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門敞開著,殷骨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按在了門邊的牆上,近在咫尺的距離,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殷小虎想躲,可是她每動一下,扣在腰上的手就用力一分,他們便也再在靠近一分,後來她就不敢動了。
“大……大少爺,你……”
“我想我一定認識你,”他黑入點漆的眸子一直鎖著她,莞爾一笑,“否則我不會覺得和你那麼親近,就好像是天生的?!?
“大少爺……”殷小虎深吸一口氣,緊張地說不出話。從小到大的相伴,這種依賴與親近已滲入骨髓。
“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難道你忍心看著我受折磨?”他挑挑眉毛,嘴邊噙著一絲壞,涼薄的脣慢慢靠過來。
殷小虎一臉驚恐地僵硬在原地,臉頰發燙,眼冒金星。
“緊張什麼,你不是早就嘗過嗎?”
如果不是配著他爽朗無害的表情,她一定會以爲這是調戲。
“我……我迫不得已才……”
“噓……”他的脣邊挨著暖暖的笑意,“就是因爲你的迫不得已,我才能活到今日。”說完溫柔地執起她的手。
殷小虎直愣愣地盯著他,臉上一陣紅一陣青。
“怎麼抖得這麼厲害,你很怕我,可是你連死都不怕,爲什麼會怕我?以前的我是一個很可怕的人嗎?”殷骨很想追回過去,所以不停地追問。
“不……怎麼會,你是世界上的最好的人。”對殷舞而言,的確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哥,是可以讓她爲他做一切的大哥,可大哥只能是大哥,不能再有別的身份。
殷小虎把心一橫,兇巴巴地說:“少爺,請自重,您別忘了,您可是有兩位夫人的人?!?
殷骨噗嗤一笑,說不出的可愛:“我可不是就忘了嗎?”
殷小虎無語。
我雖然是個丫鬟,但是我……我是寧死不從的?!?
殷骨的眉毛深深糾結在一起,倒也沒強迫他,只是失望地回退兩步,好像很受傷的樣子。
殷小虎鬆了一口氣,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意思:“少爺您一表人才,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吊在我這顆歪脖樹上?!?
殷骨忽然抓住她的手,剛想說些什麼,端著湯的淺碧剛走到門口。
救星啊。殷小虎暗暗驚喜,裝得跟綿羊無辜,用眼神向她求救。
淺碧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繞著他們緊握的手轉了半晌,一臉不快,作爲姍扶最忠心耿耿的奴婢,怎麼能容忍少爺跟夫人額丫鬟捻三搞四,她只遲疑了一會兒,便把湯放在桌子上,笑著有些諂媚:“奴婢該死,不敢打攪兩位,這就下去了?!闭f完轉身就走,出去之後,還不忘帶上門。
淺碧啊,淺碧,關鍵時候怎麼總拖後腿。殷小虎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嚇得向後彈開三步,老哥忘了他們的兄妹關係,可是忘了並不等於不存在,這段孽愛沒有解開反而變得更加棘手,失憶的老哥再也沒有什麼道德負擔,再這樣下去,真的不知道蕙娘出什麼大禍,現在她唯一能做的保持距離,一定要保持距離,只有安全的距離才能讓他冷靜下來。
殷小虎伸出手擋住他,語氣有些哀求:“公子,您千萬要冷靜,否則會出事的……”說到這裡,她都快哭了。
殷骨又上前一步,不管不顧地抓住她的手:“不,什麼後果我都願意承擔?!?
殷小虎掙脫不開,論武力又不是老哥的對手,這下真成了羊入虎口。
“來……”
殷骨立刻捂住了她的嘴,看樣子是要用強的。
“你就答應我吧?!彼恼Z氣透著明顯的不耐煩,失去記憶的老哥對她已經不再有以前的耐心,如果是以前,她說不願意,老哥肯定不會強迫,可是現在,她說一百個不願意也沒用。既然如此,就讓她爲這場孽緣做個了結吧。
此時,殷小虎的眼神堅定而決絕。
殷骨感到不對勁,連忙鬆開手,一下子準確地箍住她的下巴:“住口,你居然想咬舌自盡,你就那麼討厭我嗎?那你爲什麼要救我?”
殷骨的表情無辜又受傷,彷彿一個被勸世界拋棄的孩子,殷小虎看著,別提多心疼了,可是這個時候她不能心軟。
“如果你再逼我,我只能死給你看?!币笮』⒑磺宓卣f。
殷骨鬆開手,泄氣地背對著站到牆邊,開始了一場莫名的自責與自我懺悔:“我以前一定是一個很招人的嫌棄的人,連你都這麼討厭我,像我這種人留在世上只會爲禍蒼生,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下輩子再做個好人?!闭f完,便把頭朝牆上撞去。
不愧是親兄妹,下樑不正,上樑肯定也是歪的,這招以死相逼百試不爽。
“喂……”殷小虎連忙衝上去,擋在他和牆的中間。
殷骨哪是要撞牆,分明是要抱牆,這會兒得了機會,好不容易她自願展開懷抱,他怎麼可能放棄揩油的機會,摟著她蹭的那叫一個盡興,鼻涕全蹭到她脖子上了。
殷小虎不敢反抗,身怕他一不順心就作踐自己,要知道殷骨的身體剛剛恢復,哪裡經得起自己瞎折騰。
殷小虎哄兒子似的拍著他的背:“少爺不哭,少爺不哭,一切都我呢。”
這句話是老哥以前經常對她說的,現在卻反著來了,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殷骨仍然摟著她,低頭對著她傻樂,臉頰上還掛著兩顆晶瑩的淚珠。
真沒想到老哥也有今天,殷小虎嘆息著捲起袖子,細細地擦拭掉他眼角的淚珠。
殷骨反倒愣了一愣,看她的眼神也變得有些疑惑:“你以前是不是喜歡我?”
殷小虎白了他一眼:“不是?!彼肓讼耄帜托牡亟忉專骸笆窍矚g,不過不是少爺的這種喜歡,是手足之間的那種喜歡?!?
“那你告訴我,本少爺喜歡你嗎?”
殷小虎呆了片刻,猶豫地回答:“我不知道?!?
“可我知道……”殷骨鬆開手,笑嘻嘻地說,“雖然我失憶了,但我知道……”
“你別再說了?!币笮』⒚乜冢o張地別過臉,那句話一旦說出口,她該怎麼迴應,她能怎麼迴應,爲什麼她會遇到這麼頭疼的問題,長得太漂亮也是種負擔啊,不知不覺竟然把老哥給勾引了。
“我不說,那麼你答應嘍。”
殷小虎剛要點頭,反問一句:“答應什麼?”
“告訴我,府裡的兩個夫人,哪一個出自真心娶的?”
“啊?就這個啊?!币笮』埓笞彀?,表情有些滑稽。
殷骨認真地點頭:“不然呢?”
“我……我以爲……你……”殷小虎舌頭有些打結,想起剛纔自己過於激動的反應就羞愧的無地自容。
“哈哈哈……”殷骨捂著肚子笑起來,“雖然我失憶了,但我不傻,知好色而慕少艾,我怎麼可能喜歡你嘛。”
殷小虎一巴掌拍過去:“你不早說啊?!彼犃艘豢跉?,第一次聽人說自己丑聽得這麼開心的。
殷骨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莫名苦笑:“唉,爲什麼看到你開心,我會心痛?”
殷小虎的笑容僵在臉上,眼珠子一轉嚴肅地說:“因爲它摔歪了。”
“啊,”殷骨驚訝地張大嘴巴,“爲什麼?”
“因爲他主人心術不正唄?!币笮』⒖┛┬ζ饋?。
殷骨也人均不禁,不由自主地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語氣成熟而包容:“你啊,總是這麼……”後面的他想不起來了,這一個動作只是出於一個慣性。
“我好想經常對一個女孩子做這個動作。”殷骨說著又示範了一下。
“那又怎麼樣?”
“她是誰?是東院的,還是西院的?!?
這時候真讓他想起來有什麼好呢?可是她又不能對老哥說謊。
“少爺,這個問題您不該問我,我是東院的人,若說是東院的,逃不了偏幫的嫌疑,若說是西院的,我又對不起我的主子?!?
殷骨搖搖頭,握住她的手:“現在你是我唯一相信的人,你說是誰就是誰,我都信?!?
殷小虎在他陳懇而熱切的目光中愁眉苦臉,幹嘛要把選擇權交到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