裡說的是客氣，可他心裡想的卻是理所應當。因爲政府辦的同志都知道，龔市長不僅一手把持著政府工作，對市委的一些重要工作特別是人事方面也抓得很緊，常常讓人產生錯覺。“我主管政府工作，組織人事由璩書記和崔書記主抓。當然，我負責政府這塊工作時間也不短了，對下面的幹部，可以說是知根知底啊。組織部門多聽聽我的意見，確實有一定的參考價值啊。”
“是啊，非常感謝龔市長對我們組織工作的關心和支持啊。”蔣承筐奉承道。似乎，這個時候他也遞上一份文件，因爲遊美田聽到他接下來這麼說：“這是我們部裡初步商量的一個預案，您看看，有什麼進一步修改完善的意見。”
“哦，競爭上崗，搞筆試面試？”龔延蘋的話裡含著驚訝。遊美田剛纔與他交流過這方面的心得，知道他對這種做法不太贊成。
“是啊，筆試和麪試各佔50%，最後選總分前三名的，進入考察，然後交給書記辦公會議和常委會通過。”蔣承筐說的辦法，其實其他地方也這麼做，並沒有什麼新意。
“這麼做的話當然也可以，可你想過沒有？”龔延蘋開始表態，而這正是遊美田在談了心得之後，希望他作正面迴應的。當時他之所以不馬上說，原來是想重點去說服組織部門。“如果按你們這個辦法搞競爭上崗，那麼我們秦州市將有一批非常優秀的幹部，在前兩關，甚至第一關就被刷下來，根本沒有資格進入考察。你說，這些幹部該怎麼辦呢？他們會怎麼想呢？”
“這個，主要是璩書記的意思，她說希望通過競爭上崗，不拘一格選拔人才，跳出原來的用人框框。”蔣承筐說不過龔延蘋，便搬出市委一號璩鳳嬌。
“她想搞新花樣，用新人，可以理解。”龔延蘋說話的重點，自然在後面。“但是，那些拼死拼活幹工作的同志，我們如何去激勵他們？讓這些人當牛做馬，而把職位和榮譽都留給那些不幹工作的閒人？留給那些沒有實績只會考慮的秀才和書生？”
“那您說怎麼辦？”蔣承筐頭痛不已。坐在他這個位置上，聽起來風光，可面對兩位老大，他很難擺平。
“能不能不搞筆試？就搞個面試，或者搞個測評什麼的，行不行？”龔延蘋說出了自己的方案。“所謂用人，自然要把真正的能人用起來。所謂用人革新，也只有把真正的人才選拔進來的辦法纔是真正科學的辦法，否則，就是不科學，就會使用人的鞭子往相反的方向揮，就會扼殺人才，最後給秦州的各項工作帶來極大的被動。”
“這個……還真不太好那個。”蔣承
筐的聲音低了下去，在龔延蘋的威嚴面前，他不敢拂逆。“那我去努力努力吧，盡是玫璩書記溝通溝通。”
蔣承筐走後，遊美田馬上行動起來。剛纔爲了偷聽他們的談話，啥事兒都沒做。萬一龔進來，會覺得她偷懶的。
在收拾了幾張報紙，將它們放入報夾時，背後突然有人摟著她的腰身，力氣大得讓她動彈不得。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龔延蘋市長。“不要啊，市長！”遊美田轉過身來，一張嘴便湊了過來，強吻著她。因爲遊美田不配合，甲嘴總是找不到乙嘴，甲乙像在躲貓貓，左躲右閃的，一陣忙亂。
“噢，美人，差點忘了大事兒！”
說到這裡，龔延蘋抵掏出手機，給秘書撥了個虛擬號，說：“我現在正忙，你給我聯絡一下崔書記，讓他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電話打歇，龔延蘋準備好好收拾眼前的美人，不料外面敲門聲又響了。“真是的，誰呀？崔書記也沒這麼快的手腳吧？”
“龔市長，正忙著呢？”打開門一看，喲，嚇他一跳，來者居然是市委書記璩鳳嬌！通常，她是不會親自來他辦公室的，除非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或者順便經過政府辦。而今天，房間里正好有位美人隱在那裡，該如何處置？
“來來來，璩書記大駕光臨，正是蓬蓽生輝啊。”龔延蘋一邊胡亂客氣，一邊飛速地轉著腦子。“呃，那個，小遊你過來一下，給璩書記上茶！”
小遊一聽召喚，便從裡間辦公室怯怯地出來，上前叫聲“璩書記好！”
“小遊？小美人是哪的呀？”璩鳳嬌細細觀察著遊美田，似乎從她那微紅的臉蛋上察覺到了什麼。
“哦，小遊是政府辦秘書處的，原來在衛生局工作，剛調來。”龔延蘋卻是不動聲色，完全是處變不驚的樣子。“我正讓她幫助收拾一些文件。”
龔延蘋把璩鳳嬌引到最裡間的辦公室，這裡也有沙發和茶幾，只是更爲私密一點，以體現出對市委領導的應有尊重。
說這話時，遊美田已經給璩鳳嬌泡好茶遞過去，退出來時，順便觀察了一下市委的這位一號首長。她弱弱的目光裡，璩鳳嬌是那樣的優雅迷人，可以說在見過的女領導裡算是風度最好的一位。
再看旁邊這位男主人，市政府的一號首長，也是風度翩翩，一表人材。
匆匆之中，她驚奇地發現，兩人竟然有許多共同之處。比如，相貌都超過常人，可謂男帥女靚。兩人的髮型都精心炮製過，時尚而穩重。臉上都是白裡透紅，膚色最外層像是打著一層膜，顯現出超出常人的優越地位和良好保養條件。
或許誰都不會去像遊美田這樣觀察和總結，覺得秦州市的黨政一把手，是全省各級領導幹部中最漂亮、最般配的一對。進而便想，如果讓他們倆捉對熱戀一場，那將會是怎樣的局面？機關裡傳得越來越盛的黨政不和狀態，會不會突然之間就得異常和諧了？秦州的政治生活會不會出現一種和睦家庭常有的溫馨和暖意？
“小遊，你先去吧，不，去幫我把外面會客室的茶幾沙發擦一擦。”龔延
蘋今天特別喜歡使喚遊美田，而且把她當作清潔工了。“我看你挺講衛生的，別的人我還不太放心呢。”哈，這句話就沒什麼譜了，顯然是特意說給璩鳳嬌聽的。
遊美田想走也走不掉了，她已經意識到，這個貌似斯文正派的龔延蘋，已經死死地盯上了她的身體，像大灰狼逮住了喜羊羊，隨時準備享用。但她知道，即便自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也要用自己的原則和力量奮力抵抗，畢竟，喜羊羊的結局是個喜劇。
“龔市長啊，今天我順便經過這裡，來看看你。”璩鳳嬌寒暄過後，漸入正題。“對了，我正好也想起一件事兒。有個搞房地產的喬老闆你見過吧？他在梅州就認識我了，也是上面的領導介紹過來的。這次他很想來秦州投資開發，實力很強，我就介紹他來找你了。上次……”
“哦，你說的是喬老闆啊，見過見過，他確實提起過你。”龔延蘋說。“不過，他要開發的地點，是江北區楊橋鎮濱江區塊，這塊地不在我們規劃範圍啊，可能有點難。”
“龔市長啊，規劃不也是人定的麼？”璩鳳嬌溫柔一笑，給龔延蘋拋去一個特別的眼神。“我們秦州這幾年發展比別的地區慢啦，城市建設這一塊，也需要加快步伐，追上去啊。像喬老闆這樣資金和技術實力雄厚的，我們應當特事特辦，給予特殊的政策優惠，種下梧桐樹，引得金鳳凰嘛。如果什麼優惠都不給，大家都不願來秦州投資，我們怎麼可能在發展上取得優勢呢。你說是不，龔市長？”
“好吧，璩書記，這件事，我們政府再仔細研究研究。”龔延蘋臉上堆滿笑容，嘴裡的話卻不肯絲毫鬆下來。“我和分管副市長具體商量一下，到時候再給你消息，怎麼樣？”
“好啊好啊。”璩鳳嬌說完就站了起來，顯得很開心的樣子。“龔市長最近心情特別好啊，我來秦州工作，許多方面都缺乏經驗，還請你多多指教，多多支持啊！”
“客氣了，璩書記，你是年輕的政壇老將，年輕的政治家了，我們要多向你學習纔是。”龔延蘋把對方捧成什麼政治家，這種往高處捧的作法，事實上卻是很想把對方摔個半死。
臨出門時，璩鳳嬌特意轉過臉來，看了看正在擦弄茶幾的遊美田。遊美田馬上站起來，像個禮儀小姐似地說：“璩書記，您慢走！”
璩鳳嬌前腳一走，門還沒關，秘書就進來了，附耳道：“崔書記已經到了，剛纔您這兒有客，我就讓他在我那兒候著，那我現在就讓他過來？”
“過來，讓他馬上過來！”龔延蘋堅定地說。
遊美田一聽說，慌忙過來道：“市長，那我先回辦公室啦？”
“不不不，你就在我辦公室。我辦公室太亂了，你幫助收拾收拾，該擦的地方就擦擦。”龔延蘋想把遊美田拖著，用他那說一不二的權力。
崔笙簧進來後，龔延蘋沉默了一會兒，只是比劃著讓他坐下。看來，這兩人挺默契的，肚子裡裝的是同樣的貨色。
“承筐到你這兒來過啦？”崔笙簧先開了口。“他那個預案，我也是反對的，可他說是璩的意思，你說怎麼辦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