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羞澀的爬到了雲的後面，雲霞一片嫣紅，像是女兒家羞澀的面孔。
經過了一天仙史的薰陶，司塵和奻兒終於對五界有了概念，真沒想到，自己原來生存的天地竟然如此的狹小。
放了學，大家都準備回弟子院，司塵和奻兒收拾收拾筆硯紙墨正打算追上剛剛帶著玉皇曖鳳卿卿離開的錦染先生，突然一張臉孔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
果不其然，是玉皇翎那個傢伙，身後還站著軒轅初和宸曦。
“我說，灰塵小師妹，你今天在課上，是笑話我麼？”
司塵感覺自己頭大了，果然惹上了不該惹的人，“不好意思瓴兒師兄，司塵只不過是一時想到了比較好笑的事情，沒有笑話你的意思。”
“是麼？”玉皇翎挑了挑眉毛，“我真的很奇怪，爲什麼聖尊和聖主大人要收留你們兩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萬一再笨的什麼都學不會，豈不是丟了我們聖垣的臉。”
“瓴兒師兄，你知道我和塵兒妹妹沒有惡意的，”林奻兒怯怯的說著，她知道，她和司塵出身低微，自然不被他們這些皇親國戚神仙后裔放在眼裡。
“呵呵，放心，我也沒有什麼惡意，我今天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有什麼本事能讓聖尊聖主刮目想看。”玉皇翎以爲，這兩個凡人可能是多少應該有一些修爲，才能上了聖垣，卻不知道他們只是秦十四撿回來的孤兒。
“瓴兒師兄！你到底想做什麼？”奻兒緊張起來，以前翔子哥想要和其他男孩兒打架的時候也是這副摸樣。
“放心，這個和你沒關係，初兒，把她帶下去。”玉皇翎危險的說著，軒轅初沒有搭理他，淡淡的說：“錦染先生沒有走遠，你最好不要做傻事。”細長的眉眼連擡都沒擡。
玉皇翎不屑的撇了撇嘴，“放心吧，我已經在這裡施了個結界，外面是不會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的。”
司塵心中一抖，他在這屋子裡放了結界，錦染先生已經離開，就根本聽不到裡面發出的聲音了。
這時，她一眼瞟到了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的魚雁冷，求救一樣的目光看向她。
她擡頭的時候看到了司塵的目光，凝視，良久，撇過了頭。
她不打算理自己，她冷漠的表情就是答案，司塵的心沉了下去。
“魚雁冷，你不是打算管閒事吧？”玉皇翎顯然注意到了司塵看著魚雁冷的目光，扭過頭問魚雁冷。
“和我有關係麼？”灰色的瞳孔再一次看向了司塵，是無盡的寒冷，這是司塵第一次聽到她開口說話，中性的聲音，清冽不摻雜任何感情。
軒轅初看了看魚雁冷，他們兩個都是比較沉默藐視一切的人，只不過在聖垣裡他選擇了追隨玉皇翎，而魚雁冷仍舊我行我素。軒轅初擡手，門口一道玄色的光芒。這是他示意不多管閒事的她可以離開的意思。
看著雪白的靴子踏出了門外，司塵的希望破滅下來。
宸曦將林奻兒拉到一邊，碧藍色的眼睛很同情的看了看司塵，示意你果真不應該惹玉皇翎那個主兒。
既然躲不過，那就認命，司塵憤恨的看著一臉得意的玉皇翎。
“你不用擺出這副表情嚇唬我，要知道，我要讓你知道，想要在聖垣帶下去，就不要惹火我。”玉皇翎天資聰穎，過目不忘，仙法仙術在他這裡學的極其快，這也是爲什麼腹黑的軒轅初，和單純的宸曦都對他尊敬有加。
“司塵不知道是哪裡做的不好讓瓴師兄不滿，但是我只知道，以大欺小，不是錦染先生的教誨。”
“哼，讓你伶牙俐齒。”玉皇翎很不爽的一個封喉術禁了司塵的聲音。
“呃！”司塵再也發不出來聲音，看來玉皇翎已經打算好了，就算是沒有結界也照樣能無聲無息的修理她。
奻兒拼命的拉扯著宸曦抓著他的手，不行，她不能看著塵兒就這樣被人欺負。
軒轅初踱步到她身後，輕輕的說了一句：“難道說，你也想和玉皇翎作對？”
奻兒僵住，是啊，玉皇翎那個人，當真睚眥必報惹不得，自己不過一介凡人，能有什麼本事，於是越想越傷心，抽泣起來。
宸曦不忍的看著被施了封喉術的司塵，還有手中拉著的哭泣的奻兒，羞愧的低下頭，司塵說的對，這種以大欺小的事情，也就玉皇翎這個厚臉皮的傢伙幹得出來。
玉皇翎顯然對司塵憤怒瞪著他的眼神很滿意，“終於知道害怕了吧？呵呵，害怕的在後面呢，我要讓你好好嚐嚐焚心果的味道。”說完，玉皇翎就從袖中取出來一個棗子般大小的紅色的果子，掰開司塵的嘴巴送了下去。
焚心果，吃了之後如同千萬火苗撩撥心房，除了難受一點以外對修爲還是頗有好處的，自己也不是什麼惡人，只不過想惡作劇的整治一下她罷了。
果然，吃了焚心果之後，司塵感覺到渾身一陣燥熱，然後喉嚨乾燥，卻又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音，無數火苗在炙烤她的心臟，她難耐的動著。
“呵呵，怎麼樣，味道不錯吧，”看著司塵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的樣子，玉皇翎笑的無比開心。又從袖子裡拿出來另一個綠色的果子。
“吃了這個呢，能讓你感覺彷彿有千萬螞蟻啃噬你的心臟，噬心果的滋味也不差哦。”說完玉皇翎毫不客氣的送進了司塵的嘴裡。
不僅僅是心臟彷彿有螞蟻在啃噬，司塵感覺整個身體都彷彿都不屬於自己了，奈何又中了封喉術，無論多麼難受都無法發出一點聲音，她一下子控制不了的在地上打起滾兒來，想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可以讓這難受的感覺遠離。
可是自己越是動那難耐的感覺越如影隨形。
“啊！”她突然喊出了聲音，然後暈了過去。
怎麼回事兒！看著她這這副摸樣的玉皇翎也慌了，自己的封喉術一向不會出差錯，爲什麼她能衝破封喉術喊出聲音，他走過去，一把探上她的額頭，只感覺燙如焦炭。
軒轅初看見玉皇翎變了臉色也趕緊衝了過去，試探上司塵的脈搏，心一沉。
“她的脈搏大亂，命在旦夕。”軒轅初故作冷靜的說著，可是聲音還是微微的顫抖。
“怎麼會，不可能啊，我用過很多次的，噬心果和焚心果是吃不死人的。”
“可是翎師兄，之前那些學徒都是仙身，對於凡人……”宸曦緊張的說著。
是啊，自己以爲她多少有一些修爲，可是怎麼會這樣呢，難道說她什麼本事都沒有的就進入聖垣了，所以這樣一點計量的噬心果和焚心果都無法承受。
看著司塵這個樣子，三個少年和林奻兒都嚇得手足無措，這可怎麼是好。
玉皇翎慌亂的撤了結界，大喊一聲：“我現在去追錦染先生。”他雖頑劣，但是還是知道如何補救。
還不等他飛奔出去，一股冷冽的風蕩進了屋子裡。
司塵在混沌鍾感覺自己被一個清冽的懷抱抱起，冷冷的氣息壓制了焚心果和噬心果，分外的舒服，她不禁貼近了那個懷抱。
會是他麼？那個高高在上的白衣仙人，那個連一瞥都吝嗇於自己的聖垣聖主。
不管是不是，這個懷抱冷清的氣息和他真的很像，司塵沉沉的睡去。
“該起來了。”冷漠的聲音，司塵睜開了眼睛，之前不適的感覺已經過去，她應該猜到的，和那個人如此相像的，只能是眼前水藍色的身影——魚雁冷。
“你不是不管閒事的麼？”司塵睜大著杏眼看向她，不同於那個出塵的莫冷離，魚雁冷，她是冷豔的冰雪女王。
“你覺得，我是管閒事好，還是看著你死了好？”她看向了她，灰色的瞳孔如此犀利。
“謝謝。”司塵頓了頓，感覺非常口渴。
聽出來司塵聲音的沙啞，魚雁冷端過來瓷碗，講水喂到司塵的脣邊。
“你不必和我說謝謝，我只是不想給聖垣惹麻煩，我沒有告訴錦染先生他們做了什麼。”魚雁冷說這話的時候根本沒看司塵，彷彿根本不關心她的看法。
確實，如果這件事情被捅了出去，玉皇翎必然要受罰，到時候不知道又要牽扯出來怎樣的煩惱，畢竟他是仙帝的小兒子。
“你……”司塵想了想說：“和莫聖主很像。”
“所以我抱著你的時候，你以爲我是他？”灰色的瞳孔夾雜著司塵看不懂的神色。
“我……”司塵感覺自己的臉上猶如火燒。
“我抱著你的時候，你叫了他的名字，雖然聲音很小，但是我還是聽到了。”魚雁冷回答了司塵的疑惑。
“我只是以爲你是他！”司塵慌忙解釋，她如此聰慧，千萬不要猜到什麼。
“哦，是麼，我們確實相像，”魚雁冷的手扶上了自己的面孔，“因爲我的母親是他母親的姊妹，這個答案可好？”
司塵怔了怔，真沒想到，原來他們還有這樣一層關係。
“他的真身是蓮，可是我母親嫁入鮫族，所以我是鮫。”魚雁冷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身份，原來她是五族之一的鮫人族。
不過，莫冷離那出塵的氣質原來來自於蓮。
所以才能濯清漣而不妖。
“司塵，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凡人，千萬別妄想著和玉皇翎鬥，因爲你鬥不過他。”魚雁冷灰色的瞳孔盯著司塵，彷彿能夠看穿她的心思。
“你爲什麼覺得我會和他鬥？我不過是凡人，如果他不惹我，我自然不會惹他。”
“因爲你的眼睛裡面有著驕傲，雖然說……”魚雁冷瞇起了眼睛，“你絲毫法術都沒有，但是你仍舊有著很可怕的驕傲和自尊，即使你說好聽的話的時候，都是爲了報復做鋪墊，這就是我從你眼睛裡面讀懂的。”
司塵心中一怔，確實，她從來都不會允許任何人踐踏自己的尊嚴。
“你要是想好好的留在聖垣，那我就奉勸你一句，不要去惹他。”
“雁冷師姐，”司塵突然開口。“你說的都對，所以你更應該明白我一定不會嚥下這口氣的。”司塵看向灰色的瞳孔。
“我現在鬥不過他，不證明以後鬥不過他，不過現在，我會如你所願安靜的呆著的。”
魚雁冷身子一震，“但願你不要讓我後悔救你。”
“但願。”司塵看向她，杏眸突然笑了。
魚雁冷轉身走到門口：“你應該回弟子院了，還有，”她頓了一頓，“你不必叫我師姐，只叫我雁冷便可。”
司塵感覺到心中還有一絲舒服的寒流在流走，是她渡給自己的真氣無疑。
就算是冰雪女王，也有溫柔如斯的時候，司塵想著想著，不禁笑了。
至於玉皇翎，司塵懊惱的敲了敲頭，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招惹了那個傢伙，說以後要報復他也不過是一時的氣話，他打擊了自己的自尊心沒錯，可是她朦朧中也聽見了他說去找錦染先生的話，只要他不來招惹自己，自己肯定要多乖就有多乖的準備三月後的仙試。
想到仙試，司塵心中不禁暗喜，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她想讓那朵出塵的蓮花，成爲自己的師父！
在很久很久以後，魚雁冷對司塵說：“其實我從未後悔救過你。我只不過是後悔教你委曲求全，放棄自己的尊嚴。”
也是那個時候，司塵突然明白，原來這世上有那麼一個人，可以讓你放棄一切，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即使，是她曾經最在意的自尊和驕傲。
全部爲君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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