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筆收尾,錢子謙很是滿意地瞧著紙面上,又細查了一番字句,不禁有些羞怯耳紅。想他平日謙虛禮讓,何曾寫過這些叫人面紅害臊的纏綿話語。若真讓筱文德見著了,只怕會嗤笑一番自己。
將紙提起,吹了吹,而後細細摺疊好,取過一旁的信封將紙放了進去。
又是一封!瞧著書案旁已經壘了一小疊的信件,錢子謙暗自唏噓。
如今留在這雨櫻谷中,雖有母親春婉等人相伴,也有腹中的胎兒陪著,可心思總會飄去很遠,想著身在西北的他。每日閒來無事,只得練字讀書來打發時間,不覺間竟寫出這麼多無法寄予那人的書信。
「唔……」
腹中的小傢伙似是很不滿生父的偏心,適時地動了番手腳,弄得錢子謙有些吃痛地按住腹底。
孩子已近五個月,身量越來越大,這動靜也愈發地多了起來,偶爾會這般來個猛勁弄得自己措手不及。而聽著那黃御醫的意思,以後還會更加厲害頻繁!唉~~真不知自己那時能否受得住!
擡眼看去,錢子謙便見英瀾癡癡地站在那裡,不知在神遊什麼,只是那一臉的緋紅和一雙失神的眼實在叫人生疑。
錢子謙自認自己也算半個經歷過情愛之人,雖未愛得如何生死纏綿、撕心裂肺,但也算懂得那情字的甜與痛。而英瀾眼下這模樣分明就是身陷情潭不得而出了!
「英總管?!」
……
沒動靜!
又提了些音量,「英總管?」
……
仍是沒動靜!
好吧!錢子謙甚是無奈,也很是好奇——不知究竟是何人能叫這冷若冰霜又有些死板的英總管失了心魂?
「咳恩!」佯裝喉部不適,錢子謙沉了些聲道,「英總管!」
「……恩?啊!少主?」
「英總管在想什麼?竟如此出神?」
「沒、沒什麼……」紅了臉脖,英瀾不知如何是好地撇開頭,躲開錢子謙詢問的目光,不想卻讓錢子謙一眼見著那耳根處小小的一朵嫣紅。
瞇眼帶笑,錢子謙意味深長地將英瀾上上下下打量了番,「英總管若有什麼心事,不妨與子謙說說?子謙雖被你等喚爲少主,可怎的說也是一介晚輩。雖未見過什麼大世面,一般的俗世常情還是知曉一二的。」
「真、真的沒什麼,少主!」英瀾低眉頷首,只覺自己的臉都快燒出火了。
見英瀾這副女兒家羞答答的嬌弱樣,讓錢子謙突地上了興致,想捉弄此人一番。踱步走到案前,打算細細「盤問」一番。可就在這時,一櫻衛匆匆從門外衝了進來。
「英總管!少主!」
「有事嗎?」
「是!」那櫻衛將一折紙信遞到英瀾的手中道,「剛剛我等去清霞鎮盤些平日所需的雜貨,結果一乞人上來塞給屬下這個!」
英瀾聽了微微蹙眉,忙拆開信紙。
「是什麼?能否讓子謙瞧上一瞧?」
「少主!這本就是給您的!」
「哦?」錢子謙揚眉,斜睇著英瀾,又瞧了眼那櫻衛,不甚明白地接過那信紙。
他在這雨櫻谷之事並無太多人知道。照理說來,除了身邊的人根本就沒人知道,那這信又是從何而來?
垂眼看去,就見上面寥寥幾行剛勁有力的字墨——
「愛妃親啓,
數月未見,甚爲掛念;奈何朝野多事,邊境戰亂不得閒暇
適逢菊花大敗方得喘息,遂得空南下;欲相見與話情長,明日正午清霞玉花樓候等,務必賞面
宇朔上」
「少主!」
握拳將紙張攢緊,錢子謙擰鎖著眉關。
想不到這雙陽恭親王如此能耐,竟能尋得自己的蹤影。將人約去見面,定不會閒話家常那般簡單!等等!似乎有什麼……
又看了遍那書信,錢子謙兩眼定定地看著「菊花大敗」四個字。
大敗……大敗……那文德呢?記得母親說過他也一併去了西北郡的!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