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那匕首就要挑斷歌兒的鎖骨,司塵花容失色,連忙喊道:
“住手!你想怎樣都可以!放了歌兒!”
“哦?”聽了這句話,玉皇曖果真放下了手中的匕首,饒有趣味的盯著司塵,笑道:“想怎樣都可以麼?”
“是!只要你放了歌兒!”司塵堅定的說。
玉皇曖拍了拍手,走向司塵,輕輕一拂,包裹著冽凝歌的絲帶紛紛散開,而冽凝歌因爲過度疼痛而昏了過去。
手輕輕的一抖,玉皇曖將一種迷香四散在空氣中,這種迷香可以暫時消除神仙的記憶,然後她拍拍手,招呼了幾個婢女進來,囑咐道:“將這小子送回陸離殿寢居,然他好好地睡一覺。”
看著玉皇曖危險邪笑的眸子,司塵頓時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在拖走了冽凝歌,然後給兩位看守下了十足的迷香之後,玉皇曖緩步走向了司塵。
“左右你都是要交給仙帝處死的人了,我其實犯不上動你什麼,只不過……我怕了你這張能辨是非的嘴巴,怕讓你黑的都說成白的。”玉皇曖說著,眸中劃過一絲狠厲。
“所以……以防萬一,我還是拔了你的舌頭,省的明天礙事兒吧!不管是什麼!只有默認的份兒!”她得意的笑著,然後拿著匕首走到司塵面前,狠狠的拽著她的頭髮將她的頭拽了過來,然後,鋒利的刀柄就狠狠的插入嘴中。
雷厲風行,轉瞬間,一塊血紅的軟肉從司塵的口中滑落。
“呃……”悶哼一聲,劇痛襲來,司塵險些支撐不住。
這就是……讓歌兒走的代價麼?
昏迷之前,司塵哀傷的想著。
或許老天真的懲罰她說謊太多,所以剝奪了她發(fā)言的權利。
“哈哈哈。”得意的笑聲迴盪在仙牢中,玉皇曖滿意的看著司塵滿口鮮血無力倒地的樣子,招手叫過兩個仙婢,低聲道:
“處理的乾淨一點,不要讓人看出痕跡!”
“是!”她們畢恭畢敬的聲音傳來,那粉紅色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仙牢的出口。
莫冷離合眼躺在榻上,不安的皺著眉頭,他總是無法安慰的入睡,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塵兒滿身鮮血狼狽的摸樣,然後在極度恐懼之中醒來。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他懊惱的搖了搖頭,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在對面的客房,冽凝歌睡的正香,莫冷離看他老實的帶在陸離殿,暗自鬆口氣。
擡頭看看天邊的落日,竟又是一天過去了。
……
清晨,突然傳來一個慌慌張張的聲音,劃破了固有的寧靜。
“不好了!不好了主子!小塵兒被聖尊大人送仙帝那兒了!”
“什麼?”莫冷離驚訝的開口,望著伽七上氣不接下氣的摸樣皺緊了眉頭。
“我……我也是……才……才聽說的,說他們把小塵兒交由仙帝處置了!”中古喘勻了氣息,伽七欲哭無淚的說道。
“師兄!”莫冷離憤怒的一攥拳,不曾想,師兄竟如此誇張,若是此事交由仙帝,就不是懲罰這麼簡單的了。
思及至此,他連忙招來一朵筋斗雲(yún),駕著它向著瑤池奔去。
瑤池之上。
大堂中,司塵卑微的跪在地上,她的臉色蒼白,額上冒著細細密密的汗珠,昨天被割去舌頭的傷口還在不斷的陣痛,但是那兩個仙婢用幻術做了個假舌頭在她嘴裡,外人根本看不出來任何的貓膩,沒有想到,玉皇曖整人,居然有這麼陰毒的辦法。
“堂下何人?”審案的判君形式化的問著,司塵張了張嘴吧,卻發(fā)不出任何的聲音,只好頹然的萎靡下去。
“竟然不說……”判君不滿的一撇嘴,這樣犯了錯事兒還固執(zhí)不肯承認的叛逆神仙他見多了,不上刑,根本就不能聽到她求饒認罪的動靜。
篤定了這個想法,判君憤怒的扔下一根木籤,大吼道:“大刑伺候!”
只見話音剛落,就出來了一個彪形大漢摸樣的神仙,他走到司塵身邊,大手一揮將她攔腰攬了起來,向著一張椅子走去。
這把椅子看起來檀木圓潤色澤豔麗,卻是一把極爲不普通的椅子,若是低級的妖魔鬼怪坐上頃刻間便能灰飛煙滅,而對付仙人便可讓她們如坐鍼氈,彷彿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自己的心肺,所以世人又送了它一個俗名兒——折仙椅。話裡話外,就是折磨神仙的意思。
“嗚嗚!”本想大吼出“不要”二字,到了嘴邊卻因爲假的舌頭而變成了無力的嗚咽,司塵絕望的看著大漢抱著她即將要落下坐在“折仙椅”上。
“刺啦!”在屁股接觸椅子的瞬間,一股燒焦的味道氤氳在空氣之中。
而與此同時如影隨形的,是如同千萬只螞蟻在啃噬自己內心的癢痛,彷彿身上的每一塊骨頭都爬滿了螞蟻,然後他們悉悉索索的啃著自己的骨頭,堅硬的觸角嵌在肉中,鮮血淋漓。
“我再問你一次!你是何人?!犯了何罪!”判君顯然有些不耐煩,看著司塵這副半死不活的摸樣更是沒了興致。
聽了這句話,只見司塵疲倦的擡起了因爲疼痛有些扭曲的容顏定定的看向他。
不是她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這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平時能夠自由侃侃而談是多麼的幸福。
“哼!冥頑不靈!來啊!壓入死牢,聽從仙帝發(fā)落!”判君拍案怒起,然後扔下了一個大大的木籤,轉身便向著後堂走去。
“呃……”一個痛苦的悶哼,司塵再一次被彪形大漢夾在胳膊中,向著死牢的方向走去。
……
在莫冷離趕到之後,根本連司塵的人影兒都沒有看到。
只有一位仙官坐在大堂裡,悠閒的擺弄著摺子,輕輕的一擡眼,掃了一眼莫冷離,不作理會。
“這位仙君……”莫冷離思忖片刻,走到他面前,躊躇的問道:
“你可否知道今日聖垣送來了一位……”咬了咬牙,莫冷離還是不情願的說道:“墮仙?”
只見那仙君斂了臉上隨意的神色,恭恭敬敬的看向莫冷離道:
“這位上仙可是聖垣之人?”
莫冷離想了想,鄭重的點了點頭,繼續(xù)開口道:
“這位仙君,你可否知道這……”
卻還不等他這句話說完,只見那仙官眸中劃過狡黠的神色,道:
“尊上氣度不凡,若是小仙沒猜錯,應是聖垣的聖主大人吧。”
莫冷離懶的和他寒暄,心中焦急,若是此時不尋到司塵,只怕壓入仙牢只能等候仙帝發(fā)落了,仙規(guī)對於墮仙一向嚴厲,更何況……
還不等他想完,只聽見那位仙君說道:
“即是聖主大人,怎會不知道聖尊他捉到了新魔,早已壓入仙牢聽候發(fā)落了。”
捉到了新魔!
捉到了新魔!
怎麼會這樣,莫冷離的心中一驚,修長的素手緊緊的攥成拳頭……
塵兒……事到如今……爲師如何能救你。
突然,彷彿想起了什麼,他來不及拜別那位仙官,匆匆忙忙的向著仙帝宮飛身而去。
也許……這是最後的辦法……
冷風吹起莫冷離如墨的青絲,他的心中,卻分外的清明。
……
陰冷潮溼的山洞裡,瑟縮著一個白色的人影。
他不安的蜷縮在山洞的角落,周身的白衣已經(jīng)完全被汗水打溼。
熱,無可遏制的炙熱感不斷灼燒著他的神經(jīng),他的牙齒在不斷的打顫,漸漸地,貝齒變成了尖銳的獠牙。
被汗水沾溼的劉海頹然的貼在額頭上,他的臉蛋兒漂亮的不真實,表情卻痛苦而猙獰。
“唔!”一個悶哼,他擡手咬住自己的手腕。
“咕咕咕……”如飢似渴的吞噬血液的聲音。
手腕的傷口處,血液順著潔白的手臂流下,淌成一道悽糜的紅河……
牙,再一次深深的插入到自己的皮膚裡,右手已經(jīng)斷了的筋脈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他就這樣,肆無忌憚的,怨恨的,吞噬著自己的鮮血。
這個罪惡的軀殼。
好想擺脫。
當血液流乾的那一剎那?是否就可以解脫了?
意識被不斷的抽離,他漸漸的昏厥過去……
清晨,陽光溫柔的打進山洞裡,喚醒沉睡的絕色容顏。
緣緩緩的張開了眼睛。
沒死?苦笑浮上嘴角,不記得這是第幾次了,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最後,仍舊會絕望的醒過來。
是在懲罰麼,懲罰他違背千年前的承諾。
沒有好好的,保護她。
突然,有一個東西吸引了他的眼球,支撐著無力的身子,他走到山洞口,地上,躺著一個被揉成一團的白紙。
狐疑的打開……只見上面清晰的寫到:
司塵有難!
心,猛的一沉。
……
仙帝宮,衆(zhòng)仙齊齊圍坐在大堂之中。
而在大堂的正中央,司塵半昏半醒的跪在那裡。
自己難道還沒有死麼,沒有想到仙牢竟然有著永無止境的刑罰,而她卻連呻吟都無法發(fā)出。
有人俯身在仙帝耳邊耳語了幾句,他英挺的眉毛便緊緊的皺在一起,目光如箭一般的掃向旁邊坐著的玉皇曖,心虛的她低下了頭。
一聲微不可查的嘆息來自仙帝,他轉頭看向堂中那個眉心上出現(xiàn)了墮仙之印的女孩。
司塵感覺到衆(zhòng)人的目光,吃力的擡起頭,卻是一眼,便瞥見了坐在西北方向的莫冷離。
師父!她在心中驚呼……
轉而羞愧的低下了頭,爲什麼,自己如此的無能,如今跪在這裡,成爲最大的笑柄。
她可以不介意被折磨,但是她介意,別人看師傅的眼神。
自己,居然這麼不爭氣。
眼淚無聲的滑落,如同她滴血一樣的心。
莫冷離突然起身,大步走向堂中,站在司塵的旁邊,俯看她一眼,然後彷彿下了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轉身向著仙帝說道:
“冷離管教無方,教出如此一個孽徒,竟然私養(yǎng)禁花墮仙成魔,難辭其咎,願同孽徒一起聽後仙帝處置。”
師父知道了!
司塵心中一驚,怎麼可能,師父怎麼會知道她私自養(yǎng)了兩生花……難道說……她皺起了眉頭,不可能啊,師父是怎麼知道的,難不成是十四姐姐無意間說漏了什麼?
就在她左思右想不得其果的時候,突然聽到如同洪鐘一般的聲音響起:
“師弟!”原是嚴濟天按捺不住,他不曾想,七殤竟對這個小徒弟執(zhí)念這麼深,竟願同她一起聽候處置。
“師兄莫要多言,冷離自知罪孽深重。”他擺了擺手,示意嚴濟天不要繼續(xù)說下去,氣得他只好無奈的一拍桌子。
仙帝望了望堂中之人,思忖片刻,開口道:
“聖垣孽徒司塵私養(yǎng)禁花,其師莫冷離難辭其咎,現(xiàn)朕判你禁閉反思陸離殿百年!”
還好還好,司塵同聖垣衆(zhòng)人心中都大大的舒了一口氣。莫冷離的臉上卻未露半點喜色。
只聽見仙帝繼續(xù)說道:
“聖垣孽徒司塵,私養(yǎng)禁花墮仙成魔!朕判你明日午時誅仙臺問斬!”
“呃!”
瞬間,堂中衆(zhòng)仙倒抽了一口冷氣,沒有想到,仙帝這一次,竟然是下了死令!
就在衆(zhòng)人議論紛紛,莫冷離神色複雜的看向一直低頭不語的司塵之時。
突然傳來了一個洪亮的聲音,震懾忍人心:
“我不依!”
衆(zhòng)人側目,只見門口,站著一個一襲黃衫器宇軒昂的少年,他的薄脣緊敏,桃花眼中也是從未有過的緊張之色。
仙帝瞬間就變了臉,瓴兒!居然這個時候來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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