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仙一震唏噓,沒有想到這個看似凡身的小姑娘如此厲害,先是出其不意的贏了鳳卿卿,現在又贏了名滿仙界的玉皇曖。
“師父。”司塵微笑,眼神定定的看向上座上的莫冷離。他冷漠的表情此刻終於有了些許變化,那輕揚的脣角,是欣慰的微笑。
同時,一雙微微失意的鳳眸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轉而脣角露出一抹苦笑,其實這個結局他在冥冥中也有料到,可是,若真是如此,她早晚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你要選七殤師弟做你的師父?”一直保持沉默,冷冷觀戰的聖尊終於按捺不住,他很奇怪這個女孩子爲什麼連勝兩局,若說鳳卿卿是一時疏忽,但是玉皇曖輸的太過蹊蹺。而且一開始鳳闕荀煞費苦心,就是不想讓他爲難她們二人,他本以爲是他有意收她們爲徒,可如今看來,並不是這麼回事兒。
爲別人做嫁衣,什麼時候也成爲他鳳闕荀的習慣了。
“師兄,我選她做我的弟子。”莫冷離輕笑,看向嚴濟天,眸中是他從未見過的堅定。
嚴濟天詫異,因爲他知道,他的這個眼神,是他下定決心時纔會有的,就比如師父圓寂那天,他毅然拿起聖垣的聖印,執掌一切,不可違抗。可是,她不過是一個凡人,作爲一個大名鼎鼎的神仙,首席弟子,必須不能丟師父的臉。
“師弟,我看,我們還要從長計議。”嚴濟天猶豫的開口,鳳闕荀的鳳眼睜開一條縫,剛想說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可爲難時,莫冷離卻突然搶先一步。
“不必,我已答應過她,她勝了仙試,便是我莫冷離的徒弟。”他語氣柔和,眼神卻沒有看向嚴濟天,只是堅定的看著司塵。
“師父。”司塵臉上的微笑擴大。
她未食言,他也一樣。
就在衆仙驚愕的目光裡,莫冷離起身,從腰上接下碧翠的玉笛遞到司塵的手中。
“你叫司塵?”他淡淡的語氣,撩撥起她心頭的那抹羞澀。
“是……師……師父。”她原本伶牙俐齒的功夫如今貌似全不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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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塵……思塵……”他輕嘆一聲,緩緩說道:
“你既修仙,又怎可思塵?”
她啞口無言,從未想過自己的名字,還有這樣的一分味道。
“你如今是我莫冷離的弟子,”他頓了頓,“不如,你隨爲師所姓,意爲莫思塵,可好?”
語畢,他露出了一抹燦爛的微笑。
司塵呆立,彷彿聽見自己整個世界,一瞬間花開燦爛,光芒萬丈。
她偷偷的想,遇上他,或許就是神的旨意。
“從今天開始,你便是我的弟子,這玉笛,以後便是你的法器,你記好了?”他淡淡的說著,司塵卻覺得這聲音是天籟。
“徒弟謹記。”
“恩”他露出滿意的微笑,不再多言,回到座上,絲毫不關心衆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的身上。
聖垣的莫聖主收了徒弟,但是這不是最重要的,他居然收了一個普通的凡人做徒弟,雖然說這個凡人仙試上蹊蹺的勝了兩位大名鼎鼎的仙子,但是這還是無法抹去她的身份。
衆人還在震驚之餘,玉皇曖和鳳卿卿林奻兒也分別拜了師。玉皇曖自然是不能降低身份,拜師在聖尊的門下,同他哥哥師出一門,鳳卿卿則選擇了錦染先生,林奻兒的目光一直在鳳闕荀的身上瞄來瞄去,就在她打算張口的時候,耳邊突然出現了傳音的聲音。
“我不收徒。”那邪魅的聲音,不是他是誰。
“我選朱烈尊上。”這是林奻兒在聽見那個聲音之後說出的話。
她雖然才入聖垣不久,但是她曾聽過,當年朱烈離開是因爲鳳闕荀也離開,他曾答應寺袁聖主要一直照顧這個九師弟,於是便隨他同去。
她選擇他,因爲他和她一樣,會一直追隨鳳闕荀。
鳳闕荀聽完這句話秀氣的眉毛瞬間皺緊,他再一次用鳳眼打量林奻兒,突然發現,也許她不像是自己所看到的那樣,只不過是十三歲的孩子。
司塵完全沉醉在自己的喜悅裡,她突然覺得幸福來得那麼輕易,輕易的讓她感覺都不敢相信,伽七背地裡也樂得合不攏嘴,這回他在主子的陸離殿再也不會感覺到無聊了,有司塵這個丫頭在,一切都會變得很有趣。
十四大大咧咧的拍拍司塵的肩,說小丫頭很有眼光,她早看出來莫冷離是一個潛力股,跟著他日後一定會有出息。雖然說司塵不太懂潛力股是什麼意思,但是她知道十四姐姐說的一定是好話,然後就傻傻的點了點頭。
夜色正深,司塵卻還在弟子院裡面收拾自己的行李,她東西不多,卻是怎麼收拾都收拾不好,也許是內心太過激動。
“塵兒,睡覺吧,不早了。”奻兒嘆了口氣,她淺眠,司塵搗鼓來搗鼓去的,她一直都無法入睡。
“恩恩,我去一下茅房就回來。”司塵尷尬的說著,她也覺得太晚了,一個人走了出去,其實不真的想去茅房,只不過怕吵到奻兒。
夜色正濃,逢緣從屋子裡面鑽了出來,看了司塵一眼,然後安靜的趴在臺階上,就盯著她也沒有走過去。
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圓,而且離得比凡間看起來要近的多,彷彿都能隱約看到上面的月桂樹廣寒宮了。
月朗星稀,旁邊那些衆仙門的門匾暗淡了許多,全部都被月光所掩蓋了。
這是第一次,自己要從一個暗淡無光的地方走進一個光芒四射的地方了,陸離殿,她每次只能站在弟子院的屋檐上眺望,可是爲什麼,即將要走進去的時候,反而會感覺惶恐了呢。
幸福就彷彿是鏡花水月,一觸即破,她還是太小,不明白,如果說自己勝了鳳卿卿是因爲得到了幫助,那麼玉皇曖,爲什麼要故意輸給她。
她是故意的,她那種帶著算計的眼神讓自己覺得,一切不是這麼簡單。
“怎麼,做了莫冷離的弟子興奮的晚上都睡不著覺了?”一個帶著怨氣的聲音響起,司塵擡頭,那妖嬈的鳳眸,除了鳳闕荀,再無他人。
“聖使大人。”司塵起身,趕緊鞠了一躬。
“別弄這些沒用的虛架子,我今天幫了你,不是爲了讓你和我這麼客氣的。”鳳闕荀一屁股坐在了司塵的旁邊,原本是高大站在司塵對面的形象,因爲突然坐下在站著的司塵面前就變得平等了。
“謝謝。”司塵絞著衣角,一臉羞愧的說著,自己總覺得他做事情奇怪莫名其妙,一直沒有好感,卻纔發現他從來沒有對自己不利過。
“不用客氣,只不過想不通,那個大冰塊哪兒好了,你那麼仰慕他。”鳳闕荀拋給司塵一記白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那聖使大人爲什麼要幫我?”司塵反問。
“我願意啊,我願意幫誰就幫誰。”鳳闕荀突然被問的一尷尬,是啊,自己幹嘛要幫這個灰不拉幾的小黃毛丫頭。
“哦,那司塵也願意選莫聖主做師父啊。”司塵笑的很無良的看著一臉氣憤的鳳闕荀。
“你!哼,伶牙俐齒的臭丫頭,卿家真後悔幫你了。”鳳闕荀用素手拄著臉,一臉懟怨。
“雖然說在你選擇他當你師傅的時候我有那麼點小失落,但是同時也有一點小開心呢。”鳳闕荀自顧的說著,絲毫不顧忌司塵詫異的表情。
“我願意幫你,因爲我就是莫名的很喜歡你,不用驚訝,我原本就是個實話實說的人,雖然你不選我做師父,但是我反而有些開心,這樣以後我喜歡你,就不用顧忌我們的名分了。”鳳闕荀嫵媚的一笑,司塵卻心中一驚。
她終於明白,那個人輸給她的理由。
因爲,她也喜歡他,仰慕他,所以才故意輸給她,不做他的徒弟。
因爲,做了他的徒弟,就生生世世只能做他的徒弟,她雖是凡人,可是也懂得道德倫常。
看著司塵愣住的表情,鳳闕荀彷彿被刺痛一般。
“聖使大人,不知道你贈與司塵的是什麼,若是很重要的東西,司塵覺得還是應該歸還。”司塵摸了摸後頸的圖騰,十四姐姐說是鳳翎的圖案,它能輕易的抵抗鳳卿卿的東西,必然不簡單,自己不希望欠他太多。
鳳闕荀反感的擺了擺手:“不過是沒用的東西,不太合我心意,就送給你算了,反正留著也沒什麼用。”鳳闕荀突然覺得氣悶的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看向司塵。
“希望跟著莫冷離你能學有所成,別像聖尊那樣,年紀一大把才修成仙神,我還真想象不出來你變成老太婆的樣子。”說完吐了吐舌頭,原本還在鬱悶的司塵看著他這幅摸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很多年以後,司塵一直在回憶當時的場景,鳳闕荀總是這樣,即使他再傷心再難過你也看不出來,因爲他總是懂得用最詼諧的語言將失落遮掩。
至於她的決定,她從不後悔,因爲她只知道,她想和他在一起,無論什麼形式。
第二天未到雞鳴,司塵和奻兒便起了牀趕去了長青宮,參加她們一生中最重大的儀式。
司塵一直緊張的握著翠笛,感覺手心都在緊張的流汗,莫冷離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第一次覺得,腿如此沉重,以至於叩拜之後,差點起不來,莫冷離感覺到了她的僵硬,伸出纖長的手,將她扶起。
拜師禮畢,她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後,在長青宮的東邊,便是陸離殿。
這是她第一次來到這個她一直眺望的地方,白色的牌匾上龍飛鳳舞著陸離殿三個大字。伽七倒是熱情的很,告訴司塵這裡那裡的,一想到以後自己有一個伴兒伽七就開心的不得了,一路上話匣子就從來沒關過,後來是莫冷離實在受不了,用了封喉術才肯罷休。
“伽七,我現在想到,你要是死了,只有兩種死法。”司塵一臉壞笑的看著因爲無法說話而被憋得滿臉通紅的伽七。
“嗯嗯嗯!”(是什麼)伽七因爲無法張口悶悶的問著。
“不是說話太多累死的,就是被我師父用封喉術憋死的哈哈~”司塵很沒有良心的笑著,逢緣在她身後的揹包裡面彈出來一個小腦袋,一臉同情的看著伽七。
莫冷離突然轉身,司塵來不及剎車突然撞上他的脊背,揉了揉被撞痛的鼻子,司塵不解的問:“師父,怎麼突然停下來了。”
莫冷離偏了偏頭,冷漠的表情突然變成了一眼無辜:“我想起,你還帶著個寵物,我貌似沒有養寵物的經驗。”他懊惱的撓了撓頭,纖長的手指在如墨的青絲中穿梭,無辜的神情不禁看得司塵一震發笑。
“沒關係的師父,逢緣很好養活的,葷素它都不挑剔。”逢緣生怕莫冷離要趕它,也止不住的點著小腦袋。
“關鍵就是,陸離殿裡很久都沒有過吃的了。”莫冷離思索一樣的想著,他和伽七已是仙身,一直都靠晨露爲餐飲,很久都沒有準備過食物了。
“啥?”司塵瞪大了眼睛,無奈的嘆了口氣,果然是神仙不食人間煙火,逢緣更是誇張,聽到了這個消息乾脆一翻白眼,昏了過去,自己可是成長期的聖獸啊,總不能天天悲劇的喝露水吧。
“恩,其實這個也好辦。”莫冷離突然笑了,看得司塵一愣,他不常笑,確切的說不常這麼燦爛的笑。
“我去六師姐那裡拿一些好了。”他像是自言自語。
“是六娘尊上麼?”司塵很詫異,伽七一直和她說六娘很不好相處,個性奇怪,也不知道爲什麼魚雁冷要選她做她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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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是啊,她還是經常吃些飯食的,我順便從她帶一些果菜的種子好了。”莫冷離自顧的說著,逢緣趕緊睜開眼睛,自己貌似還是有希望的。
“可是伽七說她……脾氣……有些古怪的。”司塵小心翼翼的問著,雖然這麼說很不禮貌,但是她還是有些擔心。
“恩,確實,我隨便拿一點,不告訴她不就好了。”莫冷離繼續說著,彷彿司塵說的根本不是困擾他的所在。
啥?!司塵瞪大了眼睛,“師父,那不是偷麼……”她小聲的說著莫冷離卻還是聽見了,擡起頭,不解的看看著司塵。
“偷?爲師不過去是隨便拿一點罷了,算不上偷吧。”他這麼說著,然後彷彿說服了自己,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把手突然伸到司塵的肩頭,把剛剛鑽出來的逢緣抱進了懷裡。
“我幫你拿些吃食,算不上偷吧。”他淺笑的盯著逢緣,逢緣的小腦袋點頭如搗蒜。
司塵和伽七對視一眼,都拼命忍著笑。
“恩恩,師父說的對,不過是拿一點罷了,想必也沒有告訴六娘尊上的必要。”司塵趕緊拍著馬屁。
莫冷離於是把逢緣放回司塵的肩頭,彷彿很滿意的樣子,繼續大步流星的向著陸離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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