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目低闔,丹脣微啓,一擡手,一投足,紅裳撫風盡帶青絲三千許,叫人嘆呼噓兮——真是一番風華絕代百媚衆傾!
官道兩旁湊熱鬧而來的老百姓,見著了的都癡了,不論是那些粗壯的漢子,還是那些個嬌弱的女子,醉進這般琉璃絕色中再也沒醒得來。饒是那些日日在朝堂上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文武大臣們,也不禁看得沉迷了幾分。
「子謙,委屈你了。」看著錢子謙,筱強眼中又多了幾分愧疚,「若非朕……唉~~~」
「父皇無需自責。父皇養育兒臣多年,此恩此德兒臣無以爲報。如今卻不能留在身邊孝敬服侍纔是兒臣的過錯,就請受兒臣一拜。」言畢,錢子謙跪拜稽首,給筱強重重地磕了個響頭。
站起身,就見太后慈眉善目,含笑而至,走上前道,「子謙,你雖非哀家嫡孫,這麼些年了,哀家對你也甚是歡喜。今日,哀家也沒什麼能送得了你的,這璧玉金鎖就當是哀家點心意,。」說著,便從一旁的小全子手中接過一環雕花鑲玉的金鎖,伸手便給錢子謙戴上,「此金鎖乃哀家當年入宮時陪嫁而來,這塊翠玉溫潤如凝脂,雖值不了多少銀子,卻是個避災去病的福物。權當是哀家點心意,佑你一生平平安安。」
「太后……謝謝您。」
轉頭看去,自己的母親錢曉嘉屹然已哭得一淚人,雙目通紅。
「子……子謙……嗚嗚嗚~~~」
擡袖輕輕拭去那些淚雨,錢子謙含笑道,「莫哭了,再哭可是要長褶皺的,父皇會不喜歡的。」
「他喜不喜歡……關……關我屁事……嗚嗚嗚~~子謙……」
「母親,要好好照顧自己,莫要耍脾氣惹父皇生氣。」
「我……我哪有……」
笑了笑,錢子謙看向錢曉嘉身後的春婉,「春婉姐,母親就拜託你好生照料了。」
凝著淚,春婉亦是好生不捨,咬了幾次脣,生生擠出一抹笑來,伏了伏身道,「小主子您就放心吧,婉兒定會將娘娘侍奉地妥帖,不辜負您的囑託的。」
點了點頭,錢子謙擡眼看著了筱文德。
筱文德一身如常的太子裝扮。不知是不是因再無相見之日了,錢子謙竟覺得筱文德比上平日,顯得更加英武沉穩,只是那雙眼叫人不敢去瞧個仔細。
兩兩相對,萬字難言。人海茫茫與相會,卻是黃梁半君緣。
眼睫低垂,遮去那炙烈的目光,錢子謙笑道,「太子殿下多保重了。」
「……」雙手握拳,貝甲入血,卻抵不過心中的不捨與揪痛,「……賢王也多保重。」
「武德,你也要多保重!」
「子謙……武德會想你的!」
這時,就見雙陽的迎親使臣走上來道,「恭親王妃,吉時已到,請動身吧!」
撇過臉,一個旋身,掩去紛落的晶瑩,錢子謙跟著那使臣便上了金輦。
望著浩蕩遠行的隊列,錢曉嘉再也以抑制不住,拎著裙紗便追了上去,「子謙~~~子謙~~~子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