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影向著他們的方向越走越近,讓南宮亦悠和肖傾雲(yún)向前走著的步伐停了下來。
他們站在原地,將手中握著的火把往高處舉了舉,讓自己的視線更加開闊,好看清來人的樣子。
“哎哎哎,前面舉火把的。”那個人影邊向著他們靠近,邊大聲嚷嚷起來。
肖傾雲(yún)與南宮亦悠面面相覷了一下,心裡的詭異感覺消散一點的同時,疑惑又涌上心頭。
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人,既然是人不是影,那他怎麼大半夜地從這樹林裡冒出來?
“就是說你們兩個呢,你們還在看誰呢?”沒等將心裡的這個問題想明白,那邊的中年男人已經(jīng)站在了他們面前,擡手拍了拍他們的肩膀,一副自來熟的模樣:“我問你們兩個啊,在這片林子裡,可有見到一個孩子?只有我半個個子高的一個孩子。”
“孩子?”肖傾雲(yún)皺了皺眉,不要告訴他,這個男人半夜出現(xiàn)在這裡,是爲了找他走丟的孩子的。
“嗯嗯,就是一個孩子,你們有見到嗎?在這路上?”中年男人顯得走著急切,問話的語速很快。
“沒看見。”他問得快,肖傾雲(yún)答得也快。
笑話,這片林子,連鳥都不往這邊飛的,還孩子?這一路上,除了他和南宮亦悠兩個能動的生物之外,哪裡有什麼其他的影子?只是……
“等等,你說的孩子,已經(jīng)走丟多少天了?”
肖傾雲(yún)像是想到了什麼,一雙嫵媚的眸子一瞇,在自己回答沒見過之後,又問了一句。
“那孩子,兩天前自己跑出去玩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我這作父親的,也已經(jīng)找他找到現(xiàn)在了,跑了很多地方,可還是一無所獲。”
兩天前?肖傾雲(yún)瞥了一眼南宮亦悠,就發(fā)現(xiàn)後者抿了抿脣,顯然跟他想法一樣。
從他們路上遇到一個小孩,皇甫離瑤滾下陡坡之後,他們先將受傷的楚懷逸送到客棧包紮就傷口之後到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過了兩天。
如果他們沒有推測錯的話,這個中年男子要找的孩子,應(yīng)該就是那個突然出現(xiàn)在半路,肖傾雲(yún)還爲他變過法術(shù)的的那個孩子了。那個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消失的孩子。
“前輩,”南宮亦悠開了口:“你說的孩子,我們可能見到過。”
“真的?”中年男人聞言,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興奮。他一把將手搭在南宮亦悠肩膀上,問道:“你們快說,是在哪裡看到的?在哪裡看到的?”
“兩天前,在這片林子上面的陡坡之上看見過。”
“陡坡?”
“是的。我們原本只是路上經(jīng)過此地的商人,只是有同伴突然意外從陡坡上墜了下來,所以我們纔下來這片林子尋找的。只是,卻在這裡迷了路。”
“你們的同伴從陡坡上墜了下來?”中年男人聞言,臉色變了變,語氣中有些同情:“那陡坡相當高,一路上又多碎石,巨石,所以從那上面摔下來,不死也得撞斷骨頭。”
“真的?
”南宮亦悠心裡一緊,眉宇間的擔憂之色在火光的照射下有更加明顯的趨勢。
“我騙你們幹什麼。之前又不是沒有人從那上面墜下來過?不過……”中年男人說到這裡,突然頓了頓,然後才繼續(xù)道:“不過,從那上面墜下來的人,一般都離江鎮(zhèn)比較近,所以如果你們的同伴被人救了,那一定是在江鎮(zhèn)。”
“既然這樣,那前輩可否帶我們?nèi)ソ?zhèn)?”南宮亦悠的語氣中有絲興奮,心裡也因爲終於有了尋找皇甫離瑤的具體地點而鬆了口氣。
“行是行,不過你們得先幫我找到我兒子再說。既然你們說之前見過他,那找他應(yīng)該也不算難事纔對。”
南宮亦悠沉吟了一番,自覺因爲自己趕車讓他孩子受到過驚嚇,所以到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下來。
既然南宮亦悠都同意了,即便肖傾雲(yún)現(xiàn)在心裡焦急萬分,想快點找到皇甫離瑤,卻也不得不一道同意了下來。
“那好,那我就先帶你們?nèi)ノ覀兇遄影伞!?
“有勞了。”
江鎮(zhèn)。
“哎哎哎,不許動,你又要幹什麼?”
皇甫離瑤剛端著一碗粥從外面走進來,剛跨過門檻,一擡眼,就看到司徒瑾一身白色裡衣,正掀開被子,一副馬上打算要下牀的樣子,不由得扯開嗓門喊了一聲。
不知道是她剛剛這句話的聲音太過剽悍還是其他原因,她這嗓子話剛喊完,某人就像被人點了穴道一樣,僵硬在了原地。
皇甫離瑤快步走過去,將手中端著的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後圓溜溜的大眼就瞪向司徒瑾。
“姑奶奶,我只是口渴了想自己下牀喝口水而已,不必要這麼緊張吧。”司徒瑾勾了勾脣角,默默地將皇甫離瑤翻過來的白眼收下來,然後無奈地解釋了一句。
他常年鎮(zhèn)守邊疆,每當敵軍來犯,那一次他不是一馬當前?自然受過的傷也不計其數(shù)了,所以如今後背的傷,除了活動時有一股隱隱的痛楚之外,倒也沒有到需要躺牀不起的地步。
“說不行就不行,傷筋動骨一百日,這纔不過三天而已,怎麼能瞎動彈。他要喝水,我來就好了。”
皇甫離瑤固執(zhí)起來也是一根筋,說了不能動,就絕對不能動。她說完,就轉(zhuǎn)過身,向著一旁的桌子走過去,倒了一杯茶之後,連茶帶粥都一起給他拿了過來。
“都拿過來了,你要先吃還是要先喝,現(xiàn)在都隨你了?”皇甫離瑤用一副要麼喝,要麼就渴著,反正就是不能下牀的眼神看著他,讓司徒瑾更加無奈。
司徒瑾看著眼前的東西,沉吟了片刻還是將那杯茶接了過來,一擡手,那杯水就瞬間進了肚子。然後將空杯子遞給皇甫離瑤的同時,又拿過了他另一隻手上端著的粥喝了幾口。
皇甫離瑤滿意地點了點頭,一副滿意的表情,拿著他遞給他的空杯子,笑著看著司徒瑾一口一口地將手裡的粥喝了下去。
一直等到司徒瑾將她端進來的那碗粥喝完
之後,她才轉(zhuǎn)過身,將碗放在托盤上,向著房門外走,打算將它拿出去。
只是她剛端著它轉(zhuǎn)身,就聽到司徒瑾低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有些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你喜歡這樣的日子是嗎?”
一句話,就將她原本向前前行的步子頓了下來,在原地開始躊躇。
這樣的日子……哪樣的日子?
她只是不喜歡在崇封身爲長公主的日子罷了。
自從她穿越過來到了現(xiàn)在,她似乎已經(jīng)能隱隱察覺到,自己穿到的這個身上,一定有隱藏著什麼秘密。所以,她纔會在路上遇到伏擊,所以,她纔會在玄銀閣被墨蓮放了血,所以……她纔會一直覺得惴惴不安。
她總覺得,如果繼續(xù)以長公主的身份下去,一定還會發(fā)生些更大的陰謀。
而這些陰謀,只要她一日還是皇甫離瑤,那她就一日逃不掉,也躲不了。
而現(xiàn)在的生活,雖然才只有短短三天,可是這纔是最平靜的生活。
有像妹妹一樣的阿漁,有像父親一樣的阿爹,也有像……丈夫一樣的,說過娶她卻在最後一刻棄她如糟糠的,司徒瑾。
司徒瑾……想到這裡,皇甫離瑤沒有說話,只是抿了抿脣,腳下的步子動了動,然後向著門外走了出去。
只餘下靠在牀上的司徒瑾,望著她背影陷入沉思。整個房子又恢復了寧靜。
只是這寧靜沒過多久,司徒瑾就聽到一陣“咚咚咚”跑過來的腳步聲,下一刻,阿漁那張清秀有餘的小臉就出現(xiàn)在他眼前。
“大哥哥,你又說錯什麼話了嗎?阿漁看到離姐姐又在廚房拿菜刀砍菜來著。”她邊說著邊向著司徒瑾的牀沿旁走,邊走還邊添油加醋地繼續(xù)道:“大哥哥你不知道,離姐姐那刀功,砍茶就像砍誰骨頭似的,不知道有多大聲音。”
司徒瑾聞言,微嘆了一口氣。
皇甫離瑤自從做了他們所有人的廚娘,霸佔了整個廚房後,只要一生氣,她就會跑到廚房去砍菜。而每次只要她去砍菜,這小丫頭就會第一時間過來告訴他。因爲惹皇甫離瑤不高興的原因,一般都是他司徒瑾。
所以這一次,一定是他自己剛剛的那句:“你喜歡這樣的日子是嗎?”讓她想起了他,進而想到了之前在大婚那日鎮(zhèn)遠大將軍府對她說過的那番決絕的話了。
可是,他沒有辦法,也不想解釋任何,其實應(yīng)該說,也沒什麼好解釋的,不是嗎?
司徒瑾擡起手,用自己寬大的手掌捏了捏阿漁的臉頰,勾了勾脣角:“人小鬼大,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再這樣下去,看還有誰敢娶你這個丫頭。”
“阿漁又不老,所以沒必要擔心這個啊。而且阿漁覺得,真正應(yīng)該擔心的是大哥哥你吧。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沒有把離姐姐扛回去當夫人,羞不羞愧啊?”
“……”
司徒瑾徹底被她打敗了,話說什麼叫“一大把年紀了”?
他看起來,有那麼老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