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鳳不僅長得美，天生一股七月流火的熱情。談了一會兒，和韓傲農也就很熟悉了。又聊了幾分鐘，一個披著長髮、圓臉蛋、溫柔型的女孩來找小鳳，小鳳親熱地叫了聲阿琴。原來阿琴是服裝櫃檯的營業員，眼看關門時間要到，就來約小鳳一起回家。

小鳳向他們介紹了一番，大家又聊了幾句，竟都像是老友重逢似的見熟。

關門了，小鳳也出了櫃檯，四人一道上了街。看看時光尚早，小田提議去舞廳跳舞去。就在大廈的三樓，也有一箇中型的舞廳，四人就一道上去了。

小鳳、阿琴的舞步老熟，可比傲農小田瀟灑得多。兩男兩女交換著搭配、切磋著技藝，舞得好不開心。小田去要了四杯咖啡，大家坐下來休息著啜飲，亂七八糟地吹牛聊天。韓傲農覺得自己忽然年輕了十歲，那和姑娘們吹牛的熱情勁，讓童紅鶯曉得了非提出嚴重警告甚至最後通牒不可。

十點多，舞廳也亮起燈關門了。兩位小姐在街上向他們多情地依依作別。

韓傲農和小田又去濱江旅館，在那層辦公樓上，果然已人去樓空，連財會室的門也關閉了。

韓傲農掏出了工具，打開了門。在淡淡的月光下，看見一臺罩著紅色絨布的電腦就放在一張長長的矮桌上。韓傲農關上門，讓小田在門邊觀察外面的動靜。電燈是不能拉亮的，拉亮了是要被人當小偷抓去的。好在月光還能幫點忙。

他們好不容易打開了電腦，但是，發現一些重要的文件都已經被刪除。

被刪除的文件就不能再恢復了麼？韓傲農記得有本書上講到有個恢復文件的命令，打入這個命令後，就可以使已刪除的文件重新恢復。然而，他用了好幾次這個命令，都起不了什麼作用，看來用這命令恢復文件可能還需要附加其他什麼條件，他已經無能爲力了，有機會還得找電腦公司的方學敏幫幫忙。

正在他面對著電腦屏幕發呆時，小田走過來，說外面有人來了。於是又把電腦恢復原樣，兩人重又鑽到桌子底下。那是兩張相連的辦公桌，剛好遮擋住這兩個並不見小的身體。

進來的是個男人。小田從桌底下看過去，發現這人竟是嚴文東。嚴文東翻了翻電腦桌上的抽屜，嘴裡嘟噥了聲：“好像有人動過嘛！”很快又關上抽屜，從哪裡摸出一包香菸來，目光四處掃射了一番，關上電燈、門，走了。

再次打開電腦。韓傲農和小田商議了一陣，忽然就想起了那個重要的命令。好，文件恢復了。果然，這是一份相當重要的文件。

這份文件內容不長，但是一看就很清楚：它就是老鷹指令其成員殺害邵大浪的命令。屏幕上顯示：

李亞偉：

７日下午１８時去綮雲江大橋橋

頭，找到正在橋上散步的老頭邵大浪，尋找機會幹掉他。去時請戴墨鏡、白帽，到時有同樣打扮的人與你合作。看後燒燬。

老鷹．２日晚

這真是一個偉大的收穫，太讓人激動了！因爲不能打印，也無法打印，所以小田從一隻皮包裡拿出準備好的照相機。韓傲農用“－”鍵把文字縮在一個屏幕上，拍成一張照片。又怕拍不清楚，遂用“＋”鍵將文字放大，拍成兩張。

韓傲農帶著小田，悄悄地離開了濱江旅館。

現在看來，嚴文東可能就是老鷹。他表面上與邵紅兵沆瀣一氣，心底裡可能與他結下了深深的冤仇，先派人姦殺其妻，後又殺害其父親。真的會是這樣麼？嚴文東怎麼會與邵紅兵產生這麼一層複雜的關係呢？

次日，韓傲農向局領導彙報了這一情況後，派人逮捕了嚴文東。

嚴文東對自己的被捕感到莫明其妙，態度很囂張，直到韓傲農將洗出來的照片給他看了後，他才面色蒼白地垂下了頭。

問他是不是復仇幫的老鷹，他沉默了好一會兒，點頭承認了。蒼白的額上，滴下一粒粒的汗珠。

問他爲什麼要成立這麼一個犯罪組織，他想了想，說自己仇恨這個社會，感到事事不如意。再具體些，他又一下子無從說起。

對於近年來發生的一起起案子，他全都供認不諱，承認是自己指使手下的成員乾的。對於幾天前發生的楊採萍案和邵大浪案，他當然全都承認是他派人乾的。

韓傲農心頭又激動，又沉重。他感覺到了六年來一直懸在心頭的疙瘩，特別問起了喬詩隱失蹤案。

嚴文東想了想，又承認了。韓傲農問他是怎麼派人殺害喬詩隱的，嚴文東說是他派了兩個兄弟，將他投進了化工廠倉庫的硫酸液裡。韓傲農問，派去的是兩個人麼？嚴文東是，是兩個。

這與事實有些出入了。當然也許是他記錯了。

問他爲什麼要綁架並殺害喬詩隱，他說，喬詩隱曾經在舞廳裡和他鬥過嘴，氣焰很囂張。在那一刻，他就決定非宰了他不可。

韓傲農總覺得嚴文東的理由不是很充足，又問他爲什麼要派人殺害楊採萍和邵大浪。嚴文東猶豫再三，最後說是原先楊採萍是跟他好的，後來邵紅兵和邵大浪對她以利相誘，楊採萍就跟了邵紅兵。爲此，嚴文東表面上和邵紅兵和好，實際上是恨透了姓邵的一家，也恨楊採萍薄情寡義，非殺了他們不可。

這個理由倒有些新奇。韓傲農繼續審問嚴文東，並悄悄地派小田去把邵紅兵請來，看看嚴文東說的實不實。

過了半小時，小田來向韓傲農報告，據多方查問，邵紅兵已不知去向。

韓傲農帶著小田去了盧蓉家，發現盧的

丈夫魏國慶和女兒小璐在家裡。據魏國慶說，早上盧蓉收拾了東西，告訴他說要出一趟遠門，還抱著小璐流眼淚，也不知出了什麼事情。

在邵紅兵家，他們發現房間很凌亂，看來邵紅兵也撿了些急用的東西走了。嚴文東被抓，反而會使邵紅兵進一步受到復仇幫的襲擊嗎？不大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邵紅兵也是復仇幫的首領之一，在嚴文東供出他之前，就帶著情婦逃之夭夭了。

嚴文東終於供出了事實真相：他不是“老鷹”，真正的“老鷹”是邵紅兵！

他之所以要代人受過，那是因爲他和邵是鐵哥們，反正代他受過是死，不代他受過也是死，爲何不再義氣一番呢？而且他相信，只要他不共出邵紅兵，在他死後，邵是會關心他的老婆孩子，至少在經濟上可以援助，因爲邵紅兵有的是錢。沒想到這小子如此怕死，竟已倉皇出逃！

市公安局向省廳彙報以後，認爲這個案子重大，性質嚴重，遂由省公安廳名義向各地發出通緝令，以便將邵紅兵儘早緝拿歸案，徹底奸滅爲非作歹多年的復仇幫！

邵紅兵爲什麼要殺害妻子和父親恐怕誰也不知道，但這兩件事情卻是起初的。那個叫李亞偉的人，因爲是真名實姓，查起來也容易。市公安局戶籍科在電腦裡按了按鍵盤，很快就查出了兩個李亞偉。一個李亞偉是綮雲江中學高三（１）班的學生，今年才十八歲，正在埋頭複習功課準備迎考，他是班裡的學習委員，曾經連續兩年被評爲三好學生，成績也很不錯，看來這個中學生的可能性不大。韓傲農也只是從班主任那裡瞭解了一下，他不希望讓這學生捲到兇殺案裡去，不希望影響他的高考，於是讓班主任暫時不要告訴他本人。

另外一個李亞偉應該是重點，他是市百貨商店電器部的營業員，曾因打架鬥毆被公安局拘捕過兩次，此人性格內向，自命不凡。也許他確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但命運偏與他過不去，因此他現在三十多歲了，還只是以站櫃檯給人端電視機收錄機填補他那無限輝煌的理想。

經審問，這個李亞偉承認了殺害邵大浪的犯罪事實。接到老鷹的命令後，他就準時來到綮雲江大橋上，一個戴墨鏡、白帽的人早就在那兒等他了，因爲他們要幹掉的老頭還沒有來，兩人就陰森森地交談了幾句。李亞偉發現這人臉上有幾粒麻子，說話帶點口吃，就很不願意和他多講。後來那老頭來了，在橋上來回散步，待到他走到橋頭那段石獅被砸壞的地方時，兩人上去圍著他聊天，夜色尚未來臨，江面上的霧卻在緩緩升騰，兩人見周圍沒什麼人，就將這老頭狠命地推了下去。

綮雲江上的霧是來得疾，去得快。當人們發現江面上的屍體時，在霧中作案的兩個兇手也與江霧一起早已沒了蹤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