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又做夢了,還是那個穿著鮮紅嫁衣的自己,只是這一次,沒那麼害怕了。
“你要找的人到底是誰?”她有些抓狂地問。
於是那那女子向旁邊指了指,她回頭看到自己坐著的亭子,看到一男一女,男的是蕪姜,女的則是任九兒。
到底哪個纔是呢?
“男人。”面前的女子重複,“他是個男人。”
男人?那就是蕪姜嘍,殷小虎看了看“自己”又重新看向亭子,這時候的蕪姜和任九兒已經糾纏在一起。
她不想再看下去了,連忙捂臉,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每一次都當看衆,受夠了!
“喂,你怎麼了?”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睜開眼睛看到了任九兒坐在牀邊,手裡拿著熱毛巾。
殷小虎坐起來,四下一看,這裡是她的房間,昨天晚上她是怎麼回來的?
“你還好意思說。”這個時候淺碧端著早點走了進來。“昨天的你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凍得睡著了都不知道。”
殷小虎按著頭:“昨天我不是和你們喝酒嗎?後來發生了事了?”
任九兒看了她一眼,撇過頭什麼都沒說,轉身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摸了摸細膩的脖頸:“你好好休息吧。”語氣說不出的情緒,這時候她似乎注意到他脖頸上有一塊淤青。
“那是……”殷小虎張張嘴巴,沒叫出聲。
等任九兒走出去好一會兒,淺碧才小心翼翼地合上門,回來就戳著她的腦袋吼吼:“要我說你什麼好啊,?把一隻雌的和一隻雄的放在一起,還不看好他們,你想死啊。”
殷小虎摸摸額頭:“你想多了,昨天那麼冷,難道他們還在……”殷小虎想起任九兒脖子上的淤痕,搖搖頭,制止自己再想下去。
“要不你等會兒問問她?”殷小虎摸著下巴想想,“我覺得八成是蕪姜硬來。”
“傻子。”淺碧恨鐵不成鋼地擰她的胳膊。
“疼啊。”殷小虎驚呼地跳下牀,拉住淺碧的手問:“她沒有對你說過嗎?”
“誰啊?任九,沒有。”淺碧搖頭,“等她鳩佔鵲巢時,有你哭的。”
如果她真佔在這裡,那她真的要哭了。不行,得想辦法快點哄騙她離開。
殷小虎一門心思想得就是出宮找英郎和大哥,其他的管不了那麼多了。
穿戴整齊,吃了些早點,?打發淺碧去池塘邊撈幾條新鮮的鯉魚,便一個人躡手躡腳地進了任九的房間。
“昨天都發生了什麼了?”殷小虎好奇地睜大眼睛。
任九兒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脖頸,莞爾一笑:“不好訴你。”
看她這小樣兒這麼愜意,難不成真讓她猜中了,她想一輩子賴在這裡,這怎麼可以。
“你覺得蕪姜這個人怎麼樣?”殷小虎旁敲側擊地問。
任九想了想,反問:“你覺得呢?”
“是我先問你的。”
她笑了笑,不以爲意地說:“你問我我就要告訴你啊。”
“你是不是還想留在這裡?”殷小虎苦惱地問。
任九點點頭。
“真的打算不出了。”殷小虎崩潰。
“這個……”
“這麼問吧,你留在這裡到底是爲了東西,還是爲了人?”殷小虎覺得自己夠直接了,是在沒辦法把蕪姜的名字叫出口。
“兩樣都是吧。”
昨天還是爲了東西,今天就都是了,蕪姜的殺傷力要不要這麼大,殷小虎真想吼一句,沒男人會死啊,有點追求行不行?
“東西我可以幫你,至於這個人……”殷小虎爲難。
“你放心,我有分寸,懂得輕重,不像某些人。”說完便怪幽幽地瞟她一眼。
“那就好,那拿到東西我們就走嗎?”殷小虎擡起下巴。
“是。”頓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我們?”
“是啊,我們。”殷小虎點點頭。
“蕪姜對你不錯,你爲什麼到現在還想走?”他疑惑地問。
“這個嘛……我不告訴你。”殷小虎衝她吐吐舌頭,嗖的一聲消失在門口。
任九兒飽含深意的眸子,盯著她的背影,笑了一笑,沒再說什麼。
來到鳳寧宮門口,猶猶豫豫地要不要出去,她記得蕪姜禁了她的足,她是不能隨便出去的,想要出去,也要向蕪姜請示。
於是她叫了守門的公公去通傳,順便問了蕪姜的去處。
蕪姜這幾天感情格外充沛,居然約了新封的妃子一起在驚鴻殿聽歌賞舞,這回應該沒人把罪責歸到她頭上了吧。
守門的公公不敢怠慢,很快就回來了:“皇后娘娘,陛下有請。”
真巧啊。
殷小虎和淺碧說了聲,便坐上轎輦,穿過繁華開遍的道路,來到了驚鴻殿。
驚鴻殿綺麗溫馨,不像其他地方那般恢弘嚴肅,是蕪姜放鬆的地方,只不過以前他幾乎是不來的。
有事沒事就到院子裡黏她。
進了驚鴻殿,在一干女子或奇異或鄙夷或羨慕的目光中來到蕪姜的面前,姍姍行禮,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他可以讓她放肆,可是當著這麼多女人的面,她是不能放肆的,殷小虎雖然
大大咧咧,但是這點分寸是有的。
蕪姜喚她走到跟前,拉她坐到身邊,一副帝后恩愛的樣子,他演戲的功夫大約是學了他的父皇。
旁邊的宮人端來人精緻的水果糕點擺在她面前。
蕪姜笑笑:“都是你愛吃的。”
殷小虎象徵地咬了一口,然後道謝,算是敷衍了事。她咬牙頓了一下,?默默想著自己的心事,本想等他開口詢問,但是蕪姜卻自顧自欣賞舞蹈去了。
現下看來,有話還是直說的好。
殷小虎剛叫了聲陛下,他就把手邊的被子打翻了,衣服濺溼了。
“你嚇朕做什麼?”他笑著責怪了一聲。
是他自己心不在焉,反倒說她,開始麼玩笑。
殷小虎只能道歉,宮人端了水盆跪在地上,拿手絹浸溼了,輕輕地擦拭,待蕪姜揮袖,他們才告退。
殷小虎想了想,低嘆一聲:“還沒擦趕緊呢,把手絹給我……本宮吧。”
她接過手絹,握著他的裙角,細細擦拭。
蕪姜卻笑了:“皇后怎麼那麼體貼了,朕都有點兒不適應了。”
“是臣妾以前做的不好。”她敷衍了事地說著。
蕪姜微微一笑:“你指的是找人頂替一事。”
殷小虎的手一緊,駭然地擡頭,對上了他略微凌厲的視線。
“陛下,你都知道了。”
蕪姜神色一凜:“看來是真的,朕的皇后,真的是太大方了。”說著握住了她的下頷。
“臣妾只是相幫陛下……開枝散葉。”這話說的,越來越有技術含量了。
“皇后的美意,朕豈能辜負,所以皇后也不會在意朕新立了這麼多位妃子吧。”蕪姜擺擺手。
“哈……”殷小虎笑了,“怎麼會?陛下多慮了。”殷小虎一直順著他的話討好。
可是他卻忽然拉下臉來,丟開她的下巴:“既然如此,皇后就不必要在這裡打攪朕了,快回去呆著吧。”
男人翻臉比女人翻書還要快。
“陛下,臣妾閒著無聊,想拿基本書回去看看。”
“恩?”蕪姜想了想,“太難得,你看得懂嗎?”
“所以來找陛下討教一二。”
“哦?”蕪姜來了興致,“說來聽聽。”
“行軍打仗最重要的是什麼?”
蕪姜笑了笑:“兵貴神速,自然是一快字。”說著揮退衆人。
殷小虎微微一笑:“謝陛下提點。”
“皇后這是什麼意思?”
“陛下又是什麼意思?”
“皇后是想看兵書?”
殷小虎微微一笑:“陛下英明,臣妾想爲陛下分憂。”
“啊……”蕪姜慨然,神色莫可名狀。
殷小虎微笑:“以色侍君,色衰愛弛,臣妾是不想失去陛下寵愛,纔會如此。”
“真的?”他擡擡眉毛,“就散是假的,你好歹也願意騙我了。”他突然俯身,氣息溫熱地吐到她的脖子上。
殷小虎不自在地向後退了退:“那臣妾回去看書了。”起身要走,一股突然的力量卻把她拉了回去。
她跌坐在他的懷裡,全身緊繃:“陛下,太白天你別亂來。”她又慌了,原形畢露。
“哈哈……”蕪姜鬆開手,“這纔是你嘛,朕陪你一道去看書。”
“真的?”殷小虎等的就是這句話,“既然這樣,我們不如一道去書房吧。”
蕪姜點頭:“好。”
殷小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呼出一口氣息,逮到這個機會是多麼不容易啊,任九兒要找的那兩樣東西,在兩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是蕪姜嘴裡,另一個地方很可能是書房,前一個地方
,她沒辦法,後一個地方,倒是遊刃有餘。
榮華富貴是過眼煙雲,她纔不想老死在這個四面宮牆當中。
只要拿到那兩樣東西,殷小虎很快就能出去了。
這是殷小虎第一次來到蕪姜的書房,這是處理政事的地方,這個時候傅重良也在,見了她,連忙行禮,不敢再把頭擡起來。
這是宮裡的規矩。
蕪姜執著她的手指著傅重良開玩笑:“天天往宮裡跑,是想他夫人了。”
殷小虎笑了下,比起她,淺碧真是幸運啊,能找到一個人結髮相守,恩恩愛愛白頭到老。
“唉……”
“嘆什麼氣?”
“那個……臣妾是替傅大人嘆氣,這幾日有臣妾陪著,淺碧可沒怎麼想他。”
蕪姜笑了笑,對著傅重良說:“你都聽到了,先退下吧。”
“是。”傅重良告退,臨走前仍對殷小虎說了句:“天氣見諒,還請皇后轉後賤內,讓她多穿兩件衣服。”
傅重良這個人容貌風流,感情卻是執著得很,喜歡的也只有一個女人。
“好。”殷小虎由衷地點頭。
傅重良離開口,物件點著他的背影說:“憑他現下的身份,找個顯赫家世的也不在話下,卻連一點納妾的意思都沒有。榆木腦袋,一棵樹上吊死有什麼好?”
殷小虎忍不住駁了一句:“陛下知道最好。”
蕪姜笑著,親自從書架上翻出了幾本書,一看是經史子集之類,立即頭疼不已。
殷小虎左顧右盼,沒想到書房藏書頗豐,找起來好費一番功夫。
“要不……臣妾先練練字吧,臣妾字醜,怕配不上陛下。”
蕪姜笑了:“好啊。”
其實她想的是,練字要費好一番功夫,蕪姜這個大忙人應該去忙別的,沒想到,他竟然握著她的手,親自教她寫。
兩人一聲不吭地練了大約三個時辰,殷小虎的手都酸地發抖,他的筆力卻讓人遒勁,帶動著她的手一筆筆勾畫。
我忍、我忍、我再忍,忍到天黑,蕪姜仍然不厭其煩地教她習字。
殷小虎覺得那都不是她的手了。
殷小虎撐不下,率先投降:“要不今天先練到這裡。”
“不行。”蕪姜上綱上線地說,“豈能半途而廢,今夜你就別睡了。”
殷小虎奔潰地欲哭無淚,這不就是在自討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