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夜雪,好久不見。”東臨城欣然一笑,目光定定的看向北夜雪,看著她瑟瑟發(fā)抖手顫抖的扶上自己的嘴巴,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東……東臨城……”她磕磕巴巴的說出了這個名字,突然閃身,逃一般的飛身離去,鳳闕荀眼尖,一個鳳爪將她重重的推在牆壁上制住。
莫冷離周身包圍的火光終於全部熄滅,他望了洞口的來人一眼,緊接著就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師父!”司塵掙脫了雁冷,飛一般的衝了過去。
“聖光潔於腐,無痕無傷,無痕無傷!”司塵拼命運動真氣,想要撫平他身上被烈火留下的每一道灼傷,可是作用非常微弱,他一直白淨(jìng)如雪的肌膚上焦黑醜陋的燙痕仍舊殘留。
“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司塵感覺到自己的精神一點一點的崩潰,頭一次覺得自己能力如此有限,開始怨恨爲(wèi)什麼當(dāng)初不再努力一點。
“小塵塵……”看著她有些瘋狂的摸樣,鳳闕荀不忍心的叫出了她的名字,內(nèi)心深處狠狠的痛了一下,他有些迷茫,看著莫冷離左肩的傷口,看著司塵崩潰的摸樣,他有些迷茫,更無法控制的是內(nèi)心中升騰起不斷的絕望,如果換做是他,能否也爲(wèi)她至此。
“告訴我,怎樣治好地火留下的傷口!”司塵腦中突然一個閃念,她狠狠的對著被鳳闕荀鉗制住的北夜雪嘶吼。
“哈哈哈哈!哈哈哈!”北夜雪看著二人狼狽的摸樣,完全忽略了自己的處境,“被地火燒傷的人,就算他現(xiàn)在不死,也會慢慢感覺萬蟻噬心,然後看著自己一天一天的消亡,哈哈哈哈哈哈,哥哥,雪兒沒有讓你失望,害你的人,我要讓他付出代價!”北夜雪瘋癲的狂笑,今天就算是走不了也沒有關(guān)係,大仇已報,就沒有什麼好留戀的。
“北夜雪,你執(zhí)念太深。”門口墨綠色的身影嘆了一口氣,東臨城閃身到司塵的身旁,看著她懷中抱著的莫冷離,搖了搖頭,手中在空氣裡連續(xù)畫了幾個符咒,突然憑空升起一叢藍(lán)色的幽火,司塵戒備的盯著他,他拋給她一個你放心的眼神,司塵這才放開莫冷離讓他平躺在地上。
藍(lán)色的幽火漸漸包圍他的周身,在火光輕輕的躍動下,被燒焦的燙傷漸漸恢復(fù)成爲(wèi)原本雪白如同嬰兒一般嬌嫩的皮膚。
看到這一幕,司塵連忙拿過那隻斷臂,懇求一般的目光看向東臨城,東臨城會意的接過,讓幽火將斷臂同傷口完美的鏈接,恢復(fù)的完好如初。
司塵激動的看著一幕,可是就在她終於舒了一口氣的時候,東臨城有些不忍的聲音傳來:“我只能做到如此,但是地火已經(jīng)侵蝕到他的心脈,他……已經(jīng)時日無多了。”他不忍心看到眼橋少女杏眸中的光亮一點一點的黯淡下去,無奈的別過頭去。
“什麼,不可能的,你不是已經(jīng)治好我?guī)煾噶它N,你不是已經(jīng)治好了他麼?”司塵有些絕望的聲音傳來,焚魂地火,五界的生靈全都逃脫不過麼?還是怪自己,如果自己再強大一點,不用師父保護(hù),他就不會受自己的拖累而被地火纏身了。
“愚蠢的人!哈哈!哈哈哈!”北夜雪一陣狂笑,“就算你們殺了我,大仇已報,值了,值了。”北夜雪冷眼看向憤怒的鳳闕荀,眼中嘲諷無限。
“闕荀,今日我願意過來幫忙,還請你,放這個女人走吧。”在衆(zhòng)人詫異的目光中,東臨城開口。
“怎麼可以!她害了師父!”“不可以!他害了尊上!”司塵和雁冷的聲音同時傳來,鳳闕荀眼神複雜的看向東臨城,卻看到他的眸光中夾雜著無限懇求的神色。
在令人窒息的安靜中,鳳闕荀慢慢的鬆開了北夜雪。
“滾!我不想重複第二遍!”他說著這句話,卻看向司塵,第一次,在她的目光中看到了些許怨恨。“小塵塵……我……”他欲言又止,得到解脫的北夜雪狐疑的飛身到洞口,魚雁冷原本準(zhǔn)備飛身相攔,卻被東臨城一把推開。
“放她走吧雁冷,東臨城救我?guī)煾福覀兌记匪那椤!蓖蝗唬輳凡t然,司塵艱難的開口,最後狠狠看了北夜雪一眼,下一次,讓她再碰到她,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謝謝。”東臨城無奈的垂下眼簾,突然有一些愧疚升起。
北夜雪看著他們,突然不解的開口:“爲(wèi)什麼?”她是問東臨城的。
東臨城轉(zhuǎn)頭看向她,神色複雜,他有些艱難的開口:“因爲(wèi),我們原本都不應(yīng)該這樣。”
在聽完這句話之後,北夜雪一直的面無表情出現(xiàn)了一絲鬆動,她明亮的眸中上升起一層水霧,然後轉(zhuǎn)身,風(fēng)一樣的消失在了幽深的隧道里。
如同夢魘一般沙啞的嘶吼聲迴盪在隧道中:“東臨城!雖然我欠你的,但是我仍舊不會感激你!”
在聲音過後,突然整個石壁開始震動起來,東臨城慌忙說了一句:“快走!這裡要塌了!”鳳闕荀聽到連忙飛一樣的衝向司塵身邊,同她一起扶起莫冷離,雁冷將身邊一直昏迷的雁陵抱起,六人向著出口的方向飛去。
與此同時,在萬獸窟另一端的十四和淙殤也感覺到了石壁的震動。
“怎麼回事兒?”十四狐疑的開口,玄鐵水晶的震動越來越強烈了,他們差一點就能夠找到女媧石了,她還一直以爲(wèi)莫冷離和司塵他們?nèi)耘f跟在後面,並且同他們兩個保持距離,待找到女媧石之後伺機出現(xiàn)。
“不好,有人暗算我們!”淙殤嫵媚的柳眉彎起,狐貍眼睛中劃過一道精光,“我們要現(xiàn)在馬上離開這裡!”
“什麼?離開?我們馬上就要找到女媧石了!”十四不甘心的開口。
“你是要石頭還是要命!”淙殤對她吼了一句,然後抓起她的手就開始向著來的方向拼命逃竄。
十四驚呼一聲,還是被他拉著一同離去。
在萬獸窟的入口處,終於脫險的東臨城等人拼命的喘氣,到底是什麼人,給他們設(shè)下了陷阱,然後又開啓了萬獸窟的機關(guān),讓石洞開始坍塌。
“這裡不安全,我們要趕快離開,我知道一個去處,你們都隨我來。”鳳闕荀的聲音傳來,他一向傾城的形象如今狼狽許多,他說完擔(dān)憂的看向司塵,卻看到她重重的對他點了點頭,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他最害怕的,就是她會怨恨。
六人一同向著鳳闕荀所指引的方向急速的飛身離去。
隨後趕到萬獸窟入口處的十四奇怪的看了看四周,完全沒有看到小塵兒和莫聖主的身影,難道他們看到自己和淙殤一同出來,已經(jīng)離開了?心中一陣煩亂,回頭,卻對上淙殤狐貍玩味的微笑。
“喂,笑什麼啊死狐貍,又沒有找到女媧石。”十四不滿的嘟囔。
“當(dāng)然要笑啊,至少我們沒有死在裡面。”淙殤非常欠扁的將笑容扯到最大。
“暈,你還真是喜歡自欺欺人啊。”十四翻了個白眼。
“什麼自欺欺人,你說,和死比起來,活著是不是好太多了。”淙殤狐貍的理論十四同學(xué)仍舊無法理解,開始懷疑起他的IQ。
“算了,既然沒有找到,那就下次再說吧,我要走了。”十四再一次打量四周,自己要儘快找到小塵兒他們,問清楚他們到底如何了。
“好吧,還真是用完就拋棄。”淙殤一副懟怨的小媳婦模樣,幽怨的看了一眼十四,盯的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嘿嘿嘿,不會拋棄的,下次再見!”丟下這句話,十四就逃一般的離開了。
鳳闕荀帶著司塵等人漸漸飛離妖界,筋斗雲(yún)上的莫冷離漸漸清醒過來,看到他睜眼,司塵激動的飛撲過去。
“師父!你終於醒了!”司塵有些顫抖的聲音傳來。
“我們這是……”莫冷離剛醒,就起身看向四周,有些淡淡的薄霧。
“去魔界,鳳棲苑的分號。”鳳闕荀斬釘截鐵的答道。
終於,穿過了淡淡的薄霧和滾滾的濃雲(yún)之後,他們降落在一片黑暗的荒郊。
“把仙氣斂了,我已經(jīng)通知了我的人趕來接我們。”鳳闕荀邊說邊放飛手中的紙鳶,不出一炷香的時間,一個佝僂著背,手中提著一個散發(fā)著微弱光芒的燈籠的老人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啞伯,帶我們?nèi)P棲苑。”鳳闕荀帶著命令的語氣傳來,啞伯看了一眼衆(zhòng)人,目光停留在司塵的身上反覆打量了一下,轉(zhuǎn)身領(lǐng)著他們,走向一條僻靜的小路。
在路的盡頭,有一輛黑色的馬車正在待命,待衆(zhòng)人全部上車之後,馬匹揚蹄,飛一般的衝向一片燈火通明之地。
啞伯坐在馬車的外面,認(rèn)真的趕著馬,到萬魔城的城門口,守城的魔兵檢查了他的通關(guān)文牒之後順利的放了他們進(jìn)入。
不同於人界的喧嚷的熱鬧,魔界的萬魔城的繁華,帶著些許詭異的味道。
司塵一直擔(dān)憂的陪在莫冷離的身邊,終於捱到了鳳棲苑,鳳闕荀連忙讓雁冷帶著雁陵,東臨城和司塵扶著莫冷離先進(jìn)入,自己和啞伯在鳳棲苑的後門處彷彿張望,確定沒有人跟隨才放心的進(jìn)屋。
莫冷離被司塵扶到榻上,有些擔(dān)憂的皺眉問道:“雁陵的毒解了沒有?”
“笨師父!”司塵不滿的嘟囔一句,“師父放心,闕荀尊上已經(jīng)去幫雁陵哥哥解毒了,倒是師父你,現(xiàn)在感覺怎麼樣了?”司塵有些顫抖的問出最後一句,突然間,她無比的害怕。
聽完司塵的話,莫冷離放心的點了點頭,看向自己被接好的左臂,岔開司塵的問題說道:“塵兒,爲(wèi)師讓你走,你爲(wèi)什麼不離開。”
“師父!你答應(yīng)過塵兒永遠(yuǎn)都不會拋下我的!”司塵連忙說道。
“強詞奪理。”莫冷離無奈的看了一眼固執(zhí)的少女。
“塵兒沒有!是師父又說話不算數(shù)了!”司塵感覺到自己的眼中升騰起一層水霧。
“那塵兒,你現(xiàn)在聽好,爲(wèi)師不會拋下你,但是前提是不有爲(wèi)正道,不危及生死。”對於這個喜歡詭辯的小姑娘,莫冷離決定將他的話進(jìn)行邏輯上的完善。
“師父……”司塵有些囁嚅的開口。
“若是不答應(yīng),那爲(wèi)師也不會答應(yīng)你了。”莫冷離認(rèn)真的看向司塵。
“塵兒,答應(yīng),塵兒答應(yīng)就是了。”司塵無奈的嘆氣,她知道師父是爲(wèi)了自己好,可是自己真的永遠(yuǎn)都不想放開那雙手。
“咳咳。”莫冷離努力壓制,但還是忍不住輕咳一聲,司塵連忙端水遞了過去,卻被莫冷離推了回來。
“塵兒,你去幫爲(wèi)師看一看雁陵的狀況。”他開口,目光有些閃躲。
“不要,塵兒要留下來陪師父。”司塵厚臉皮的說道,邊說還邊向莫冷離的跟前湊了湊。
“聽話,你去看一眼雁陵的狀況,然後回來告訴爲(wèi)師。”莫冷離敷衍的說道,司塵只好不情願的起身,準(zhǔn)備去看雁陵。
莫冷離望著她漸漸離開的身影開門,然後又關(guān)上,直到聽到她的腳步聲走遠(yuǎn),終於放鬆一口氣,拼命的咳嗽起來,彷彿要將自己的心肺全都咳出。
“咳咳……”他不斷的咳嗽,感覺到自己的四肢漸漸的麻木,彷彿有百萬只螞蟻在啃噬他的骨頭和內(nèi)臟,他努力提起真氣,但是卻毫無作用。
“咳咳……”他絕世無雙的身姿無力的癱倒在牀榻上,卻是目光清明。
自己已經(jīng)時日無多。
最放心不下的,還是那個孩子。
劇烈的咳嗽聲中,夾雜著一聲輕輕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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