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羽聲量不高,卻說得渾厚有力。在場的幾人都是相識多年、知根知底的,鍾羽這般模樣,所有人心裡都有了底——他是決意非端下明王那西北郡不可了!
「陛下,請容臣說兩句。」不待筱強說完,鍾羽截下話道,「臣明白陛下的心思。然那明王通敵叛國,叫青陽關多少無辜的將士失了xing命、多少百姓顛配失所,這累加起來的種種不是先皇一個過錯能替過的。先皇對明王的冤,陛下是該彌補;但明王犯下的錯,自然也得爲此論過受罰!所以,臣堅決討伐明王!」
衆人靜靜地聽著,不時點頭默許,唯有筱強深鎖著眉頭,依舊是狠不下心腸來。
擡眼看了看門外的天色,筱強嘆息一聲,不奈地將一桌的奏摺推去一旁,「讓朕再好好斟酌斟酌。時候也不早了,衆卿家就先回吧!」
幾人相覷而視,終是無法,只好行禮叩拜道,「臣等告退!」
見幾位大人離開,一直守在門外的三德子忙跨檻而入,走到筱強身邊輕聲問道,「皇上,是否要歇息了?」
「恩。」點點頭,筱強勉強直了直痠痛的腰背,「三德子,這幾日貴妃可有安分著?」
「回皇上,娘娘仍是老樣子,時不時想混出去。呵呵,您也是知道她的xing子不是?」
「唉~~~曉嘉她太沖動了!根本不知朕有多擔心她,生怕一個沒留神,她就惹了禍端或是出了叉子!」
「皇上,娘娘這人直來直去,哪有您想得那麼周全入微啊?想想娘娘還真是個好福氣,叫皇上您這麼寵著!」
「呵呵,什麼福不福氣的?朕有了她,這宮裡頭的日子纔沒那麼憋悶,真要說,朕還要謝謝她呢!三德子啊,今日朕就去永樂宮歇息了。想罰罰她,硬是幾日未見,反倒叫朕怪想念她的!」
「是——!奴才這就去辦!」
跟著掌燈的三德子,穿過重重門欄過道,筱強看了看頂上金箔的「永樂宮」三字,不覺輕輕含笑。擡手示意免去通報,筱強幾步上前推開了房門。
「娘娘~~~時辰不早了,明天再接著看行嗎?春婉眼皮都快粘一起了!」
「那就用火柴棍撐開!」
「誒~~~?」春婉迷濛著眼,朝有了動靜的門口瞧去,那明黃的衣袍一下子叫她睡意衝去了九霄雲外。
慌忙地踢開一地的書,春婉從地上站起,理了理亂了的褥裙後便趕忙去拉還盤腿坐在地上翻書的錢曉嘉,「娘娘!娘娘!」
「幹嗎啊你?你要睡就去睡,我還要繼續看呢!」
「不……皇……皇上來了……」
「恩?」就見錢曉嘉皺了皺臉,跟著春婉的視線瞧去,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后,一張臉立即臭得比那硯墨還要來的黑!
「奴婢叩見皇上!」
「恩,平身吧!」筱強走過來,低頭看向錢曉嘉,見她腮幫鼓囊囊的模樣不禁好笑,心道著準是對自己又怨言窩氣頗多了。揮手示意春婉退下後,筱強將衣袍甩去一邊,遂蹲下了身。
「曉嘉,朕來了怎的不見駕?」
哎喲喂,見駕?你真當你是天王老子啊!老孃我給你叩了這麼多年算是很給你面子的了,如今叫你給我點人手去找我兒子你都推三阻四的,還指望我「見駕」?做夢吧你!
「哼!」對他哼了聲,繼續看我的「南疆山水記」。
「哪敢啊~~您可是萬金之軀、龍種天子,我這小小凡人一個跟您氣?這不純粹活著不耐煩,自己找氣受嗎?」
「此話怎叫朕聽著如此不舒坦?分明就是說朕對不住你嘛~~」
「你還知道啊!」擡起頭,咬著牙瞪著他,「告訴你,沒錯!你就是對不起老孃我了!而且不是那麼一點,是非常——!你最好現在別來煩我,免得一會兒老孃我火氣再冒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