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更是保健中心主任、二院院長助理,真的是少年得志,前途無量啊。
儘管自己的事業受挫,可想到她心愛的人仍然擁有這麼好的工作,擁有充滿前途的事業,她爲他高興,爲自己對他的埋怨感到難過。現在,他會在做什麼呢?在給病人看病嗎?在無數病人期盼的目光下,他像個神醫一樣地出現在人們的面前?噢,不會吧,他現在是保健中心主任了,肯定在中心裡吩咐著其他人幹這幹那的。或者,他正在履行院長助理的職責,在安排基建處的人跑基建呢。再有,就是忙著接待各方面的客人,甚至可能正在收受業務關聯方的紅包,回覆著晚上要不要去赴宴的事吧?
十八樓保健中心的人比下面門診部的人少多了。這裡也有些病人,但看上去都有些養尊處優的樣子。即便年齡不小,有的已經是七八十歲了,可相貌氣質就是不一樣。在秦州這塊地盤上,能夠享受廳處待遇的,都集中在這兒看病兼療養。而到這裡看病,顯然是一種身份和待遇的體現,有的老幹部雖非廳級,但可以享受部分廳級待遇,也能來這兒看病。
看到這些病人的臉色與其他病人的區別,遊美田忍不住又是感嘆。都說人與人都是一樣的生活,睜眼閉眼都是一樣的人生,可看看這裡吧,人與人就是不同。有級別,看病的醫生不一樣,地點不一樣,人的氣質都不一樣。本來,好好把自己的秘書幹好,一步步從處級到局級,說不定,也能混個廳級副廳級出來,將來也能來這裡享受幹部病房的高級待遇,那會吸引多少羨慕的目光啊。
主任室上面寫著丁帥的照片和姓名,可門卻是關著的。一名護士正從旁邊過來,遊美田上前問:“你好,請問丁帥在哪兒?”
“哪個丁帥?”護士可能是個新人,居然沒聽說過丁帥。
“就是你們的院長助理、保健中心主任啊。”遊美田吃驚道:“丁帥,丁主任、丁院長,不認識啊?是不是新來的呀?”
“噢,我不認識,但聽……聽說過。”護士確實剛來不久。“但是好像,他已經不是主任了,也不是院長助理了。這不能怪我,他來這裡沒多長時間,最近好像一直都沒在這兒,所以我真的沒見過他。”
“他不是主任了?不是院長助理了?”遊美田驚訝得像是見了鬼。“不可能呀,你們有沒有搞錯呀?”
正好另一位年齡大一點的護士過來,遊美田便向她證實。“她說丁帥不是主任了,這不可能吧?”
“哦,你認識丁帥?你是他什麼人呀?”那護士有些警惕。
遊美田擔心她不說真話,便撒謊說:“我找他辦事,上次來還見過他的。幾天不見,就不是主任了?”
“
以後別再找他了,真的,他真出事了。”那護士以非常體貼溫和的語氣,對遊美田說。“有人說,他出什麼經濟問題,可能是被紀委調查了;也有人說,是其他方面的問題,反正是被免職了。一切職務,全都免了。他現在就是一個普通醫生,啥也不是。他再也不來這裡了,有時就在門診部出現。可我聽說,他受打擊不小,門診部也很少來,很多人都找不到他。”
丁帥出事了!他已經出事了!
全天下都知道的事,現在只有她一個人不知道。丁帥瞞著她,馬主任也瞞著她,他們都知道,都瞞著她,這是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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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看來,她失去秘書崗位,與丁帥出事有很大關係。這個不爭氣的東西,究竟犯了什麼錯誤?剛做了點小官,就開始搞權錢交易啦?叫他謹慎謹慎,就是不聽,現在好了,爲貪點小便宜,把所有一切都失去了,還連累了她,把整個家也給毀了。
一開門進家,丁帥馬上從沙發上起來,給遊美田收拾東西,一副討好她的樣子。“回來啦?今天還好吧?”看起來,丁帥對遊美田真夠關心的,非常體貼。“我晚飯都燒好了,特地煮了你最愛吃的豬蹄子,就等你回來嚐嚐。”
遊美田白了他一眼,卻見他拍了拍她的後背,勸道:“別老想工作上的事了,以後啊,我每天給你燒菜做飯,給你做燒飯婆。其實,只要我們夫妻相親相愛,工作上再有些小損失,那都算啥呢?”
“你倒真想得通?”遊美田坐下來問。“丟掉工作,放棄事業,都只是爲了我們相親相愛?都只是爲了我們美好的愛情?”
“難道不是嗎?”丁帥雙手撫著她的肩膀。“記得你剛認識我的時候,總是說:只要我們一輩子相親相愛,一輩子廝守在一起,你什麼都願意放棄,什麼都不會在乎。你說過的,我一直都記著呢。爲了你這句話,我一直鼓勵自己,堅持著自己做人的原則。你知道的,在我一生當中,你最值得我珍貴,爲了你,我一切都願意放棄。”
遊美田把肩膀一甩,擡高嗓門罵道:“你別把自己的無能都和我們的愛情扯到一起!難道說,這世上相親相愛的人,就註定沒出息的嗎?那些有出息的人,那些當局長當書記的人,都註定是夫妻不和、妻離子散的嗎?你闖了禍還給自己找藉口,幹嗎扯上我呀?”
“我闖什麼禍啊?”丁帥推測她肯定聽說了什麼。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遊美田嚴肅地說。“你給我老實交代,你都犯了什麼事兒。爲什麼整天窩在家裡,寧可做個燒飯婆,也不願去醫院?你不是保健中心主任嗎?你不是名聲赫赫的院長助理嗎?將來還要接替院長職位的著名的丁大夫嗎?怎麼現在成了縮頭烏龜?說呀,說
呀,你都給我說呀!”
“我不是縮頭烏龜!”丁帥把頭一歪,不知從何說起。“我只是不做自己不願做的事情。那個保健中心主任,整天就是伺候一幫老頭老太,一羣又老又腐敗的傢伙,我看了難受,太浪費國家的錢。所以,我不幹了,行不?”
“你自己辭去了職務?不幹了?”遊美田根本不相信,用大眼睛瞪著他。“不是說你犯了經濟問題嗎?紀委要找你算賬嗎?現在情況怎麼樣?都交代清楚了吧?是免去職務,還是要被判刑?”
“這都什麼烏七八糟的,臭婆娘,聽誰在背後瞎島鼓呢?”丁帥終於喊出了平時不太使用的“臭婆娘”一詞。“我丁帥是那種見錢眼開,讓紀委查的人嗎?就算收了些紅包禮卡,那數量也不大嘛,能上綱上線嗎?真是胡說八道!”
“好吧,那我問你,你究竟是犯了什麼事?爲什麼會丟掉職務?”遊美田的目光裡透著可怕的質疑。
“我不是說了嗎?我不願意!”丁帥不想讓她知道內情,那樣對她是一種傷害。畢竟,他已經在某種程序上已經傷害了她。曾經錯過,今後再也不能錯了。“我是沒用,是沒出息。可我寧願沒出息,行吧?你別逼我做自己不願做的事情,好不好?”
“那行,就算我相信你一回。”遊美田並沒有把話說完。“那我再問你,你不願做主任,院裡免去了你的職務。可是,爲什麼要連累我?爲什麼把我也拖進去?你難道不知道嗎?我明明已經到手的綜合一處處長職位,飛了,跑了。今天,馬主任讓我去參加什麼科學發展觀工作組,把我調出去,不再履行秘書職責了,知道不?我的秘書職位不保了,我的天,你說呀,你爲什麼要連累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我就不知道了。”丁帥非常失望。沒想到,這個首長,這個璩鳳嬌,做事還真絕。他不願和她那個,把保健中心主任免了就免了吧,竟然還把他老婆秘書崗位也掛起來。這不是折騰人嗎?讓周圍的同事看笑話嗎?“這個該死女人!”他恨恨地罵道。
“誰?你罵誰呢?”遊美田問。
“罵你,不行啊。”丁帥說。“女人就是眼皮子淺,看中那些虛榮的東西。什麼處長,什麼秘書,要那些玩意兒幹什麼?大家在一起好好過日子,不比什麼都強麼?”
“又來了,說啥呢?”遊美田越說越氣。“真不知道是不是我瞎了眼,怎麼會找你這麼個笨蛋呢?放著好好的院長助理不做,說什麼願意不願意。沒本事做就沒本事做,還說什麼不願意。你跑到馬路上去,隨便找個人問問:說你自己不願做院長助理,誰信啊?你當別人都是神經病啊?”
“好吧,不爭論。”丁帥舉手投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