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雄的房間在西院最隱蔽的角落,白天平時不會有人來,更別說晚上了,但是簡陋的房間裡亮著燈,窗上映出了兩個人影,一男一女。這一對男女正在不停地顛倒糾纏,像是做著一場激烈的角逐,而戰場竟然是牀。
短暫的歡愉過後,美麗的女人只裹著一條單薄的被子你似的靠在阿男子的懷裡。
男子赤膊斜靠在牀上,視線落到某一處,彷彿已淪陷在自己的思緒中。女人有些貪婪地摟著他的腰身,纖細的雙手慢慢地攀上她的脖子。
女人的訴求有什麼比身體傳達的更直接,男人低下頭,握住她的下巴,狠狠吻上去,準確地說是咬。
血腥的氣息在脣齒間瀰漫開來,痛苦而又甜蜜。
一陣激吻之後,女人勾著他的脖子,把臉貼到他胸口上:語氣有些撒嬌抱怨:“第一次吧,這麼兇。”她的手指撫拂過脣上被咬破的傷口,低聲笑起來。
男人的眼神猛然間一僵,搖搖頭,她意識到女人看不到,便開了開口,但終究沒有發出聲音,只是扣住她的手腕,再次把她壓到牀上。
女人裹身的薄被很快就被扯掉了,她一絲不掛地躺著,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你說句話好不好?”女人懶洋洋地說。
“閉嘴……”
女人咯咯地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雙手迎合地摟住他的脖子,但是卻不看他,自顧自說道:“再說一句哈。”
“給我閉嘴。”他凹陷的眼窩透露出兇惡的光,帶著警告地掠奪。
但女人卻滿意地閉上了眼睛,此時,有兩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進鬢髮。
素絹偷偷趕來,見到窗上映出兩個人影,心中登時騰起一股無名火,夫人帶他進府,可不是讓他沾花惹草的,這要是讓人發現,夫人的面子往哪兒放。
“這小子,就快走了,還不安分守己些。”素絹氣惱地叩響門。屋子裡響起一陣騷動。素絹忍不住低聲叫道:“是我,素絹。”
一陣緩慢的腳步聲後,門被打開了,阿雄敞開著衣襟站在她面前,眼神很兇,目光很冷,幾天不見,這小子怎麼變了個人似的,虧得夫人剛開始還誇他機靈懂事呢?
素絹尷尬地別過臉:“把衣服穿好,像什麼樣子。”
阿雄滿不在意地繫著腰帶:“放心,明天我就收拾行禮離開,用不著素絹姐來趕人。”
素絹拉下臉來:“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夫人可待你不薄,若是你叫人發現了,夫人的面子往哪兒擱?”
“面子?”阿雄呢喃一聲,想起那天晚上,嘴角噙著一股捉摸不透的笑意。
素絹表情驚疑,視線不由掠過他看向他身後的女子。
女子穿著一間薄薄的紗衫,身姿妙曼、舉止透著端莊,不像是淪落風塵的人。當女子穿好鞋子擡起頭來時,素絹差點咬到舌頭,不由驚呼:“你們好大的膽子,在夫人眼皮底下就敢胡作非爲。”
這句話是對阿雄吼的。
“連夫人的丫鬟你也敢碰,你真是……”
阿雄冷冷地反駁:“你記錯了,小香已經被夫人趕出去了。”
“不管怎麼說,她都曾經是夫人的丫鬟,你要胡混,至少也得找個像樣的女人,兔子不吃窩邊草,這個道理難道你不懂?你能不能點兒出息啊!”
“你閉嘴,”阿雄不耐煩地兇道,“有本事,你現在就去稟告夫人,讓她把這件賞賜給我收回去,我倒求之不得。”
“你說什麼?”素絹愣了愣,“這事我怎麼不知道。”這些管教下人的事,以往蘇辛芙自己是不會過問的,而且她最忌諱的就是手底下的人勾三搭四,怎麼可能……
“素絹姐,好久不見,什麼時候夫人也讓夫人給你指個人哪?”
素絹瞪著小香,牙齒磨得咯咯響,真是個下賤坯子,不久前還指天誓日說對少爺一往情深,沒想到,這才幾天功夫,就轉投到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素絹看了看天色,沒功夫搭理她,對著阿雄說:“你出來,我有話對你說。”
“都不是外人,有話在這裡說吧。”
素絹呼出一口氣:“是夫人的事。”
阿雄的臉色僵了僵,小香燦然一笑,什麼都沒說,靜靜地轉過身,坐到梳妝檯前,自顧自整理妝容去了。
阿雄跟著素絹走到門外,一下子握住她的手腕:“夫人讓我留下了?”
被他迫切的語氣驚出一身雞皮疙瘩,素絹搖搖頭說:“想得美,夫人需要你幫個忙。”
“什麼忙?”阿雄的手鬆開,表情很是失望。
“你跟我來。”素絹說著轉身離開,阿雄回頭望了房間裡的女子的背影,一句話都沒說,便匆忙跟上素絹的腳步。
陰暗的隧道入口透出一股森寒的氣息。素絹指了指裡面,你進去把那個醜……就是那個殷小虎敲暈帶出來,記住千萬別讓少爺發現。”
阿雄站了一會兒,扭過臉問:“讓我來行動,這是夫人的意思?”
素絹避開他的視線,悶聲點了點頭。
阿雄笑了一下:“素絹,跟在夫人身邊那麼久,你怎麼連她一成演戲的功夫都沒學到。”
這句話似乎另有所指,素絹還想問些什麼,阿雄已經走進隧道。
素絹心想,阿雄無論做什麼,他對夫人倒是衷心耿耿,話也美多說幾句,就義無反顧地去了。
“阿雄,”素絹突然叫住他,“你放心,我會跟夫人稟告你的功勞,你……”
然而,阿雄回頭望了他一眼,用一種絕望而可笑的眼神,這個像一根魚刺哽在她的喉嚨裡,讓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阿雄轉身慢慢進入黑暗,漆黑的甬道里,迴盪著一個人的殷骨的聲音:“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既然如此,我成全你。”那的確是殷骨的聲音,然而說話的人卻是阿雄,黑暗的隧道里只有他一個人快速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