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還一直在滔滔不絕,莫冷離驟然打斷了她,莫名其妙的說:
“若是我說讓你留下來陪我,可好?”
阿寞被他這一句問的一怔,有些不解的說道:“你隨我去府上讓爹爹瞧一瞧,豈不是更好?!彼D著一個大大的笑臉對上他,沒想到他卻是冷冷的扭過了頭。
“我不走?!边@一句,竟然是有些生氣了。
沒想到剛剛還好好的人如今突然變了臉,阿寞心中有些疑惑,她連忙急切的說道:“你不必擔憂,我爹爹他雖然不是大夫,但是他的醫術可是頂頂厲害的……”。
然而,還不等她說完,莫冷離便粗魯的拂袖打斷了她的話。
“我不願走?!毖援叄洲D頭看向阿寞,眸中的神色無比複雜。
“你可願,留下來陪我?”他璀璨如星的瞳仁中帶著點點的希冀和渴望,這樣的光芒讓阿寞不忍心拒絕。
“我……我……我若不回去,我哥哥和爹爹會擔憂的。”說完她擰了眉,神色極度的不安。
莫冷離看著她這副摸樣,嘴角劃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低聲念道:“原來我在你心中,不過如此……”聲音微弱蚊蠅,但阿寞還是聽清了,她張張嘴想要反駁什麼,但轉念又覺得自己同他非親非故,犯不著解釋,可是縱使是這樣,她不得不承認,聽了這句讓她心裡極度的不舒坦。
“罷了罷了……”他的素手揮了揮,“你不願管我,我便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死在這裡,也沒甚了得,你走吧?!闭f完,竟是背過身不願看她。
阿寞頓時覺得心裡一堵,彷彿噎了什麼一樣的難受,她有些無措的說道:“你別這樣,我不是這個意思?!彼龢O力的想要解釋,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到了嘴邊竟然詞窮。
“你不要再說了,既然不願管我,就走好了,反正我是生是死,都與你毫無干系!”清冽的聲音傳來,那人飄逸的白衣還是固執的背對著她,語氣竟像是一個小孩子樣的在發脾氣。
看著他這副不搭理自己的摸樣,阿寞突然感覺有些好笑,這人怎麼這樣,說變臉就變臉,根本不容別人反駁。
若是真真放下他這樣的一個病人不死不活還真不是阿寞的作風,思前想後了許久,她終是咬了咬牙,狠心的說道:“好!我陪你!不過你要答應我!你要醫病。”
“真的?!”在她說完這句後,莫冷離絕色的容顏上閃過一絲狡黠,他的塵兒果真如同以往一般的心善,不會放人別人不管,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想方設法的將她留下。
淙殤,不管你是何種目的,我絕不會讓她再回到你的身邊。
“真的。”阿寞無精打采的說道,真搞不懂眼前這人到底是怎樣的心性,自己竟然拿他無可奈何。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莫冷離難得露出笑容的轉回了身子,看著他這張白皙若雪的面龐上露出這樣明媚的笑容,阿寞竟然是被晃的一怔。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阿寞不得不接受,她確實是被他這醉人的笑容迷的癡了。
沒想到從小被爹爹和哥哥那兩張傾國傾城的容顏荼毒之後,自己自認爲無比頑固的免疫力竟仍是如此脆弱的不堪一擊。
呆怔的看了好久,阿寞纔回了神,一邊感嘆自己的沒出息,一邊又賊兮兮的向著莫冷離那張天人之姿的容顏上瞄去。
而榻上的人依舊帶著他那萬物爲之傾倒的微笑,滿足的躺了下去。
這是百年來,他睡的最踏實的一覺,待到夢醒之時已然是第二日的正午。
莫冷離望著太陽打入窗櫺的光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隱約聽見門外有著“叮叮咣咣”的聲響。
心驀地提了起來,擔心的提步走了出去,沒想到剛剛推開房門,便看見院子裡少女穿著一身肥大的白袍,提著個半人高的斧子賣力的劈著柴火,然而她太小了,每一次揮起斧頭都彷彿要向後栽倒過去,莫冷離提心吊膽的看了半晌,最終無奈的笑了笑走了過去。
“怎地穿了我的衣裳?”他望著阿寞髒兮兮的小臉,忍俊不禁的說道。
阿寞毫不客氣的給了他一個華麗麗的白眼,嘟著嘴巴不滿的抱怨道:“我走的匆忙,昨夜沐浴之後洗了衣服,今早沒幹,就找你的穿上了?!闭f完舔了舔脣,煞是可愛的問道:“你不會這麼小心眼吧,一件衣服而已?!?
莫冷離搖了搖頭,不禁伸手摸向她的頭頂,哭笑不得的摸了摸說道:“傻丫頭,這裡有你的衣服,你隨我去拿好了?!?
阿寞睜大了眼睛,不知爲何,他這動作帶給自己無比強烈的熟悉感,壓抑住心中的異樣,她好奇的問道:
“你何時替我準備了衣物,我怎麼不知道?”
卻不想說完了這句,莫冷離卻斂了臉上的笑容,低垂的長睫毛遮擋了他眼中的神色,他心中暗自嘆氣,自己竟如此不小心的說出了口,自從塵兒離開,他每年還會依照當初在聖垣的習慣,爲她置辦新的衣物,漸漸的,便置辦了一堆,可是直到有些因爲歲月變遷而腐爛掉,都未曾有人動過。
對著阿寞無比好奇非要刨根問底的摸樣,他只有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道:“是你我以前徒兒的衣服,她和你一般年紀,你穿的了的。”
說完了這句卻不想阿寞驚訝長大的嘴巴足足可以塞下一個蘋果,她有些奇怪的問道:“你有徒兒??!那你如今生病了,她去哪兒了?百善孝爲先,她怎麼如此不忠不孝丟下你一個人呢!”阿寞有些氣鼓鼓的說道。
“勿要這樣說她,她是有苦衷的?!蹦潆x擡起頭,深意的看著阿寞,眸中似含了千言萬語。
“就算有苦衷,也不可以把你扔在這裡不管啊?!卑⒛@然還是有些不平。
“她不知道我病了?!苯K於,在莫冷離吐出了這句之後,阿寞乖乖的閉了嘴,可是看著他那副無限失落的摸樣,總感覺自己心裡有些添堵。
“呵呵,沒關係,我不是這裡陪你呢麼?!卑⒛{侃的說道,然後用髒兮兮的小手抹了抹鼻子,嘿嘿的露出一個傻笑。
“等我把柴火劈好,就跟你去找衣服,事先聲明,你這不是故意被我弄髒的,我會給你洗乾淨的?!?
看著她這副賣力的樣子,莫冷離無奈的笑了笑,然後暗自運動真氣,施了一個小小的咒訣,只見那斧頭便徑自的脫離了阿寞的手飛到了半空中,然後開始自己劈起了柴火。
看著這神奇的一幕,阿寞長大了嘴巴,不可思議的問道:“你好厲害啊!怎麼做到的!”
看著她如此新奇的摸樣,莫冷離不知爲何有些小小的得意,這樣的滿足感不知多久麼有出現在自己的身上了,他溫柔的摸了摸阿寞的頭說道:“我會一些玄術?!?
他不敢說自己是神仙,不然這好奇心強烈的小丫頭不知道要怎樣將他調查個徹底了。
“哇!真的好厲害!難怪揮會收徒弟!”阿寞眼中擠滿了無限的羨慕,半晌,她突然想到什麼一樣的開口,然後急急的問道:
“我也好想學這玄術!不如你也收我做徒弟吧!”
此言一出,莫冷離只感覺自己的手狠狠的一抖。
結果還不等他開口,阿寞便生怕他說出不一樣連忙向地上一跪:
“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說完傻兮兮的對著莫冷離憨笑。
他頭痛的撫了撫額角,沒想到百年未見,她仍舊如同從前一般古靈精怪,竟是生生逼得自己做她的師父。
她其實本不用這樣著急的,望著這樣活潑可愛的她,他怎麼會忍心拒絕。
終於,在阿寞期待的目光裡,莫冷離鄭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少女就彷彿得到了天下最好的東西一樣興奮的上躥下跳。
小院裡洋溢著銀鈴一樣的笑聲,莫冷離不禁有些恍惚,這樣的情景,不知多久沒有出現了。
……
小院的籬笆下生長著金燦燦的雛菊,阿寞望著那些漂亮的菊花心中打起了小算盤,如果能摘下來一些給師父泡茶當真是再好不過。
心動不如行動,她從廚房拿出一個瓷盆便跑到籬笆下勞作起來。
這也是她第一次走出這個院子,沿著菊花叢她便一點點的向著遠處走去。
而在房中手拿書帛的莫冷離心中泛著點點的不安,許久未聽到院子裡她忙碌還有嘟嘟囔囔的聲音了,眼皮隱隱的一跳,他有些忐忑的走出院落,一開門便只看到空曠一片。
心中的擔憂被應驗,難道她剛剛只是對自己虛以爲蛇實則想要離他而去,想到這裡,他便按捺不住想外面飛去。
此時此刻阿寞已經不知不覺順著漂亮的花叢走出了好遠,驚訝的發現這院外竟有著無比美麗幽雅的景緻,自己在江南住了這麼多年,顯然不是小城郊外的摸樣,前方的不遠處,薄霧中隱約可以看見線條幽雅的山巒,阿寞望著遠處飄渺的山峰,神思漂游。
這時,身後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還不等她轉身,便被緊緊收入一個懷抱。
“幸好……”低沉沙啞的聲音從自己的身後傳來,帶著迷醉人心的蠱惑力。
“你沒走……”耳旁被他菱脣中吐出的氣息撩撥,阿寞只感覺到自己耳根一熱。
她只好艱難的轉身,情不自禁的回擁住身後的人溫柔的說道:“我答應師父,便會一直陪著?!?
額頭貼上一個冰涼的肌膚,阿寞惶恐的發現他正俯身用臉貼著她。而那雙明亮的眼眸已然閉上,有微涼的水珠滑到她的額角,心中驀地一凜。
爲什麼,看到他這副脆弱的摸樣,她會隱隱不安的心痛呢?
半晌,他終於鬆開了懷抱,歉意的望著自己,自嘲的笑了笑:“我失態了?!?
阿寞咳嗽了一下,想要緩和緩和尷尬的氣氛,指著遠處隱約的山峰問道:
“師父,那座山叫什麼名字?”她不得不承認,她對自己所處的地理位置,非常的好奇。
半晌,莫冷離緊抿的薄脣終於開啓,清冽的聲音迴盪在空氣裡:
“介石山,南嶺。”
“介石山……”阿寞反覆叨唸著,有些狐疑的說道:“我怎麼從未聽說過這座山?!?
這一次,出塵的白衣再沒有言語,他只是固執的牽起了她的小手,說道:“回去吧。”然後不由分說的拖著她向著小院的方向走去。
臨走前阿寞依依不捨的回望了一眼這飄渺的山峰。
莫冷離自然不會告訴她,介石山南嶺,便是仙界通往人界的地方。
再生一回,他不遠她再次捲入仙魔的紛爭之中。
塵兒,爲師會傾盡所有,只爲還你一方淨土。
夕陽下,一個瘦長的身影旁邊有著一個少女,少女的手中還捧著一盆香氣四溢的雛菊,他們步履從容,還緊緊的牽著彼此的手。
這一刻的時光無比的幸福曼妙。
就如同陶淵明的詩篇“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此時此刻,逍遙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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