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寞被玉皇曖反鎖在房間裡,不過這完全難不倒她,因爲爹爹和哥哥的監(jiān)視,偷跑儼然成了家常便飯。在屋子裡翻箱倒櫃的找了兩個細長狀似鐵絲的事物,阿寞就輕巧的撬開了房門留了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如今在哪兒,但是還是趕緊回到小院不讓師父擔心要緊,小院的方向在南邊,相信自己想著南走應該就沒錯。
一路小跑,阿寞的心漸漸沉了下來,沒有想到這個傲嬌女住的地方竟然如此之大,她跑了好遠,還是望不見頭。
跑的太累,她只好改成走路,走著走著,一塊牌匾就映入眼簾——羣英殿。
在看到這塊牌匾的剎那,她的腦海突然劃過一個水藍色的身影,碧藍的長袍雪白的長靴,眼眶不由自主的發(fā)澀了,她揉了揉眼睛,彷彿想要驅(qū)趕這莫名其妙的幻覺。
待她再次定睛,望見的卻是一個黑袍長髮垂落地面的人。
他蒼白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血色,明媚動人的五官卻帶著無盡的淒涼,他靠在羣英殿的門口,手中把玩著一塊殷紅似血的石頭,凌亂的髮絲張揚在風裡,有著說不出的詭異。
他縮在黑袍中的身段無比瘦削,雌雄難辨的五官讓阿寞一瞬間模糊了男女。終於,他擡眼,看到了阿寞,然後努力擠出一絲憔悴的笑容。
他張了張口,貝齒輕咬出幾個字,微弱蚊蠅,但是阿寞還是聽清了,他說:
“別來無恙。”
別來無恙,不知怎地,這身影就和那水藍色的摸樣重疊起來了,眼睛被刺的生疼,阿寞一個沒忍住,眼淚就滑下來了。
黑袍人收了手中的石頭,漸漸向著自己走來,莫名其妙的說道:
“聽說他死前最後見的人是你,我一直想問問,他可否有提到過我?!彼行┰G訥的說著,眉宇間籠罩著一縷清愁。
阿寞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卻不想,看到她搖頭,他的臉上陡然更白了,像是有些不敢相信的伸出了手摸上阿寞的臉頰,阿寞分明感覺到他的手指顫抖的如同風中的秋葉。
“原來他最後還是恨了我?!彼麖埓竺蓝斩吹难劬Γ螒{眼淚淌了一臉,哭著哭著卻又突然笑了。
他頓了頓,定定的看了看阿寞惋惜的搖了搖頭:“我怎麼能信你呢,你什麼都還沒想起來?!闭f完他望著阿寞狂笑起來,捏著她臉頰的手驟然加重,有些發(fā)狠的說道:
“你想不想知道一些有趣的事,興許知道了,你愛的,都變成你恨的?!闭f完他瞇了瞇眼睛,似笑非笑的說道:
“若是你想知道,就來這兒找我,我在這裡等著你?!彼f完,指了指羣英殿中的一個房間眼底劃過狡黠的光芒。
那房間好熟悉,彷彿總有個藍衣的少女從裡面風一樣的跑出來,然後毫不客氣的搶走灰衣女孩手裡的點心。
可是阿寞看不清楚她們的臉,但是卻能感覺到洋溢在她們二人之間的,簡單的快樂。
看著她這副迷茫的樣子,黑袍人笑了笑,鬆開了鉗制著阿寞臉頰的手,轉(zhuǎn)瞬便消失在她的面前。
空氣裡留著他的餘音。
“是該見見故人了?!?
阿寞一頭霧水,感覺這人無比的陰森,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心有餘悸的轉(zhuǎn)身,低頭準備另尋一一條出路,可是她還沒走幾步,映入眼底便是一雙黑色的男靴。
難道那人折回來了?阿寞有些害怕的擡頭,可是對上的確實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哪裡來的野丫頭?!庇窕属岷闷娴淖哌^來,情不自禁的抹上她的鼻樑,剛剛敲門走到匆忙,阿寞沒注意上面蹭了些門灰。
他蹭了蹭她臉上的灰,有些鄙夷調(diào)侃的說道:“還真是髒得不行,難道說聖垣又入新弟子了?”他像是在問阿寞,又像是在問自己。
聖垣?難道就是她如今呆的地方,對了,自己正愁出不去呢。
阿寞心思轉(zhuǎn)了幾轉(zhuǎn),連忙換了一副諂媚的摸樣問道:“我是新來的弟子,一時迷了路。”
玉皇翎彷彿對她這副恭敬的摸樣很受用,傲慢的說道:“如今的弟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竟然連路癡都敢收?!闭f完無比鄙視的給了阿寞一個白眼。
心理面早把這個傲慢的少爺罵了千萬遍,嘴上阿寞卻還是奉承道:“弟子當然不及公子你冰雪聰明,還望公子給指一條明路。”
玉皇翎滿意的點了點頭,彎了彎嘴角看著阿寞說:“說罷,你要去哪兒?!?
阿寞咬了咬脣,想了想說道:“不知道公子聽說過介石山南嶺否?”
“什麼?!”玉皇翎驚訝的跳了起來,他狐疑的望著阿寞,眼神含了幾分探究,就在阿寞暗道不妙的時候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你……你幹嘛……”阿寞拼命掙扎的,但是他的力氣異常的大,她竟然無法移動分毫。
“說!你到底是什麼人!”玉皇翎危險的盯著阿寞,看得她心中發(fā)毛。
“我我……我是新來的弟子吖……”阿寞緊張的有些磕巴,心裡萬分的沒底。
“哼,哪有新來的弟子就要去人界的。”玉皇翎冷冷的一笑,伸手扼住了阿寞的喉嚨,緩緩的收緊,讓她動彈不得。
“說,你到底是什麼人!”他有些發(fā)狠的說道,阿寞只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
這是,天空陡然閃過一道白光,緊接著一個白衣的仙人翩然而降,原來是太白仙尊,他驚呼道:“殿下手下留情!”說完便風一樣的奔了過來。
玉皇翎看到太白求情,這才放了手中的阿寞,太白連忙將阿寞攬在懷中護了起來。對著玉皇翎討好的說道:“殿下,這是老小兒新收的徒弟,她一時頑劣,闖入聖垣,還請你高擡貴手,放她一馬?!?
玉皇翎不滿的撇了撇嘴說道:“我還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又收了個徒弟,既然如此,我給你這個面子便是,不過……”他望了望太白懷中的阿寞,突然看到她的脖頸上出了一圈青紫的痕跡,不知道爲什麼,心裡有些點點的心痛,自己剛剛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他望著阿寞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竟沒法把難聽的話說出來,有些鬱悶的拂袖離去。
太白驚魂未定的看了看懷中的人,心跳好不容易的平復下來。
幸虧他剛剛接到紙鳶傳信,可是卻無從判斷出處,上面只簡單的寫了幾個字——羣英殿,救人。
再看看懷中的少女,心中有些狐疑。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命定之人?
太白不遠思忖更多,連忙飛身離去。
……
莫冷離已經(jīng)不清楚這是第幾次的痛苦襲來了,他縮在牆角自顧的與外界屏蔽著。
她真的就這樣不聲不響的走了,哪怕自己說時日無多,也不願意相陪。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塵兒已經(jīng)徹底的遠離他了。
陪伴他的只有無盡的黑暗,還有痛苦……
就在他醉生夢死連時間都忘記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劃破寧靜,緊接著,大門被重重的推開,伽七撞了進來。
“主子!主子!不好了!不好了!”
他的聲音有些慌亂,可是再看到莫冷離的剎那就更慌亂了。
“主子!你這是怎麼了!”他奔了過去,努力的將他扶了起來。
“怎麼了?難道是小九出事兒了?”莫冷離忍著痛,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問道。
“不是……”伽七看到莫冷離沒有什麼大礙心漸漸放了下來,但是馬上又提起。
“是……是……”
“是什麼,快說!”莫冷離的冷冽的聲音傳來。
“是……是小塵兒,她被曖公主帶走了!”說完這句話伽七有些不敢看莫冷離的眼神。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莫冷離的聲音竟然有些如釋重負的說:“真的?”
“恩……恩……”伽七忐忑的應著,看向莫冷離,卻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竟不似剛剛那般的難看。
然而伽七不知道,此時在莫冷離心中是悲喜交加的,喜的是原來塵兒並不是想要拋下自己……可是悲的是……
塵兒,對不起,爲師還是沒能保護好你。
“走,我們回聖垣。”莫冷離咬了咬牙說道。
“主子,不可,如今你的身體還沒好呢,更何況……聖尊大人要你回去,定然是要你娶了那曖公主的……如今聖垣不比從前,他定然會想盡辦法讓聖垣的地位牢固的?!辟て哒f完這話有些心虛,畢竟,聖垣也是主子的一片心血。
卻不想,莫冷離只是淡然的拍了拍他的頭。
“我要回去,塵兒在那兒?!?
只是這一句,伽七馬上啞口無言了。
半晌,像是下定了決心,咬了咬脣,堅定的回答:“好?!?
……
秦府大公子木然的坐在椅子上,旁邊是一臉凝重的緋紅身影。
“淙殤……我找不到他……”大公子開口,語氣竟是孩子般的無助。
“宿寂,你不要驚慌?!变葰懽呱锨鞍参康呐牧伺乃募绨?,想了想說道:“我派人查了,品仙樓的鳳闕荀也突然失蹤了……可能我們防的晚了。”
“莫冷離!”宿寂狠狠的一拍木椅扶手,“啪!”的一聲,檀木的扶手驟然斷裂,碎成一段段。
“宿寂,你先不要動氣,我定會想辦法把她給你帶回來的?!笨粗@副摸樣,淙殤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若不殺他,妄作人兄。”宿寂狠狠的說道,五臟六腑因爲太過用力而震的生疼。
淙殤心疼的看了他一眼,有些無奈的說道:“宿寂,我答應你,定不會傷了她的性命幫你取回神力可好?”
宿寂聞言猛的擡頭,有些異樣的盯著淙殤說道:“淙殤,你說不傷她性命,可是她若因此失了心智,又或者失明成了殘廢,你讓我內(nèi)心何堪?我千年前便發(fā)過重誓,定要守護她生生世世,若爲了神力害她,我就是死也不能原諒自己?!?
“你……”淙殤被他說的一滯。
“那讓她恢復記憶,自己找回神力可好?”淙殤小心翼翼的問道。
“哼……找回記憶,你你難道想讓她記起來她是怎樣愛那人,愛到不顧一切麼,這樣的她,我太害怕了,承受不起,若是能讓她忘了那人,沒有神力又能如何?!彼藜爬淅涞恼f道,淙殤只得閉上嘴不言語。
終於,壓抑的沉默被打破,淙殤堅定的說:
“宿寂,我定然會幫你找回她,你信我?!?
宿寂擡頭望了淙殤一眼,眸光如同孩童般的無助。
“我信你?!?
……
華貴的水晶外是一片海藍色的世界,黑袍人站在中央定定的望著外面海藻游魚,思緒翻飛。
模糊的記憶力,一個和他有著幾分相似的少年跪在水晶石壁前拿手描摹著外面的游魚,轉(zhuǎn)頭對著他嫣然一笑:
“哥哥,你看著魚兒多可愛?!?
黑袍人陡然的閉上了眼睛。
自己爲什麼從來沒有想過,當初的日子是多麼幸福呢,他跟著自己,奶聲奶氣的叫:“哥哥。”如今想起,竟是溫暖到了心坎裡。
他爲什麼要恨呢。
恨到害他一樣失去了母親。
從那以後,他搶走了父皇對他的寵愛,從那以後,那一聲“哥哥”只留在了記憶裡。
他想著想著,手漸漸的捏成了拳頭。
突然,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誰!”他警覺的回頭,映入眼簾的是小麥色的皮膚。
“莫冷離身邊那個丫頭,是什麼人。”冽凝歌問道。
魚雁陵彎起嘴角嫵媚的一笑:“這個我也不知,想必是他找的替代品吧?!?
這句話說完,只見“哐啷!”的一聲,冽凝歌捏碎了茶幾上的水晶杯。
“替代品,他果真無恥?!?
“歌兒……”魚雁陵望著冽凝歌幽幽的說道:“放心,他們都囂張不了多久了。”
淙殤,你當初算計我與雁冷的時候可否想過,我會回頭同你的弟弟來算計你?
魚雁陵的眸光裡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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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發(fā)晚了,好不容易找證件來網(wǎng)吧,不過終於保證不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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