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虎罰跪的地方從簡陋的屋子換到了一間雍容華貴,芳香沁鼻的居室。
聽蕪姜太子說這裡是武皇后的鳳寧宮。
此時此刻,武皇后端坐在大堂正中的座位上,蕪姜站在她身側,神情十分嚴峻。
從剛纔到現在,殷小虎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梳理了一下,簡而言之就是她犯罪了,把皇帝當成流氓給揍了。現在皇帝的老婆要來整治她了。
“你知不知罪?”皇后猛拍桌子,威嚴非常。
切,我還沒說你呢,自己老公都看不好,跑出來對別的女人動手動腳,你知不知罪啊!這些話只能在心裡吶喊,好漢不吃眼前虧先忍了再說。
“哼哼,殷小虎有眼不識泰山,請皇后恕罪。”她有口無心敷衍了了一句。
武皇后對她的表現非常不滿意,一般情況下,這個時候除了自我懺悔和自覺掌嘴,就應該抱住主子大腿大聲嚎啕,喊口號似地嚷嚷:“冤枉、冤枉啊……”可往往喊得越大聲死得越慘,這些當主子都是圖省力氣的人,你不叫還好,你一叫不成心招人煩嗎?她當然是越快解決了你越省事。可是你如果不求她,就滿足不了她的虛榮心,無論你怎麼做,她都不會放過你。
殷小虎乾脆什麼都不做了。
武皇后端坐在上位,狀若無意地問身邊的人:“這丫頭似乎是本次大選召進宮侍奉的美人吧。”
美人的稱呼她暫時先應了,不過被召進宮是怎麼回事?她只是受人之託,進宮演場戲而已,可爲什麼她的男搭檔卻是一副狀態之外的樣子。
“喂喂喂。”她使勁朝他使眼色。
蕪姜尷尬地四周望了一望,咳嗽一聲,走過來蹲下:“爲什麼行刺陛下?”
啥?是那老男人動手動腳在先好不好?她這是正當防衛。
跟這羣人講理也白搭,殷小虎咳嗽一聲,穩穩當當地回答:“回太子殿下,民女沒有行刺陛下,民女只是在幫陛下活絡筋骨。”
“呵!”武皇后不屑一哼,“荒謬。”
說也要捱罵,不說也要捱罵,她何必多費口舌。
“陛下怎麼樣了?”武皇后面向剛回來的宮女問道。
宮女有些結巴地說:“手骨脫臼,太醫正在接呢。”
她一揚眉,“都多久了?一幫庸醫。”說著退下衆人,又對蕪姜說:“皇兒,我不想見到這個人,你把她給我帶下去。”
“是。”蕪姜提著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宮女上前一步,遲疑了一下:“娘娘,這合適嗎?此女如此彪悍,要是對太子爺下手怎麼辦??”
武皇后的神情變得有些冷酷:“他們是朋友,下什麼手,本宮只是讓太子好好教教她接下來的話該怎麼說。”
“娘娘,這跟我們先前部署的有出入。”
武皇后煩惱地按按額頭:“本想借機把她送給陛下,本宮怎麼也沒料到竟然是這麼個不識綱常王法的丫頭。”她氣悶地握拳捶桌,這招棋毀了。
另一邊,殷小虎被拽到宮牆一角,捱了蕪姜一頓白眼:“你不好好養病,跑宮裡來下湊什麼熱鬧?”
殷小虎揉著被戳痛的額頭:“沒過河你就拆橋了,不是你讓我進宮陪你演戲的嗎?不是你不被逼問,缺個心上人湊數嗎?怎麼現在怪起我來了?”
“你說什麼?是誰告訴你的。”他捏住她瘦弱的胳膊。
“疼……”殷小虎扭捏地掙脫開,“是武思說的,讓我陪你進宮演戲,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只要那個老……你父皇知道你有心上人,就不會再逼你娶別的女人了。”她一邊說一邊揉著自己的胳膊。
“武思……”蕪姜呢喃,瞬間擡頭,“……母后。”
“快,你快跟我走。”他突然著急地拉她走,好像遲一步,就來不及了一樣。
殷小虎被他一驚一乍的表情唬住:“發生什麼事了?”
“沒時間跟你解釋。”他朝後看了一眼,一羣宮人正朝這邊跑來,他扯下腰間一塊令牌,“你快走,我去攔住他們。”
殷小虎哦哦哦點頭,拿了令牌就宮門口跑,提著裙子嗖嗖嗖嗖一口氣跑出了兩道宮門,可是皇宮裡的門似乎沒有盡頭,跨過一道還有一道。她身體也不好,打人和跑步已經耗費了她太多體力,她實在跑不動了。
以前是要從宅子裡逃出去,現在是要從皇宮裡逃出去,真是一逃還比一逃難,殷小虎見身旁有扇房間開著門,裡面又沒人,便暫時躲了進去。
另一邊,訓練場外,蕪姜正在和三皇子蕪浩周旋。
“五弟,我方纔分明看到那刺客往那方向跑了,你爲何要攔我去路?莫非你和刺客是一夥的。”
“三哥,父皇最厭惡信口雌黃之人,那人是否是刺客尚未有定論,你又何必急著定我的罪呢。”
“哼,既然如此,你給我讓開。”
“三哥,你是認定那人是刺客無疑。”
“自然,既然如此,你更不能前去,瞧一瞧,跟著你來的都是什麼人?太監和宮女,你想憑他們對付刺客嗎?”
三皇子笑道:“你想拖延時間,好啊,你說該怎麼辦?”
“三個誤會了,我當然希望三哥快些逮到那個人也好還我清白,否則一直讓你這麼誤會,不是有礙我們之間的情誼嗎?”
三皇子冷冷一笑:“真是一張利嘴啊,想當初李丞相的千金就是被你的花言巧語給矇騙了的吧。”
蕪姜微笑:“三哥仍爲五年的事耿耿於懷,何必爲了一個女人傷害我們的兄弟情誼呢?”說著雙手搭上他的肩膀。
蕪浩猛一抖肩:“廢話少說,你如果不讓,那我就只能出動近衛甲了。
近衛甲是宮中最後一級防禦侍衛,由三皇子蕪浩親自統領,其實抓一個小小的此刻大可不必出動他們,蕪浩這是咋挑釁,當父皇把統領近衛羽的權力交給三皇子時,這就是意味著一種威脅,兩人註定對立。
三皇子現在提及近衛甲無疑是故意刺激他。
五皇子粲然一笑:“不愧是三哥,的確是個好主意,讓我們一起來見識見識近衛甲的實力吧。”
兩人說著朝另一邊走去。
來到近衛甲鎮守之地,卻發現此處空無一人。看門的老宮人在前面引路說道:“這個時候各位達人還在房裡休息呢?”
“一羣飯桶,這個時候還在休息,也不看看宮裡發生了什麼事。”三皇子的臉色陰沉地難看。
蕪姜一臉無所謂:“三哥不必動怒,幸而我練了一身武藝,也不敢指望你的近衛甲。”
姜浩瞪他一眼,上了這棟樓的第二層,他的腳步很重,樓板似乎都要被他蹬穿。
老宮人在外面敲敲門,嘶啞地喊了兩聲:“三皇子和五皇子前來視察,請諸位開門。”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安靜。
三皇子推開宮人,對著門猛得一踹,轟隆一聲,一股酒肉的惡臭夾雜著劣質的脂粉香氣撲面而至,那氣味令人作嘔。
蕪姜往裡面瞟了一眼,臉色一下子變了,轉過身對吩咐:“你們先下去,沒有我和三皇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上來。”
蕪浩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這一幕,抄起桌子上的一根長鞭,猛地朝地上抽去。混著鞭子抽地聲的是他憤怒的咆哮:“狗奴才,你們這些下賤胚子,都給我起來!”
蕪姜從屋子裡退出來,嫌惡地別開頭。空氣中散發著糜爛的臭味。牀上橫七豎八地躺著赤身裸體的男女,桌子上杯盤狼藉。宮規森嚴,嚴令宮人私相授受,更可何況是做出這種*不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