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廂兩人各懷心思相顧無言,那邊廂,黃大偉正一頭霧水地看著夏侯瑾軒,傻呆呆地重複道:“三日後到秋林坳?”
夏侯瑾軒點點頭:“對,三日後,未時,不能早也不能晚。”
瑕不住強調:“你可千萬記好了!還有,這幾天不許喝酒,省的不小心把實話透露出來。說夢話也不許!”
這一點也沒能解釋黃大偉的疑惑:“到底怎麼回事?去那裡做什麼?我們不是要到平陸借糧麼?”
夏侯瑾軒搖頭晃腦地說道:“山人自有妙計,到時候就知道了。”
瑕點點頭,很有譜地擺擺手:“沒什麼事就快去吧。”
黃大偉瞪圓了一雙銅鈴眼,正要開口,就被瑕一個眼神斜了過來:“願賭服輸,不是說好了都聽我的麼?”
這句話簡直就是他的緊箍咒!黃大偉“我”了半天仍是一句話說不齊全,一跺腳走了出去。
瑕撲哧一笑:“哎呀,要是人人都這麼好打發(fā)就好了!”
夏侯瑾軒頗爲無奈:“瑕姑娘,黃幫主好歹也是一幫之主,我們當以禮相待、以……”
“算了吧,”瑕滿不以爲然,“你倒是‘幫主’長‘幫主’短的,可也沒見他多聽你的話呀!”
頓時把夏侯瑾軒噎了個啞口無言,看的謝滄行哈哈大笑,對暮菖蘭比了個“秀才遇到兵”的口型。
而端坐一旁的皇甫卓,眉頭早就皺成一堆了,開口道:“我們這麼做當真妥當?你們確定上官公子是夜叉的人?”
暮菖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皇甫大少爺,您都問了一百遍了。就算信不過我們,你總得信得過蜀山長老吧?”邊說邊把一旁的謝滄行扯來做大旗。謝滄行一時不察,嘴裡還嚼著半塊桂花糕,這形象,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可靠的。
皇甫卓尷尬地避開了目光,輕咳一聲:“我還是覺得應當面對質,免得冤枉好人。”
瑕一把捂住臉,嘟囔道:“是不是每個大少爺都要有點怪癖。”
說起來也難怪皇甫卓不信。夏侯瑾軒這幾個人沒有一個敢告訴他那晚夜探靈堂驗屍的事情——必然不敢,否則一定會被規(guī)矩大過天的皇甫少主揪到沈天放面前磕頭謝罪。缺少了決定性的證據,自然難以服人。
同樣的情況,沈天放倒是沒費多少功夫就信了,想來是心中早有懷疑。只有一個皇甫卓,仍然將信將疑。
還是夏侯瑾軒有辦法,斟酌片刻,說道:“皇甫兄言之有理。”邊說邊偷偷朝身後向自己乾瞪眼的瑕擺擺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我此計也是一種試探,這幾日若上官公子毫無動靜,自然可證明清白,屆時我定會向他道歉。”
皇甫卓皺眉思索良久,才勉勉強強點了頭。
暮菖蘭促狹一笑,對謝滄行小聲說道:“原來如此,對付皇甫大少爺,就得順著毛捋。”
話音未落,皇甫卓又反駁道:“可到那時,各路好漢白跑一大趟,又該如何向大家交代?”
“呃……”夏侯瑾軒登時愣住,雖然他知道這樣的結果不會發(fā)生。
謝滄行深思道:“皇甫少主倒是提醒我了。小少爺,你就那麼確定韃子一定會上當?”
夏侯瑾軒堅定地點了點頭:“會的,這麼大的誘惑,韃子拒絕不了。”
暮菖蘭也反駁道:“那要是上官彥韜根本不信,也不幫咱們傳信,那怎麼辦?”他們目前還不知道龍溟的真實身份,也只能以“上官彥韜”稱呼。
“你們……”皇甫卓左看右看,無奈嘆氣,“罷了,我勸不動你們。只是千萬莫傷人性命便是。”
可惜沒人理他,衆(zhòng)人此時更關心的是夏侯瑾軒的回答。
然而夏侯瑾軒卻只是心虛地瞟了一眼謝滄行,謝滄行登時會意,不由得嘆氣:“還是要靠凌波麼?”
瑕擔憂道:“道長,真的做得到嗎?”
夏侯瑾軒輕輕地嗯了一聲:“除了她,沒有人能做到。”
“可她並不是說謊的材料。”謝滄行下了評語。
“的確。”夏侯瑾軒並不否認,“但她只要做到守口如瓶,這便夠了。”面對衆(zhòng)人疑問的眼光,夏侯瑾軒續(xù)道:“上官公子心有疑惑,定會想方設法從道長口中探聽消息。道長並不用說謊,只需要隱瞞關鍵事實即可。”
暮菖蘭“哦”了一聲:“我明白了。反正缺糧是真,義軍主力要從芮城轉移到運城也是真,只要不讓他知道有埋伏就行了。”
而且,比起直言相告,人們對於自己套出來的話,總是更加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