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一片永無止境的蔚藍,司塵同莫冷離站在海岸邊,她偷偷的側(cè)頭瞄了一眼師父,從能夠嗅到海風(fēng)味道開始,師父臉上的表情就異常的嚴肅,讓自己的神經(jīng)也被帶動的壓迫起來。
夜子歸有些激動的將手伸到海水中,這個自己徘徊了千百回的地方,想盡辦法想要解開封印的地方,如今,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他暗自運動真氣,想要嘗試著破開水下的結(jié)界。
“莫動!”莫冷離馬上意識到他的想法,飛身將他拉開,就在環(huán)抱著他轉(zhuǎn)身的剎那,剛剛被夜子歸用真氣灌注的地方崩起一股強大的氣流,若是站在其左右定然要被衝出好遠。
“莫要亂動。”莫冷離沉下眼眸,神色凝重,夜子歸歉意的望著他,咬了咬脣,輕輕的說道:“對不起。”
看著他這副誠懇的樣子,莫冷離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從懷中掏出了女媧石,然後放在手心裡,暗自念動咒語。
司塵和夜子歸都安靜的看著他,彷彿是觀摩這世上最神聖的事情。
在海岸邊荊棘叢的後面,一襲黑衣負手而立,他的嘴角勾起一絲邪邪的笑意,等待了百年之久,今日,終於有了動手的機會!
黑衣人灰色的瞳孔空洞無神,一側(cè)臉上詭異的圖騰結(jié)合著詭譎的微笑看起來分外的駭人。
“鬼君大人。”清脆的女音響徹在鬼宴祈的耳畔,他側(cè)頭,看見一身白衣的北夜雪,鮮豔的紅脣如血。
“來了。”他滿意的望著她,“今日,便是我們討回一切的機會。”沙啞的聲音帶著幾分蠱惑的味道。北夜雪聽了點了點頭,瞇起了眼睛看著不遠處的三人。
是啊,冤有頭債有主,她們在地火生不如死的灼燒中度過了百年的淬鍊,這個仇,早晚需要人埋單!
北夜雪苦澀的一笑,冥神,你當(dāng)年爲(wèi)何要創(chuàng)立地火侍,那不是恩賜,而是永遠無法超度的悽慘靈魂!
在夜子歸期待的目光裡,莫冷離前方的海水驟然從一個地方向兩邊奔流而去,就這樣形成了一個凹下去的直線,莫冷離繼續(xù)默唸著,只見他手中的女媧石正閃著耀眼的光芒,然後漸漸的飛離了他的手掌,凌駕在高空。
在女媧石的光輝照射下,那條吐下去的線變得更甚,漸漸的,蔓延到蔚藍色的盡頭。
此時此刻,一個水透明如同冰凌的水晶棺漸漸的浮上海面。
而那冰凌下,安睡著的,是杜梅止傾城絕色千年不變的美貌容顏。
司塵側(cè)頭,看著此時此刻的夜子歸,他的眼眶已然紅潤,但是卻固執(zhí)的睜的更大,他沒有急急的向著水晶棺衝過去,而是安靜的站在那裡,無措的攪著手指。
什麼叫做近鄉(xiāng)情怯,此時此刻,夜子歸才真正明白此種的意味,自己好害怕,跑過去的時候,這一切就是一場夢,化作虛無。
他激動的看著水晶棺慢慢的升起,而就在同時,在司塵莫冷離還有夜子歸都專注的看著水晶棺的同時,突然一個雷厲的聲音打破了他們正澎湃不已的心緒。
“沒想到,堂堂的聖垣聖主,也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有爲(wèi)仙帝之命的事啊!”
聽著這個有幾分熟悉的沙啞聲音,司塵的心狠狠的一沉,而夜子歸,更是皺緊了眉頭,他攥起拳頭,擋在莫冷離的前面,不想讓他在施法時被打擾。
“鬼君宴祈,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放過我!”夜子歸盯著他,憤怒的說著,言語間已褪去了男孩的稚氣,具有了威懾力。
“你們家人當(dāng)年待我如此,我必然要禮尚往來。”鬼君冷冷的一哼,示意北夜雪馬上上去打斷莫冷離,然後將杜梅止直接燒死在棺中。
司塵看到鬼君身後走出的白色身影花容失色,因爲(wèi)在萬獸窟給她留下了太深的陰影,所以此時她看到北夜雪,恨得牙根都在癢,恨不得直接上去將她碎屍萬段。
北夜雪獰笑著望著司塵,然後不屑的走進,運動真氣就要將受傷的火苗向著死很噴射出去。
就在司塵惶恐的躲著那窮追不捨的邪氣火苗時,一道掌風(fēng)將迎面將對她迎面而來的火苗擋了回去。
此時此刻,水晶棺終於安穩(wěn)的落在了海面,向著岸邊的方向輕輕的劃來,而與此同時,冰凌之中的杜梅止臉色也從慘白變成紅潤,彷彿生命的力量在體內(nèi)重新復(fù)甦。莫冷離終於從解開封印之事解脫出來,連忙將司塵護到自己的身後。
這次的北夜雪沒有足夠的時間佈置結(jié)界,所以憑著莫冷離的實力相抗,她再也無法想上次那樣爲(wèi)非作歹。
一個真氣的炸雷,將北夜雪狠狠的拋在百米開外,“噗!”她壓抑不住胸中的燥熱,吐出一口血來。
“這不可能!”看著能力不禁沒有變?nèi)酰炊l(fā)強大的莫冷離,北夜雪驚恐的叫了出來。“被我的焚魂地火燒了,居然還能茍活至今,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她搖著頭喃喃自語著,聽在司塵的心上卻是一驚,而莫冷離此時已經(jīng)垂下眼眸,眉毛緊緊的皺在一起。
北夜雪說的對,他未死,至今都是一個謎,太白門中的藥物到底能有哪一樣,可以抵抗焚魂地火的反噬。
而就在他服過藥後,有一種新的力量在體內(nèi)漸漸的覺醒,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就像是……
就像是獲得了新生一樣。
“孃親!”詭異的氣氛被夜子歸的一聲驚呼打破,只見水晶棺中的冰凌已經(jīng)基本融化殆盡。鬼宴祈連忙隱到北夜雪的身後,飛速的將她扶起,然後在她耳邊耳語幾句。
司塵和莫冷離看在眼中,連忙衝上前去準(zhǔn)備將二人制住,卻在這時,他們兩個突然分開,瞬間邊相隔了百里開外。而在北夜雪的身旁,站著的是另外一個黑色妖嬈的身影,鬼魅正笑得無比愜意。
“不好!”莫冷離低叫一聲,剛剛他同司塵所看到的鬼君,根本就是眼前這個女人用幻術(shù)假扮,因爲(wèi)情急沒有注意,而此時此刻,他們已經(jīng)離夜子歸同水晶棺有了一段距離,就在他們意識到匆忙回身相護的時候……
只見鬼君從懷中拿出一柄長鞭,鞭風(fēng)向著夜子歸呼嘯而去。
北夜雪同鬼魅使了一個顏色,雙雙將司塵同莫冷離攔了下來,望著那邊夜子歸拼命抵抗鬼君攻擊的同時還努力保證不讓鞭風(fēng)觸及到水晶棺,莫冷離心中焦急如焚。
司塵也是緊張的心臟都要跳出來,夜子歸雖得了師父的修爲(wèi),但是論及實力還是與鬼君相差甚遠,不知道能夠支撐多久。
二人心繫夜子歸同杜梅止,自是越戰(zhàn)越勇,一時間北夜雪同鬼魅被打的連連退敗,眼看就無法攔住他們。
一個念頭在腦中一閃,北夜雪邪眸看向司塵,豔紅的豐脣輕啓,戲謔的說道:“看來你這丫頭還是被地火沒有燒夠啊。我告訴你,我們今日爲(wèi)報仇而來無意傷及無辜,所以纔將你們引來此處,難不成,你們還想去救夜子歸,跳回到我的地火結(jié)界裡?”
“什麼!”此言一出,司塵心神大亂,萬獸窟焚魂地火中的一幕還歷歷在目,不行,自己怎麼能允許再一次將師父至於如此危險的境地。心中思緒太過複雜,行動就變得有些緩慢,鬼魅看準(zhǔn)這個空閒,一把將她制住。
“塵兒!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她根本就是在胡言亂語!”莫冷離冷冷的說道,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司塵一眼,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在這麼關(guān)鍵的時刻懈怠。
“師父……我……”司塵皺緊了眉毛,北夜雪說的話確實並不可信,可是她卻不敢貿(mào)然打賭。
因爲(wèi)賭的是師父的安危,是師父的性命,她自然不會相信自己還有一次機會,能夠再次養(yǎng)出兩生花。
更何況,那樣夢魘一樣的感覺,一次就夠了。
看著司塵的動作仍舊猶豫不決,莫冷離長嘆一聲,掌風(fēng)凌厲,直擊北夜雪的要害,這一下用了七分的力道,一下子又將她甩出好遠。鬼魅一見北夜雪被打的如此悽慘,花容失色,連忙收了招式,飛一般的逃了,若說這女人別的不快,但是逃命的功夫卻是一流。
“你!”莫冷離走到司塵面前,很想一巴掌打醒她,看著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又只好馬上改成拉起她飛向夜子歸的方向。
此時的水晶棺中冰凌已經(jīng)全部化淨(jìng),只見原本透明的棺材變成了妖冶的紫色,然後一點一點的化作紫光消失殆盡。
“就是這個時間……”鬼君瞇起了眼睛,心中輕輕嘆道,只見原本飛向夜子歸的長鞭突然轉(zhuǎn)向,直直的打向了水晶棺的方向。
在此刻,夜子歸的臉色變得慘白,因爲(wèi),那原本還是一根韌性十足的鞭子,卻在轉(zhuǎn)瞬間變成了一桿鋒利的長槍。
更重要的是,這柄長槍上的花紋他認得。
身爲(wèi)神,他從小就被父神教導(dǎo)識別六界之中各種聖物神器。
而此時此刻,讓他無比驚恐的是,這桿長槍上的花紋並不是普通的雕花,而是,聖弓之矢的印記!
聖弓之矢,可以誅神。
真神不滅,唯有獵神族人拉開聖弓射出聖弓之矢才能使其灰飛煙滅。
而此時此刻,在鬼君手中的正式聖弓之矢,雖然他並非獵神族之人沒有神力,但是憑藉著聖弓之矢萬年淬鍊留下的不滅之力足以使成爲(wèi)墮仙的母親灰飛煙滅。
此時此刻,他沒有其他的選擇。
“不!”在莫冷離和司塵的驚呼聲中,夜子歸一個飛身,毫不猶豫的擋在了飛向紫光的聖弓之矢面前。
“哧!”利器刺穿血肉的聲音傳來,巨大的疼痛貫穿了他的心臟,夜子歸皺眉,迎上的是鬼君得意瞇起的眼眸。
“我知道你會這麼做,位置準(zhǔn)確,直達心臟,力道適中,足以貫穿,夜子歸,你可知,這支聖弓之矢,便是當(dāng)年刺穿你父親的那一柄?哈哈哈哈!”鬼宴祈仰天長笑,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妹妹,你可看到了,如今我終於,親手誅殺了那可恨之人的至親之人。
此時此刻,紫光突然退散,莫冷離同焦急飛身而來的司塵都看到在紫光中,輕輕站起一個瘦削秀麗的身影,然後從背後,將夜子歸攬在懷中。
“我兒……”一聲如同來自夢境中的嘆息,女子傾城的容顏上掛滿了淚滴。
“孃親……”夜子歸張了張嘴,終於能夠發(fā)出聲音來,他擡頭看見頭頂上方女子絕色的容顏,露出了一個欣然的微笑。
真好,同夢境中一樣。
鬼宴祈冷冷的一笑正準(zhǔn)備將聖弓之矢抽出卻被莫冷離緊緊的扼住了咽喉。
“孃親……”夜子歸依偎在母親的懷裡,努力汲取著她的溫暖好想讓自己不再感覺冰冷,可是不知道爲(wèi)什麼,他的四肢漸漸的變得僵硬,變得無法移動,絲毫都沒有知覺。
“子歸……”司塵跑到他的身旁,也早已淚眼朦朧,這時莫冷離空靈的聲音傳來:“鬼君非獵神族之人,用聖弓之矢並不能夠是他灰飛煙滅,可是……”他頓了一頓,似是有些不忍。
“一旦聖弓之矢拔出,他便會灰飛煙滅,但若是不拔,他會漸漸失去生機,同樣會死亡。”
竟是如此的殘忍麼,他終於見到了孃親,卻仍舊難逃一死。
“冷離,如今你,竟是這般的成熟穩(wěn)重了,同我料想的一樣。”突然,絕色的女子開口,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讓制住鬼君的莫冷離不禁一愣。
“這樣的你,不再需要我的幫助了。”她輕輕的一嘆,便低頭看向了懷中的兒子。
“子歸,你爲(wèi)何這樣傻,非要來救我,冒死也要來救我?”一顆淚珠,滑落在夜子歸英俊的容顏上,他卻已經(jīng)感覺不到,意識漸漸的消沉模糊。
“我害怕……”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呢喃著,“我害怕,每天都在逃命,每天都在躲避,每日每夜,每日每夜,我只有在夢中才能見到你的容顏……”他的聲音漸漸的變?nèi)酰_實仍舊清晰著:“孃親,我好累,有一種寂寞,叫做思念,它比死更冷。” wWW⊕ttκΛ n⊕℃ O
有一種寂寞,叫做思念,它必死更冷……
“如今我看到你,終於不再思念了,我好累,終於可以……安息了。”他微笑著說出最後一句,就這樣幸福的,在母親的懷中閉上了眼睛。
海風(fēng)吹過,再也聽不到他的心跳聲。
整個世界變得靜謐安詳,像是對這個堅強男孩子的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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