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虎又被抓了,這一次連蕪姜的臉色也青得難看,淺碧那個沒義氣的自己開溜,只剩下她跪在大堂中央等候發落。
“你爲什麼要偷窺朕?”蕪姜橫眉冷聲。
能說是因爲好奇嗎?
“我想請問陛下一件事?”
“追拿六皇子的事可有進展?”
“所以你就這樣闖進來了?”
殷小虎猶猶豫豫地指向他,仍是收回手指,她想說,她明明看到舒妃用暗器——長長的指甲掐他的背,都掐住血來了,他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是啊。”看如今的情況,還是不要多說的好。
“你們先下去吧。”他疲憊地擺手。
別裝出一副勞累過度的樣子,不都是?你自找的嗎?殷小虎暗暗嘟嘟.
“找到他,你能怎麼樣?你想怎麼樣?”他走下臺階,緩緩扶起她.
“當然是.”頓了一下,語氣篤定,”殺了他,爲我哥報仇.”
“你下不了手的.”蕪姜微笑,”所以我不會把他交給你.”
這話的意思是,”你抓到他了.”蘇窈激動答握住他的手,”帶我去見他,我要去問他爲什麼?”
蕪姜微微一笑:”瞧,這麼快就露餡了.'
“什麼?”
“你並不想殺他,只是想聽他解釋,甚至甚至希望他騙你.”
殷小虎一怔,撒開手怒目相向:”你胡說,我纔不會.”
“你是惱羞成怒.”他袖手旁觀,低笑著看她.
“你胡說,你胡說”殷小虎心虛地避開他的視線.
“唉”
“你是不是抓到他了,是不是啊.”
蕪姜雙眸冷靜,眼裡的冷芒令人發寒.
“你幹什麼這麼看我?”殷小虎退縮地收回手.
“你出宮吧,別留在這裡,即使我已經朕,但是朕也不想讓朋友爲難.”他默默嘆息.
“你這是什麼意思,是抓到他了嗎?告訴我啊!”她使勁地搖他的肩膀,卻被他強硬地推開,蕪姜冷聲說:”來人,把她趕出宮去.”
“憑什麼?”殷小虎掙開束縛.侍衛卻也不敢強迫.
“憑你是妖女,憑你賊心不死,勾引於朕.”蕪姜雙眉一豎,猛拍椅子站起:”還不快把她帶下去.”
“是.”這一次兩個侍衛不再手下留情,直接把她架著丟到了門外.
“收拾東西,明天就走.”屋子裡傳出蕪姜無奈卻堅決的聲音.
蕪姜一定有事瞞著她,殷小虎在兩個侍衛的虎瞪之下,灰頭土臉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淺碧正我在牀腳,小聲問她:”怎麼樣了?”
殷小虎瞪她:”你跑的時候怎麼不會啊?”
淺碧從牀上跳下來,握住她的手臂:”我這是保存實力,相公大人說了,這叫策略.”
“我看你就是不講義氣.”
“換了你,你不跑啊.”
“當然跑.”
殷小虎打開櫃子,開始收拾行李.
“幹什麼,你去哪兒?”
“我被趕出宮了.”殷小虎苦著臉說.
“那正會,”她像是在幸災樂禍,”去我府上吧,可大了.”
“我知道,我知道.”殷小虎推開她的手.
“怎麼,你還生我氣啊?”
“不是.”殷小虎坐在凳子上,臉色憂鬱,”我不想走,我要在這裡等一個人.”
“等人,等,”她想了想,”啊,我想起來來了,”說著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布包.
“這是什麼?”她好奇地接在手中.
“是秀姐讓我帶給你的.”
“秀姐,秀色樓的秀姐?”
“是啊,你認識她?”
“是,她人好,又有本事,是我的目標。”
“別瞎說了,你難道要和她一樣終身不嫁.”
殷小虎一陣沉默,又想到了英郎,如果時光能倒回,如果現在還是在秀色樓裡該有多好.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或許當上侍酒女的那一日,就註定了她終身不能出嫁的結局.
“那你打算怎麼辦?”淺碧耐心地問.
“我,”殷小虎爲難地低下頭,忽然又看她,兩眼??發光.
“你幹什麼?”
“淺碧,你是好人,幫我個忙行嗎?”殷小虎不懷好意地握住她的手.
“這個嘛……”
天很快亮透,一大清早,門就被敲得嘎嘎響,看來蕪姜是鐵了心要趕她出宮。
殷小虎打開門,從頭到腳裹得十分厚實,一看就是夾帶私逃。
“把衣服脫下來。”侍衛喝到。
殷小虎哼了一聲:“你去問問陛下,看他同不同意。”
侍衛還想爭辯,被同伴制止了:“她是陛下喜歡過的女人,我們吃罪不起,還是快些趕她出去,省得給我們添麻煩。”
那個侍衛不甘地白了她一眼,側身讓道。
另一個侍衛賠著笑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臃腫的殷小虎在兩人的監送下,一徑走到宮門口。
兩個宮衛發現她故意走得很慢,像是在等著機會逃跑,因此他們更不敢有絲毫鬆懈,一直到親眼看著她走出宮門,這才放心。
“唉,我怎麼覺得心裡還有點兒不踏實啊。”
“怎麼了,怎麼了?你捨不得她。”
“別開玩笑了,咱沒這命,就不去做這夢,白遭罪不算,一不小心還得賠上身家性命。”
“知道就好,我瞧你一路上老師偷瞄她,一直想提醒你來著。”
“你別胡說,我只是好奇……總覺得有些奇怪。”
“我看你白日做夢還沒醒。”兩人說笑了一陣,已經回到了當值的宮門口,見殷小虎住過的那扇房門還開著,其中一個走上前去關上,?動手的時候嘀咕了一句:“我明明記得關上了的呀。”
皇宮裡守衛最鬆懈的地方就是米倉。
除了老鼠,誰回來偷米?所以御膳房當值的宮人提著棍子進來的時候,以爲那是一隻巨大無比的老鼠,可是他還沒來得及掄起棍子,就被迎面而來的拳頭轟暈了。暈死過去之後,還被那隻“大老鼠”扒光了衣服和帽子,塞住了嘴巴捆在柱子上。
“大老鼠”拾掇妥當,摸著一身嶄新的“皮囊”轉過身來,眼裡閃著得意的光。
想趕她出宮,沒那麼容易。等不到英郎她是不會走的。
還算淺碧講義氣,願意冒掩護她。
蘇窈來到御膳房,看到了昔日的伺候她的宮女,已經淪爲廚子下手,其中一個挑水砍柴,另一個淘米洗菜,聽其他人嚼舌根說,這是舒妃特意安排的。將近中午的時候,殿前侍奉的宮人前來傳膳,殷小虎幫忙遞菜傳,就是不敢往宮人面前湊,那個宮人見過她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果然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她,指著她用尖細的嗓音喊:“你這個小子站那麼遠幹嘛,過來,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吃了她不至於,就怕他那她邀功請賞。
御廚主管看她扭扭捏捏,在身後推了她一把。
殷小虎假裝腳下一滑,整個人栽倒,臉撞到了麪粉堆裡。
“總管大人,您是要我上御前傳膳嗎?”她哈腰嘻嘻笑。
“呸,你這樣子也配。”說完領著端盤子的宮人就走。
膳房裡的廚子們解了套似的自顧自開伙吃飯,做的是山珍海味,吃的卻很輕省。
糖醋排骨加兩片黃瓜再加一碗雪菜湯,便是一頓伙食。
這皇宮也太摳門了,殷小虎正在心底抱怨伙食,肚子卻餓得咕咕叫。
“快吃吧。”昔日伺候她的宮女端上一碗白米飯。
感動自然有,但更多的是無奈,真的讓她吃白飯啊。
看她一臉憋悶,宮女笑了笑,用筷子翻出兩塊肉,四周瞟了一瞟,又趕緊用白米飯蓋上。
“幹什麼呢?鬼鬼祟祟的。”一個胖廚子奪過飯碗,挑了幾下,很快就跳出了兩塊瘦肉。
其實,她不喜歡吃肉,太油膩,一點兒她想吃蝦,水晶跳蝦再蘸點*醬料……
“好啊,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偷吃。”胖廚子對著他呼和,伸手過來揪住她的耳朵,被她巧妙地躲開。
“你這個臭小子,還敢躲,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一邊說,一便擼起袖子。
殷小虎見那油脂剩的身體揮舞著拳頭衝過來,胖乎乎的身體像一個圓滾滾的雪球,殷小虎張張嘴想提醒什麼,只聽得撲通一聲巨響,那個球果真滾了起來,一口氣撞到牆上。
殷小虎感激地看著地上那灘油漬。
“鬧什麼鬧啊李胖子,那邊還等著你送菜呢。”
他就是李胖子!英郎說過這麼多御廚裡,他做的菜最合胃口。
“您瞧他都摔成這樣還怎麼送,不如換一個人吧。”另一個御廚弓著腰建議。
“可是……”那人也是很爲難的樣子,四下看了一看,“到底誰把他害成這幅模樣的?”
衆人的目光齊齊射向殷小虎。
幸運的是來喊話的宮人是個新面孔,她從前沒見過。
“你是……”他用幾分眼熟的神情看著她。
殷小虎暗叫不妙,她不認識他,並不代表她沒見過她,想想以前,她在宮裡算的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別提多風光了。
“行了,就是你吧,人醜遭人嫌,看你那慫樣,給階下囚送飯菜,也不虧了你。”
這算什麼話,什麼叫慫樣?
等等,階下囚……哪個階下囚還要從御膳房裡送飯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