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我說你不開心啊,這些話不過是你用來安慰自己的而已?!?
“你啊……”他擡起手指著她,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無奈地甩袖,“如何,陪我喝一杯可好?”
“有菜嗎?”
“自然。”他無奈地看著這個饞嘴的姑娘,心想,年深日久,她肯定要變成個胖姑娘。
“那就好?!彼蠓降剡^來,和他並肩走著。
他帶她來的,是他曾經住過的宮院,處在皇宮東邊,自從他有了太子府,這院子就空了,只作爲他回皇宮之時的落塌之處。
“我問你個問題,你的父皇,就是當今皇上,是不是曾經喜歡過一個和我長的一模一樣的女人?”她慢他半步,因爲不敢問得太大聲,所以只能走在離他很近的問。沒想到他卻突然回過身,那一刻,他的鼻子差點就碰到了她的,幸好她閃得快。
好險,好險。
“你這丫頭,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求之不得,一親本太子的香澤呢?”他仍是溫和地說笑,不急不躁。
“你臉皮比我厚?!币笮』⒌故切U喜歡聽她開玩笑。
老哥和英郎每次跟她說話,都劍拔弩張,氣勢洶洶的,說得毫無招架的餘地。但是在蕪姜面前卻不一樣,她感覺他們是平等的。
他並不反駁,側過身做出請的手勢。
一臺小方桌,兩把凳子,一壺酒,兩盞杯,還有幾盤小菜和一盞黃燈。
殷小虎不客氣地坐下,拿起筷子就夾了一根青菜。
蕪姜坐在她對面,遲遲等不來她敬酒,只得自己提起酒壺,先給她斟滿,再給自己滿上。他,一國太子,還是第一次給一個女子倒酒,不過……這種感覺倒是不錯。
殷小虎低頭看了眼酒杯:“你還沒告訴呢,是不是???”
蕪姜盯著她的杯子:“你喝一杯,我就告訴你一句,如何?”他猜到她會討價還價,今日不知爲何,突然很想和她鬥嘴,宮裡的日子實在乏味。
殷小虎想了想,索性起身:“你不說,我就走了?!?
瞧他這一口價殺的,蕪姜搖搖頭:“服了你啦,快坐下,我跟你說?!?
她重新坐下,眨著漂亮的眼睛,滿眼期待。不是她多管閒事,只是這件事關係到她如何能脫離魔爪。
月落西空,風吟悲沉,幽蘭泣露,上一輩的故事此時說來,就如同翻開一頁黃卷,亦如同揭開塵封多年的老酒,那氣息沁入心肺,令人好不感概。
當年宮中的芳客居就是爲那個女子而僻,只是空留了幾年之後,住進去卻只有一幅丹青,那女子終究不肯隨帝王回宮,皇宮裡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連武皇后也只知道她是酒城的人,是在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遊歷邊陲時遇到的,但是當時他的處境與地位都不允許他帶一個民女回宮,否則容易招人話柄落人口實,這對當時地位不穩的還是太子的皇帝來說是十分不利的,所以他也只能許諾,有朝一日,一登九五,定然迎她回宮。那也是個單純的女人,傻乎乎地信了,還爲他生下一個孩子。只可惜,即使後來登上帝位,也迫於皇后家族的壓力,也不能很快地給她名分,只能空出一所芳客居,芳客居里住的只能是客。
皇帝曾稱呼她爲此生唯一之愛,曾爲她癡迷、執著,曾爲她載了一院的桃花林,只可惜,歲月之後,桃林敗落,再次踏足,舉目而望,也只有清冷的宮門和殘敗的頹牆。那片桃已然只剩一片淒涼,連個守衛都懶得安置了,倘若有人還能推開那扇門,走進去看一看。也只能看到物非人更非。花久無人賞,茶涼無人品,所謂人間深情,也不過如此。
說到此處,蕪姜的脣邊泛起嘲諷的笑。
“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爲誰生?”他飲酒,忽然吟道,混著酒香的熱氣噴出,凝城了霧,有些傷感地消散了。
殷小虎又給她倒了一杯:“慢點兒喝。”
“你不傷感嗎?你們女子不應該更多愁善感嗎?”
“傷感是有的,更多是佩服,作爲一個帝王竟能癡情如此。”
“什麼?”蕪姜苦笑地搖搖頭,“你沒聽懂我的話嗎?世間本無情深,不過是附庸風雅之人自作多情罷了,你知道父皇他曾寵愛過多少個妃子嗎?她們每一個都曾得到過如林貴妃一般的眷顧,只是時間沒有她那般長,你還相信,他曾一心一意地對一個女人?!?
殷小虎想了想,仍是用力地點頭:“我信,沒有那麼多理由,我只是看到她凝視著畫像時的神情,我就相信,他從來沒有變過心?!?
蕪姜忽然站起來,雙手按住她的肩膀,擦過臉頰的酒氣十分緊張:“他如果對你有什麼不規矩,一定要反抗?!?
殷小虎奇怪地歪了下腦袋,蕪姜不是要利用她的嗎?不是應該勸她多多邀寵嗎?不是應該鼓勵她多多吹風嗎?他可真是個矛盾的人。
“你喝醉了,酒量真差?!彼肓讼?,唯一合理的理由也只有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