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虎不知道是怎麼應下的。
“當然可以。”她就這樣脫口而出地回答。
滿心疲憊的的殷小虎坐在池邊亭子裡,暗暗後悔自己的一時衝動,不由地拿出了那塊藍雪石仔細端詳,多麼希望此刻的它能給她答案,告訴她,這麼做到底對不對。
寶石又開始發燙。她開始喃喃自語:“你也覺得不對,是嗎?”頓了一下,“我就去跟蕪姜說。”說著把寶石往懷裡一揣,起身要走,這個時候,淺碧卻出人意料地飛撲過來,一把熊包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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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光天化日,你幹什麼啊?”殷小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裝什麼裝。”淺碧不客氣地捏住她的鼻子,“沒想到你是扮豬吃老虎,深藏不漏露的人啊。”
“你說什麼?”殷小虎掙開她的手,繞過她,“我還有事兒,你現在這兒等著。”
“有事兒?”淺碧賊兮兮地笑起來,“是不是回去準備親事啊?”
“什麼?”殷小虎猛地回頭,“你怎麼知道的?我昨天才……”
“你還裝,陛下要迎娶妖女的事已經傳遍全城了,你都不知道,大街小巷那叫一個名媛沸騰啊。”淺碧極其誇張而又興奮地描述。
殷小虎之覺得眼角抽搐,這是民怨沸騰該有的表情嗎?
“那蕪……我是說陛下,他這麼說啊?”
淺碧喟嘆:“你呀真是可憐,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託付終身之人,偏偏還要和天下人爲敵,遭到所有人的反對,可你又是多麼幸運啊,我聽我家那口子說,皇帝陛下真是發了瘋鐵了心啊,不管她怎麼勸誡都不管用,有好幾次,君臣之間還差點鬧僵。”
“傅重良也不同意嗎?”殷小虎憂慮地問。
“管他同不同意,我就說嘛,你成親,他著急個什麼勁啊,她要是敢對你賊心不死,我讓他跪搓板跪到死。”淺碧惡狠狠地說著,看樣子,傅重良這輩子想三妻四妾是沒啥指望了。
“他爲什麼不同意?”殷小虎對朝堂上的事所知不詳,只能藉助傅重良的腦子了。
“他張口閉口說什麼社稷爲重,說皇帝陛下如果娶了你,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給了別人可乘之機什麼的,反正說起來一套一套的,不過在我看來,就是爲了他自己那點花花腸子。”淺碧不開心地說。
殷小虎只覺得頭疼不已。三個人之間的愛恨情仇,動不動又跟江山社稷扯上關係了。一切都是隻因爲他們的身份。
她纔不想當什麼妖女呢?不行,得去跟蕪姜好好說說。
“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去就來。”她說著急匆匆朝著大殿的方向走去,估計這個時候,蕪姜也該下朝了。她得和他好好談談人生。
殷小虎一路小跑,停在他下朝後必經之路上,不一會兒就聽到了腳步聲,是從另一個方向傳來的,難道還有人要在這裡等蕪姜。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殷小虎躲進了旁邊的花叢。
如妃在一衆夫人的簇擁之下,姍姍然停在道上四顧賞花,攏了攏垂耳的鬢髮,笑道:“各位夫人真會開完之下,後宮之大,無異於百花爭豔的花顏,哪有一枝獨秀之花,各位過獎了。”
所謂物以稀爲貴,舒展柔作爲唯一可以睡在蕪姜邊上的雌性動物,這耳旁風的威力可想而知,這些夫人能不賣命地討好嗎?
“娘娘說的是,只不過,花園納藏百花,可不能收取毒草,那妖女要是入了後宮,還有您好日子過嗎?”那位似乎是丞相的媳婦兒,學到了公公的三分伎倆,一句話戳中她心口,這也是舒展柔最擔心的。到目前爲止,她是後宮這個花園中唯一的一朵花,皇帝想採也得采,不想採,不想採,也沒其他可以採,可是現在他要迎娶另一個女人入宮,這對她來說極具威脅。雖然知道這一日不可避免的到來,但她希望,能推遲到她榮登上後位那一日。等她登上後衛,也不在乎把侍寢的活交給別人了,反正已經升到頂了,還那麼賣力幹什麼。
舒展柔掐住一朵嬌嫩的花,神色平靜:“陛下做了決定,我們做妃子,又能如何?”
“娘娘,那不是一般的女人。”
這句話,殷小虎愛聽。
“那是妖女啊,連個平明百姓都不如,陛下只是被一時迷惑,現在就跟文武百官對著幹,這豈不是要寒天下人之心。”那女子頗有見識,義氣勃發地說著。
“住口。”那朵花被掐落枝頭,“朝堂之上的事,豈是你一個婦道人家能嚼舌根的。”飛上枝頭,渾身的氣勢截然不同,她再也不是那個逆來順受,委曲求全的小女奴了。
丞相長媳連忙磕頭認錯。
舒展柔威嚴的表情立刻鬆弛下來,唉聲嘆氣地說:“我知道你是爲了大家好,可是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難道還要我一一提醒你嗎?”她拍拍他的手背,力道漸漸加重。
“多謝娘娘寬容大量,貧妾謹遵教誨。”
舒展柔這招馭人之術使得得心應手,看來是小有所成,不得不承認,是她以前小看她了。
“夫人也彆著急,陛下這幾日正爲此事頭疼,朝廷上的事讓聖心焦瘁不安,再加上這女人不識好歹隔三差五地捅婁子,陛下是男人,總有一天會受不了她,且先讓她得意幾天,以她的性子,不出幾日便會將全朝上下都得罪個精光,到時候,就算是陛下也不能再徇私偏袒。”她笑著,似乎胸有成竹。
“娘娘,可是我們看陛下這股勁兒是來真的,這不前幾天把皇位都堵上了,我倒是見過昏君,沒見過這麼當……”似乎知道失言,立即住嘴不再多話。
舒妃瞪了她一眼,笑笑:“不撞南牆不回頭,相反如果撞得頭破血流,他還能不回頭嗎?”
“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陛下是鐵了心要納妃,可那女人我見過,一根筋的個性,偏聲又是個好心當成驢肝肺,不識好歹的人,陛下在她身上花的心思註定付諸東流。”
“您是說,這門親娶不成?”
“當然,”舒妃傲然,“若是讓這樣的女人進宮,天下還不鬧翻了去。”
殷小虎默默嘆氣,第一次由衷贊同舒展柔的話。
夫人團們簇擁著離開,等他們走出好遠,她仍躲在花叢裡發呆,聽到腳步聲的時候,眼前晃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蹲在這裡幹什麼?”蕪姜微笑,“小解嗎?”
殷小虎拍拍褲子站起來:“蕪姜,我有事跟你說。”
“是三日之後成親的事嗎?”
“不是五日嗎,怎麼改成三日了?”
蕪姜深沉地說:“計劃有變,朕收到消息,英郎已經潛伏在城內,爲了殺他個措手不及,親事越早越好。”
“可是……那個……”殷小虎搔搔頭,“我看還是算了吧。”
“什麼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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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小語無倫次地說:“所謂,急火不如慢煲,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冒這麼大的風險。”爲了抓一個人,把天下人都得罪了,實在不值。
“你都知道了?”他微笑著,將手放在她的肩上。
“我知道啊,我當然知道。”連淺碧都知道了,相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
他微微一笑:“朕不後悔,朕是一國之君,納個妃子還要經過他們同意不成,跟朕賭,朕有什麼不敢賭的?”
賭……你賭什麼了?她還沒來來得及開口問。
蕪姜笑著說:“朕既然敢拿皇位跟林尚書賭,就有信心,絕不會輸。”
“賭什麼?”殷小虎有些懵了,林尚書是林貴妃一黨,他們巴不得把蕪姜拉下馬好扶持三皇子上位呢。可偏偏,蕪姜還自個兒送上門拿皇位跟他們作賭,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賭你這個妖女,會不會安心出嫁,?宜入家室啊。”他開玩笑地點了點她的鼻子。
殷小虎急呆,她瘋了吧。
“那我要是不嫁,或者一不小心沒嫁成,那你……”
“按照正常情況,?我該退位了。”蕪姜眨眼輕鬆一笑。
“你……你傻了。”殷小虎急得口不擇言,“你好不容易爭取到的皇位,就這麼退下了去,你有病啊。”話音出口,頓覺失言,面前的可不是一般的男子,昔日在太子府膽大妄爲也就算了,可是時至今日,他已是一國之君,怎能任何人羞辱。
“我……我不是有意的,你別動氣。”殷小虎後怕。
蕪姜莞爾一笑:“過幾日你就要成親了,耍耍小姐性子倒也無所謂,只是嫁人之後,也要學著當家處事啊。”他語重心長地吩咐。
“我正要跟你說這件事呢,其實你娶我,只是爲了引英郎出現,對嗎?”
蕪姜點點頭。
“如果有更好的辦法,那麼……”
“呦,本宮還以爲這是誰呢?”林太妃姍姍然走來,臉上盡是得意之色。蕪姜向她稍行一禮。
“皇帝陛下,這是博美人一笑嗎?”
看她的表情,再聽她的語氣,就知道她來者不善。
殷小虎照著宮裡的規矩,行了個禮。
林太妃笑笑:“殷小姑娘,這皇宮不是你呆的地方,既然身爲禍國妖孽,應該早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纔是。”
林太妃自然是希望她走得越遠越好,這樣不遂了她的願。
殷小虎笑笑:“多謝太妃娘娘關心,我在這裡吃得好,住得好,還沒有走得打算。”
蕪姜莞爾一笑。
林太妃臉色一青,隨即笑道:“你走與不走,又有什麼大礙呢?皇帝陛下拿皇位作賭的事已經街知巷聞,帝王威嚴蕩然無存,百姓們又怎麼會對這樣的皇帝心悅臣服呢?”
“太妃娘娘,”殷小虎正色,“別說您是長輩,這是您對陛下該說的話嗎?陛下仁厚慈孝,我可不是,還請您三思而後行。”
“你……你個小妖精,等著吧,等你嫁進來,有你好的。”
殷小虎只覺一股熱血衝上頭頂:“太妃娘娘放心,無論什麼苦,我們夫妻都會一起面對,即使爲天下所不容,我也要證明天下人看,陛下娶了我沒娶錯。”
錯了,錯了,這不是她原本想說的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