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沉香無語,顯得那隱隱的低泣更是清晰悽楚。
相對半晌,擡袖輕拭,太后終是眨去眼中的水潤,定了定心神道,「仲軒,其實……子謙那孩子並非來歷不明!」
「子謙?那個賢王?」
「是!」太后點點頭,淚溼的眼眸現了絲慶幸,含笑道,「嬰煜實乃櫻琛之人,叔軒死時,他似乎已有孕在身了。當年哀家將他放出宮後,不知何故,他雖生下了子謙,卻再沒了蹤影……只怕他……
唉~~只是苦了子謙那孩子,小小年紀便做了個遭人白眼、唾棄辱罵、沿街求食的乞兒。若非那時曉嘉將他帶入宮,哀家恐這一生都未必得知這孩子的存在。說來哀家也老了,也糊塗了,這麼些年看著子謙那孩子同嬰煜如出一轍的臉,竟沒將他同嬰煜想到一處,還是那日強兒說到櫻琛,哀家才斷定了子謙的身世。」
「聽皇嫂的意思,那賢王是叔軒的孩子?」睜大著眼,明王或喜或疑地盯著太后,大掌激動地反扣住太后的纖腕,急急追問道,「表姐,你這些話當真?」
投以撫慰的淺笑,太后明瞭筱仲軒眼中的疑慮,故而繼續道,「你也明白嬰煜的xing子,他雖看著纖細柔弱,骨子裡卻是再決硬不過的人。伯軒那時雖強行要了他的人,也強行將他困於這後宮內,可他對叔軒的情、對叔軒的意,明眼人都瞧得明白。
而早前哀家便聽聞櫻琛人得與人兩情相悅纔會受孕生子。所以……哀家能斷信,那子謙是叔軒同嬰煜的孩子!」
「叔軒的孩子……叔軒的……呵呵……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喃喃自語著,筱仲軒竟再度不能自已地老淚縱橫起來,「叔軒終於有後了……太……太好了……」
「是啊~~」長嘆一聲,太后朱脣輕抿,「哀家讓你知道這些,是想著你知道子謙的身世,化去些愧責,也順道解了你心中的結。
說句肺腑之言,哀家真不想看著你同強兒兵刃相對。當年強兒最崇拜的人便是你,也最是黏你。你可知在獲悉你起兵謀反之時,強兒是怎的一番不忍爲難嗎?他日日無眠,想著法子在衆臣面前開脫你的罪責,爲的,只是不想失去你這血親!」
「強兒同皇嫂一樣,都是個心寬仁慈之人。」
「行了,你也別給哀家面上硬抹彩貼金了。這些年對你不聞不問,哀家實是愧疚不已,總盼著能尋個機會好好補償你。正好,如今強兒用了這麼個詐死的法子,讓人將你護送回德京,哀家同強兒自然是希望你能留在這德京安享晚年。
只是,這要去要留,最後還是得看你自己的意思。」
「……皇嫂……」筱仲軒擡眼凝望著,一番思前瞻顧後,輕笑低聲道,「不了!本王如此罪孽深重之人,深知此次反亂乃大逆不道之事,陛下未罪責下來,且留著本王一線活路,已是隆恩浩瀚了!至於陛下與太后這番心意,本王恐難承受得起!
不如就讓本王去福源寺,靜度餘生吧。」
「什麼?你要出家?」
「是!一來修行悔過,償還犯下的罪過。二來,也爲叔軒他們,祈福超度!所以,還望皇嫂成全!」
「仲軒……」緊盯著筱仲軒的眼,太后深知眼前之人心意已決,再無迴旋之地。心中雖是百般不捨,卻只得點頭應許,感嘆道,「好吧,哀家這就吩咐人去辦!那……你還要見強兒一面嗎?他可是掛念你得緊!」
「不了!本王實是無顏與他相對!」
「唉~~好吧,都聽你的!」
豐瑞一十五年,平西北亂,敗黃瓜,收復炎西四關十五鎮;始天下大興,民富國強,史稱「瑞德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