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虎被催眠了似地接過了蕪姜的藥,怔神地點點頭,在他的指示之下走到了廚房。
蕪姜要斬草除根,於是就順水推舟地來一招反間計,除去萊閣閣主。這不是開玩笑嗎?英郎是什麼人,那是她的心上人,差一點就入了洞房的相公,讓她給他下毒,不如把毒藥直接給她吃來得快。
可是爲了安撫蕪姜,避免他假託他人之手暗害英郎,殷小虎只能假裝被他迷惑的樣子,敷衍地答應下來。
當個離家出走的賢妻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個時候天色不早,估計翠兒他們也該餓了,殷小虎把藥瓶子塞進腰間,從廚房端了兩鍋雞湯和兩盤白麪饅頭,明目張膽地往廢園走。
廢園周邊徘徊的掃地家丁是蕪姜的安排的侍衛,她的視線略略掃過他們各異的姿勢,權當沒看到,繼續往臺階上邁步。
“殷大人,您東西掉了。”
他聞聲回頭,見一個年輕的家丁笑盈盈地捧著一個錢袋。
“這個怎麼在你這兒?”她低頭環顧自己的腰間,喃喃回憶,“我不記得把它帶出來了。”
“大人,這是我在您院門口撿到的。”家丁笑著解釋,“很多奴才都在看,就是沒人敢撿。”
“哦……”殷小虎眨眨眼,把托盤塞到他手裡,奪過錢袋,開了個小眼兒,摳門地掏出兩枚銅錢,不捨地交到他的手中:“喏,給你的賞錢。”
年輕的家丁嘀咕了一句什麼,被她一眼給瞪住:“不要,還我啊。”
“要要要……”他把雞湯塞回去,揣了兩文錢就走。
殷小虎看著他的背影,心疼地拍了拍癟癟的錢袋,不大高興地走進廢園。蕪姜爲了給她做掩護,下令府中所有人不得靠近,殷小虎有恃無恐地推開屋門:“翠兒……你……”
然而看到眼前這一幕時,她瞬間驚呆。
一個美麗的女子長髮披露地坐著,臉色有些蒼白,但不能掩蓋的她的風情,重點不是這個,而是她的胯下,翠兒躺在地上,衣服已經滑到了肩膀,那模樣別提多銷魂了,殷小虎有一陣暈眩。一定是她腦子發熱,產生錯覺了。
“你來了。”騎在翠兒身上的春意笑了笑,“翠兒都跟我說了,這幾天多謝你了。”
“春意,你醒了我很開心……可你,你幹嘛坐翠兒身上?”
春意臉色微微發白,無力地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下面的翠兒慢慢坐起,邊穿衣服邊說:“她在幫我療傷。”
天萊閣的療傷姿勢這麼詭異啊?想到這裡腦子一陣機靈,一個銷魂的畫面浮現腦海。英郎正笑瞇瞇地垂涎欲滴地幫人家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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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小虎驚出一身虛汗,甩甩頭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我給你們拿了雞湯,喝完之後,你們快點離開吧,這會兒戒備最鬆懈。”蕪姜故意方她們走,當然已經給侍衛下達密令。
“謝謝。”春意咳嗽兩聲,走到她身邊,仔細地瞅她兩眼,不由低聲說道:“你的臉色很不對勁。”
“哎……”殷小虎強忍著頭疼笑笑:“沒事,沒事,你們快點離開就好。”她只想送她們走,否則英郎找上門就麻煩了。說話間,一個瓷瓶從腰間掉落,咕嚕嚕地滾了一圈,殷小虎眼疾手快地一把抓起來藏好。
春意與淺碧相互對望一眼,沒說什麼,卻把勺子放下了。
“你們快喝,喝完纔有力氣逃跑。”
“你很希望我們走?”春意問道。翠兒想拉住她說些什麼,卻比她堅定地眼神制止了。
殷小虎看著兩人莫名其妙的舉動,心中疑惑不已:“你們兩個怎麼了?”
春意擋開翠兒,直勾勾地盯著她說:“我們還不能走,因爲任務還沒完成。”
“難道任務比你們的命還重要?”
“是。”春意堅定地回答。
“……你們是白白送死,蕪姜身邊的侍衛,絕不僅僅是你們表面上看到的那麼這蝦兵蟹將,你忘了你是怎麼受傷的啊?”那一個從暗處飛來的小刀,她看得真切,分明是有人在暗中保護蕪姜。
“我知道。”春意有些慚愧地低下頭,一手按住了右肩,無奈地說,“現在翠兒內力全失,而我右手又受傷,憑我們兩人根本不可能取太子性命。”
“看來你腦子沒被摔壞。”殷小虎鬆了一口氣。
然而春意犀利的目光卻直射過來,陰沉篤定,逼得她呼吸緊迫:“我們不行,但你可以。”
殷小虎的下巴有點重,難不成她有要當臥底,這次還是兩面派。
“我……我不行,你們想多了。”殷小虎暈乎乎的腦袋,這會兒已經混亂成漿糊了。
“既然你不肯,那我們就自己動手了。”說著一手握拳,一手拉住翠兒:“走,我們殺出去,以死向閣主效忠。”
翠兒也毫不猶豫,跟著她就跑,殷小虎一個箭步堵住門口。
“有事好商量,你們冷靜點兒啊。”
翠兒爲難,而春意卻十分堅決:“不完成任務,便當場以死謝罪。”
怎麼碰上這麼個死心眼的人,她求助地看向翠兒,翠兒爲難道:“等閣主來了是死,回去也是死,倒不如現在就地了結,以示對閣主衷心不二。”
殷小虎崩潰:“你們到底想讓我怎麼樣?”
春意從袖子裡掏出一隻黑色的藥丸:“這是我們天萊閣的七日昏睡散。”
又是七日昏睡散,上次這藥差點害她和老哥命喪黃泉,現在又……
“既然不肯幫,我們只能靠自己。”說完拔腿就往外衝.
“行,我幫。”殷小虎猛一跺腳。
春意和翠兒相視一笑。
“我們說好,我把這個給他吃下,他陷入昏睡狀態之後,你們就趕緊離開回去覆命。”
春意拱手說:“這是自然,這地方我是一天也不想呆下去了。”說著看了眼桌子上的兩鍋雞湯,支開窗戶,把湯汁全都灑了下去。
“你這是幹嘛?”
“天萊閣的規矩,決不能吃敵人的任何東西,以防中毒。”春意看著她震驚的神色,緩緩說道:“放心,我雖然受傷,但是找點東西吃,憑我的身手已綽綽有餘。”
殷小虎挫敗地走出來,視線撞上一個兩個喬裝打扮的侍衛,連忙低頭,匆匆往自己房間逃去。
誰能告訴她現在該什麼辦?
殷小虎的左右手拿捏著一種藥。
蕪姜給她的,是一種能暫時控制人心智的,爲的是控制兩個殺手,讓他們倒戈刺殺天萊閣閣主。
而春意給的,是一種能讓人在睡夢中無聲無息死去的七日昏睡散。
蕪姜那邊倒是能敷衍,但……春意那邊要的是立馬見效。
頭疼,頭疼,又暈又疼,她覺得自己要一命嗚呼了。
“大人,大夫來了。”她正痛苦,卻聽見容嬤嬤在外稟告,連忙應道:“快讓他進來。”說著將兩種藥一股腦藏進袖子。
大夫走進來,搭了搭脈搏,有些氣憤地瞪她一眼:“恕在下醫術淺薄,無能爲力。”
“怎麼會呢?您前兩天的藥很好。”她可是親眼見證了春意的康復。
“既然如此,姑娘爲何不肯服用,再好的大夫若碰上不聽話的病人,也是束手無策。”大夫自尊地說,“請姑娘另請高明。”
不要啊,再拖下去,她腦子會暈成漿糊的:“大夫,是我不好,是我怕苦,總想著再咬牙熬一熬,可如今我的病情眼中到這種地步,卻是再也熬不下去了。”
大夫於心不忍,終於同意再給她開一副藥,邊寫藥方,邊耐心地囑咐:“你病情加重,所以我藥中的分量也加重了幾分,此藥會使人昏睡不醒,造成假死癥狀,以最佳狀態調理內息,所以姑娘不必太過驚慌。”
“你……你再說一遍。”殷小虎感到腦子有水在一晃一晃的。
“姑娘不必太過驚慌啊。”
“不是,你說這藥會讓昏死,對不對?”殷小虎激動地揪住他的衣服。
“是啊。”大夫摸不著頭腦地回答,“看來姑娘的病,真的太嚴重,情緒都已混亂。”
“那……正常人吃了會在怎麼樣?”
“是藥三分毒,雖無大礙,但會造成腸胃不適,自然也會讓人昏睡不醒。”
“大概睡幾日?”
“六七天吧。”
殷小虎一拍桌子:“大夫,此等良藥,一副不夠,再給我多開一副。”
“不可。”大夫樑芒阻止她,頗有醫德地說:“在下已經說過,是藥三分毒,藥量適當即可,若用量過多不免適得其反,我一世口碑怎能毀在你手裡?”說完正要撕毀藥方。
殷小虎組織道:“不要,一副就一副,聽您的。”
想好好吃個藥都這麼難,招誰惹誰了?殷小虎沉重的頭啪的一聲砸在桌子上,可是她不斷地提醒自己要堅挺下去,至少要挺到蕪姜乖乖喝了這藥。
只要蕪姜露出昏睡假死的狀態,她就順理成章地把廢園裡的那兩人送走,到時候天下太平,萬物和諧。
她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殷小虎堅強地撐起腦袋:“容嬤嬤,你先去熬藥,晚上把太子給我請來。”
“啊?”容嬤嬤爲難道,“今日是太子妃生辰,太子殿下理應陪她慶祝。”
殷小虎握拳狠狠一捶:“請不來,就用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