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爲(wèi)自己擁有這份真情而感動著快樂著，我們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老百姓。呵呵，也就是我說的次品。”
“聽你這麼一介紹，我倒覺得你們是極品，我倒成了次品啦？”她半開玩笑，半當(dāng)真，丁帥能聽出話外音。
“沒……真沒這意思。”丁帥趕忙解釋。“我的意思只是說，像您這樣的大首長，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當(dāng)然是樣樣都如意，樣樣都幸福。可我們小老百姓呢，沒錢沒勢，啥都沒有，也只有互相之間守著這分愛，守著這分溫暖。我們就這一點點幸福，怎麼能和您比呢？秦州人誰不知道啊，您纔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呢。”
“我不信。我沒覺得自己幸福。至少今天晚上，我一點都不幸福。”她嘟著嘴說。
“怎麼啦？您爲(wèi)什麼不幸福呀？”丁帥明知故問。“雖然您有些病痛，可有我小丁在身邊服務(wù)，半夜三更還堅守著崗位，您應(yīng)該覺得幸福啊，小老百姓哪有這福分啊？”
“哼，說話別打岔。”她歪了歪腦袋。“連你這個小老百姓，都看不上我，不肯關(guān)心我，愛護我，我還談得上什麼幸福？別寒磣我了好不？”
“真不是……不是不關(guān)心你愛護你。”丁帥囁嚅著。“有些事情，我不能代替，關(guān)心不上纔是真的。”
“好了，不說別的了。”她嘆了口氣，像是真不開心的樣子。“你給我說說，你和你們家那個次品之間，最讓你記憶深刻的是什麼事情？我指的是最讓你感動的、難忘的，最能夠見證你們愛情的事情。”
“這個，真要聽啊？”丁帥想了想，停住了手裡的活，道：“那我就大膽彙報啦？”
見首長無語，丁帥便繼續(xù)道：“最難忘的，就是我們每年都要去一趟汪家?guī)X，即便她沒空去，我一個人去了，也堅持每年帶一片紅葉回來，送給她。自從認(rèn)識到到現(xiàn)在，家裡已經(jīng)存了十五片紅葉了。每次我翻開那一個本子的紅葉，我就思緒萬千，覺得它們都是我們愛的見證。”
“汪家?guī)X？那裡的紅葉很漂亮麼？”她好奇地問。
“是啊，記得那年我們剛認(rèn)識，放春假的時候我要回一趟老家，她非纏著我跟我去。其實，我們家在城裡，但我爺爺還住在汪家?guī)X，那裡可以算是我們的祖居地吧，每年我都要去看望爺爺?shù)摹Ｄ悄晡規(guī)еネ艏規(guī)X玩，她看到滿山的野花，就讓我?guī)ド缴险盎ǎ颤N杜鵑花啦，梔子花啦，野薔薇啦……山上好看的野花都採回來了。後來有一次，我們爬到一座山的頂峰上，發(fā)現(xiàn)那裡有一種樹葉，居然是紅色的。通常我們看到的紅葉，都是春天綠色，冬天才變紅的。可這種樹葉，春天就是紅色的，而且並
非普通的那種楓葉，它是橢園形的，樣子非常的厚實和美麗。我們倆一下子就深深地愛上了這種紅葉。儘管那次去爺爺家採了不少野花和紅葉，可最後帶回來的，只是一片紅葉，夾在她的一個紅本子裡。可能因爲(wèi)紅本子只夾一片葉子有些空蕩吧。有一次，我們聊天時談起那次汪家?guī)X之旅，她特地央求我說，以後能不能每年都送她一片紅葉，一直送到她閉上眼睛，離開這個世界。我擁著她，親吻她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突然流下了淚水。從此以後，哪怕我再忙，再抽不出時間，我都要在春天趕回汪家?guī)X一趟，爬到那座高山頂，摘一片紅葉回來，您看，這一堅持，就堅持了十五年……”
“喲，還真是個感人的故事啊。”她輕輕地嘆了口氣，表示一種感動或者感概。
“還有啊，每次我把紅葉摘回來送給她時，她總是雙手緊緊地?fù)е遥钌畹匚侵遥袝r也會流下幸福的熱淚。”經(jīng)自己這一番描述，丁帥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愛的幸福之中。“她總是說，‘謝謝你每年送我一片紅葉，我好像每年都看到了你的心還像這葉子一樣紅，一樣熱烈地愛著我。謝謝你，丁帥。’而我總是深情地看著她，笑著對她說，‘放心吧，親愛的，每年的春天，你都會收到我的紅葉，我的心永遠(yuǎn)像紅葉一樣紅，一樣熱烈的愛著你，永永遠(yuǎn)遠(yuǎn)地愛著你！’——瞧，這就是我們的紅葉故事。”
“你不說我還不知道，還真有一段深情啊。”她說這話時，心裡酸酸的，可丁帥沒聽出來。
本來，丁帥已經(jīng)很困了，可一說起他和美田的戀情，說起他們的往事，他立即清醒了過來。加上凌晨已經(jīng)過去，過了睡眠零界點，睡蟲越飛越遠(yuǎn)了。
“好吧，剛纔你說了你們最感動、最難忘、最能見證你們愛情的事，你說的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她的身子躺著，看來腦子一直不停地轉(zhuǎn)著。“現(xiàn)在，我再給你出個題目，同樣是你們最感動、最難忘、最能見證你們愛情的事，但必須是一件非常悲傷、非常痛苦、非常無奈的事。”
“這個有點難。”丁帥呆了呆，陷入深思之中。“說實在，認(rèn)識她十五年來，我們幾乎沒有紅過臉，也沒遇到過什麼悲傷痛苦的事，因爲(wèi)我們一直非常相愛，非常關(guān)心對方，從對方的熱愛中感受到了無限的幸福和快樂。”說到這裡，丁帥停頓了一下，忽然想到了最近的這段際遇，想到了遊美田的苦惱，這件事，要不要說呢？不說，就沒什麼悲傷痛苦了，說了呢？會是件壞事，還是難簡的機遇呢？要不……“不過，最近我們確實遇到了一件讓我們倆非常悲傷痛苦和無奈的事。這件事，真的太讓我們傷心了，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們倆都無法從悲傷中堅強起來
，快樂起來。這件事，也傷害了我們的感情，使我們的快樂變得時有時無，我恨自己沒有這個能力改變一切。”
“什麼事，這麼讓你傷心啊？”她淡淡地問，掩飾著濃厚的興趣。
“我們家的那口子——遊美田，以前一直在市衛(wèi)生局工作，原本倒也安安穩(wěn)穩(wěn)、勤奮工作，已經(jīng)是副主任科員，她的理想就是再努力一把，爭取在競爭上崗中獲得辦公室副主任的職位，也算讓她有點成就感。可是，就在她認(rèn)真準(zhǔn)備競爭上崗時，上面來了一個更好的機遇——市政府分管文教衛(wèi)的副市長金燕敖，她的秘書提拔了，需要重新配備個秘書。這時候，有人就推薦了遊美田。
“遊美田馬上就去了市府辦工作，但手續(xù)還沒有辦妥。那段時間，金市長一直在外面開會，會議一個連著一個，就讓遊美田在她家裡——就是交流房的那套房子裡，幫助她澆澆花呀，看看門。有時也去辦公室?guī)退硪恍┪募＞驮谀嵌螘r間，我們秦州市的前任一號首長毛書記出事了，金市長就更忙了，總是不見她的人影。可是，讓人非常驚奇的是，當(dāng)她真正出現(xiàn)的時候，需要讓遊美田跟在她後面做服務(wù)工作的時候，她居然不要她了。她特地向市府辦的劉主任提出，不想要她做秘書了，讓他不必再去辦手續(xù)。就這樣，我們遊美田被退了回來，金市長後來把市廣電局的辦公室副主任滕美娟調(diào)去做了秘書。遊美田覺得很沒面子，如果再退回市衛(wèi)生局，以後在那裡會很難開展工作，會受到同事的譏諷，我知道，她太要面子，她經(jīng)受不了這個傷害。於是，我們再三託人，讓劉主任把她留在了市府辦，就這樣，她正式調(diào)到了市府辦秘書處，幫助打打雜。”
丁帥補充道：“其實她很不這分工作，但和被退回市衛(wèi)生局比起來，已經(jīng)算是幸運了。有什麼辦法呢？在她被退回來，還沒有落實到秘書處的那段時間裡，我們倆整天都非常苦悶，非常痛苦，而我又沒有能力幫助她，所又我覺得，在這個時候，愛情還真是沒用啊。說來你不信，儘管我們那麼相愛，儘管我一再安慰她，可在那種情況下，安慰也沒作用啊，你說，這是不是讓我很難堪呢？”
躺在牀上的首長翻了個身，用手撐住腦袋，說：“經(jīng)你這麼一說，我倒好像見過這個遊美田，就是人們說的那個小遊嘛，長得好像是挺漂亮的。唉，就是太漂亮了一點，其他都不錯。”
“什麼？太漂亮一點？”丁帥笑了，說：“難道首長也會吃醋嗎？你放心吧，首長，您比她漂亮多了，更何況她只是您的下屬，是個普通幹部，以後還需要您多多關(guān)照呢。”
事實上，丁帥借這個機會介紹遊美田，也正是他私心的體現(xiàn)。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