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擁而立,鼻息間卻是叫人心慌神亂的寂靜,不時飄過一縷焚香幽靄。
「文德……」微微擡首,錢子謙躊躇不定地細細瞧著那人的面色——竟是叫人端倪不出所以然的平靜空白,仿似筱文德的心神根本未放在他所說的話上。
心——頃刻崩毀了近半!
突的,錢子謙只覺託著自己後腰的大掌緊了緊,而後自己已然被擁進了那人寬實了甚多的臂彎內。
「子謙,我曾說過,我只當你是我的子謙,獨一無二的子謙。
不論你究竟是男是女、是兄是弟,如今便真是親叔侄又如何?你依舊是我所要的子謙,此生認定的人!故而——我決不會放開你的!你也休想尋著由頭離開我!」
說著,筱文德摟懷錢子謙的臂肘又霸道地用了些勁道,困得錢子謙動彈不得,被夾在其間的大腹竟也有些發痛起來。然此些種種卻怎麼也比不得心口的那股暖意,叫人幾要落淚的暖意……
圈上筱文德的後頸,錢子謙貼上筱文德的耳側吐納輕聲道,「不會了!子謙決不會離開你了!」
簡單收拾了些必需的衣裳膳藥,筱文德更不知從哪裡弄得一輛行路安穩的馬車,親手細心地鋪上了幾層柔滑蓬軟的錦被棉褥才略微滿意地罷了手。
好容易準備臨行了,筱文德卻碰著一個再是頭痛棘手的麻煩。
「本宮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是走還是不走?」磨著牙根,若非對方乃一介長者,自己更是有求與之,筱文德真想上前一刀砍毀去那人堆滿笑意的臉。
「呵呵,微臣方纔不是說了?微臣有要事在身,離不得谷,還望殿下多多包涵!」黃雲生笑得恭謹識禮,卻是分明不將筱文德的御命當回事!
「呵呵,殿下莫激動!想來殿下定能體恤微臣的難處!如今內人身子不便,微臣實是放心不下!」
「那子謙怎麼辦?他都有八個月了!再有兩月便要生產了!到時誰幫他看診接生?」
「那太醫院是擺設不成?少了微臣,不是還有其他的大人在嗎?」
「黃御醫!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指著黃雲生的鼻尖,筱文德大聲暴喝道,「小心本宮砍了你!」
「呵呵,只怕那時賢王殿下要翻臉不認人了吧!再者——內人如今雖初妊不滿三月,可一兩套拳腳還是應付的得的,到時只怕會傷著太子殿下,那可就真罪過了!」
聞言,筱文德登時氣結。
這黃雲生在太醫院多年,怎就沒叫人瞧出這般膽大包天的xing子呢?一副談笑輕鬆,先拿錢子謙來壓自己,而後竟拿那殺手出身的英總管來威脅自己……他筱文德長這麼大,雖不是養尊處優、受極三千寵愛,卻也從未受過如此的憋氣!
見筱文德氣鼓鼓地漲紅著一張年少的臉,黃雲生既是好笑又是無奈。
外人瞧來,只怕以爲自己在倚老賣老、欺負年幼吧!無法,長嘆一口氣,黃雲生抱拳道,「殿下莫要太過擔心,微臣已飛鴿傳書於家師,他老人家應過微臣,賢王生產之時定會相助一臂之力。」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邊許諾著,黃雲生邊從袖口掏出一條紙信遞予筱文德,「何況這救人xing命之事,微臣又怎會口出戲言?」
接過小條,筱文德速速掃去,原本焦躁不平的臉色終是緩緩鬆懈開。
「好!本宮姑且信你一回!倘若藥癡瘋到時未去幫子謙,本宮定會立馬衝來將你千刀萬剮!」
「是是是!」黃雲生揚眉應是著,卻心道著這太子果真單純,也不想如若真到了那地步,他黃雲生會乖乖候在此等著腦袋搬家嗎?
小子,你還嫩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