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虎在一陣誘人的清香中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武思臭烘烘的臉,不過誰叫他手上端著果盤,誰叫這果子就他心裡想摘的呢?所以這臭臉怎麼看怎麼可愛?
殷小虎厚著臉皮伸手,被他輕輕擋開:“姑娘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什麼事?“哦,對了,我們今天要上課。”
武思笑笑,?遞過去一顆果子:“陛下和娘娘最中意秀外慧中的女子。”
全天下的父母哪個不希望找個使喚起來能幹又結實,看上去秀外又慧中的媳婦兒,只可惜大都忘了掂量掂量自己兒子的品行。
“姑娘,我怎麼覺著,你看上去好像一臉吃虧啊?”武思好笑地問,“給太子扮媳婦兒,是天下多少女子都夢寐以求的啊?”
殷小虎臉上不說,心裡卻在哼哼:“王婆賣瓜,自賣自誇,誇的還都是賣不出去的。”
“太子殿下救過我的命,我還她一個人情,我們就算兩清了。”殷小虎不喜歡欠人,等還完這個人情,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遊,誰都別想再控制她。
不過入個宮的確繁瑣,學規矩也就罷了,畢竟在家裡也是耳濡目染,偏偏還要做詩,暈了她個大腦袋,一提到作詩就想起老師傅的戒尺,實在沒興趣也也沒心情。武思見她神色爲難,便吟了句再簡單不過的:“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下一句。”殷小虎恩了半天:“黃河之水天上來,煙花三月下揚州。”沉默瀰漫……
殷小虎嘴角抽抽,用微笑掩飾尷尬。
“姑娘啊,看你也是大戶人家……”
這都能看得出來,真佩服你的眼力。殷小虎摸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多說無益。”她說著不知什麼時候從哪裡搬來了一摞書,全都交到她手上,“你有三天時間,把它們統統背下來。”
真搞不懂,皇帝是要選兒媳還是考狀元。殷小虎恨不得把傅重良的腦子和自個兒掉個個兒。
武思也算個好師傅,晚上怕她用腦過度,還遣人來給她送來糕點,丫鬟規規矩矩地行禮,放下盤子也不走,只是站在一旁直盯著她。
“放心,我不多吃。”說著抓起兩個就塞到嘴。這狐貍尾巴露得太明顯了,她正憂心,沒想到缺根筋的丫頭卻信了,毫無疑慮地走了出去。
這是再好不過的事了。她看著那色香味俱全的點心只覺心花怒放,擡手指著一個牡丹花形的糕點,隔著門喊:“這牡丹花是什麼做的?”
丫鬟老實地回答道:“回小姐,這個是紅豆山藥糕,是用牡丹花的模子製出來的。師傅做得仔細,姑娘放心嘗吧。”
“我有什麼好不放心,難不成你們會毒我?”說著又一口氣吃了三塊。
“味道真不錯,你也過來嚐嚐。”她衝門口喊著,見她仍杵著不動,便撿了兩塊走過去:“熬夜守門,你也不容易,多吃點補充補充體力,有賊了也有力氣保護我。”
丫鬟誠惶誠恐地用雙手捧過,看她的眼神也起來了變化。
“幹嘛這麼看我,我知道我長得漂亮,不至於把你也給迷暈吧。”
“小姐恕罪,”丫鬟慌忙低頭,“只是奴婢覺得您和別的小姐夫人都不一樣。”
殷小虎嘆了口氣,不是她做不好大家閨秀,而是她這個大家閨秀根本是個冒牌的。
她早已決定,等太子的親事瞭解,她就回去尋找自己的身世,每個人都應該知道自己是從哪裡來的。
她想著,便又有了動力,吃起東西也更帶勁了。這塊棗泥綠豆糕也不錯,這塊*蟹粉酥也很可口……她是個饞嘴的女人,怎麼吃都不嫌夠,可是肚子不爭氣,這個時候竟然咕噥咕噥地叫起來。
想來是初來乍到水土不服,這天晚上,殷小虎足足跑了三趟廁所,蹲得腿都麻了,這肚子總算安分了,殷小虎一口氣趴在牀上,死死睡過去。
門外的丫鬟朝裡面瞥了一眼,把手裡的糕點往草堆裡一扔,拍拍手,繼續守著,似乎知道他們的太子殿下會來,見到時並不驚訝,鎮定地稟告:“小姐睡著了。”
蕪姜朝裡面張望了一眼,點點頭,愣是說不出什麼:“算了,好生照顧著吧。”想了想,低頭離開。
丫鬟鬆了一口氣,見太子殿下離開,左右張望一下,往後院去了。
月正中天,月光之下,那個男子靜靜飲茶:“武爺,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他笑了笑,撫著自己臉,有些自憐道:“我怎麼會變成這樣?”然而無人能回答她。他曾是山上苦修的高僧,卻涉足權謀爭鬥,十年修爲一朝崩潰,人真的是很奇妙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