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衆人屏息之後,迎來的就是窒息一般的驚歎。
華麗的綢緞被撩起。
眉若遠山青黛,脣若雪中寒梅,肌膚白皙如瓷,瘦削的瓜子臉,鼻樑修挺,鳳眼流光。似是禍水妖孽傾城的美人,卻又隱約帶著男子的邪魅英俊。
傾盡天下,只爲伊人展顏。
如今,才懂得這句話的含義。
鳳棲梧,果真是江南的鳳凰,所有美女佳人相比,不過成了山村的野雞。
剛剛被司塵推到一邊頭腦還發暈的林奻兒擡頭,正看到鳳棲梧撩起簾幕的一幕,她的瞳孔瞬間放大。
這世上,竟有如此標誌的人兒,自己笨自詡清秀佳人,可是和他相比,何止是雲與泥的差距。
便是仙界的神仙,都漂亮不過他,他那斜挑的鳳眸,高貴的就像是九天之上的鳳凰。
在街心的司塵被眼前的一幕也震驚到了,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自己剛剛脫離的危險,定定的看著蠶絲紗帳後面標誌的人兒。
他就在蠶絲紗帳後面,定定的望著這大膽攔住自己馬車的小丫頭,俏麗的嘴脣,靈巧的杏眸,他斜挑著鳳眼,不知道這些愚昧的凡人,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她也定定的望著紗帳後的傾城妖孽,這目光,彷彿相隔了千年的距離。
“是……是美人啊……”司塵怔怔的喃喃自語。
撩著紗帳的素手一抖,鳳眸一震,炫紫色的瞳仁剎那間縮緊。
“是……是美人啊……”眼前杏眸小姑娘銀鈴一樣的聲音迴盪在心中。
卻激起了這個千年沉寂的心的波瀾。
鳳棲梧朱脣微啓:“帶著個女孩去鳳棲苑。”
“是。”冷冽的聲音來自身邊風姿卓著的女侍,女子腳尖輕點,輕功起身,利落的落在司塵的身邊。
“我家主人請你做客鳳棲苑。”依舊是冷冽沒有感情的聲音,司塵就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抱起,輕輕的帶入了馬車中。
人羣這是才反應過來,紛紛議論,不知道是說著小丫頭的運氣好還是說不知道這花魁鳳棲梧想要作甚。
林奻兒也馬上反應了過來,不行,司塵若是被這佳人帶走,自己如何向司家老夫婦交代。心急之下,林奻兒一把跪在了大陸中央。
“求這位主子放過我家小妹,我家小妹不是有意攔路,還請您高擡貴手?!绷謯f兒說著,豆大的汗珠就從額角滑了下來,彷彿想要抵擋來自蠶絲紗帳後灼灼的視線。
“擡起頭來?!毙镑鹊穆曇?,帶著些許的諷刺。
她猶猶豫豫的沒有擡頭。
“想要求人,就要敢視人。”仍舊是邪魅的聲音,諷刺中還帶了些許的鄙夷。
林奻兒心中微顫,但還是壯著膽子擡起了頭,正對上灼灼的鳳眸,炫紫色的精光流轉,帶著探究的神色。
“求這位主子,放過我家小妹。”林奻兒深吸一口氣,豁出去一般的說了出來。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從未有過的勇敢和鑑定。
自己如今的一切全都是靠司塵的幫助,無論如何,自己不能退縮放下司塵不管。有了這樣溫暖的想法,林奻兒彷彿得到了力量。
鳳棲梧鳳眸緊瞇,不敢相信的看著前方的女子,她眼中流露出的勇敢,鑑定,讓他心中那個被埋藏了千年的角落狠狠的一痛。
淵姬,爲何時隔千年,我還能在這個小女孩的臉上,看到和你一摸一樣的神情。
“你要我放她?”鳳棲梧還是鳳棲梧,瞬間情緒的波動,他馬上就變回了冷靜的自己。
“是,我要你放過我家小妹?!绷謯f兒認命一般的說著,今天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司塵被別人莫名其妙的帶走。
“呵呵,”衆人癡了,爲這紗帳中美人的嫣然一笑。
一笑傾人國,再笑傾人城,佳人再難得。
“我只不過想招待一下她,既然你不放心,我們便一起走吧?!兵P眼流波,透出攝人心魂的光芒。
彷彿是被蠱惑了一般,林奻兒木木的開啓嘴脣。
“好?!?
身邊女侍再次起身,世人只見那女侍身段一閃,而撩起簾幕的素手一落。
多年以後,仍舊有人記得,那簾幕落下的瞬間,鳳眸嫵媚,笑的百花失色,極盡妖嬈。
“踏踏踏踏!”馬車突然改掉了往日徐徐前進的速度,加快了步伐,順著長街回到了鳳棲苑,知道黃昏,暮靄重重,人羣才依依不捨的散去。
一年一次的風景,錯過了,下一次就是一年之久。
有人議論那兩個女娃娃的好命,居然被那樣絕色傾城的人兒看上,但也有憂心忡忡的,畢竟這鳳棲苑的花魁一向做事桀驁囂張,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如今抓去了兩個孩子,是何用意。
第二天太陽依舊放晴,長街上說書人的嘴中有多了一段有趣的故事。
“話說這天下第一的花魁鳳棲梧,今年端午再次迴歸鳳棲苑,不知道這次他又肯在江南呆多久,而他不在的歲月裡又到了哪去。再說昨日他在街上帶走的兩位女童,有人說是他的私生女兒,話說十多年前,他剛入鳳棲苑……”
臺下的看客都津津有味的聽著說書人的胡吹海說,鳳棲梧做事從來不顧及他人,也不避嫌不懼怕言論,別人愛怎麼說怎麼做他該怎麼做怎麼做。
但是總還是有人焦急萬分,這就是司塵名義上的父母——司老夫婦。
眼見這兩個孩子昨天出去看賽龍舟看對子,卻不想一夜未歸,兩位老人瘋了一樣的尋找,後來還是聽鄰居們閒聊的時候發現原是昨天鳳公子回城的時候帶走了兩個女娃娃去鳳棲苑。
兩位老人一問被帶走孩子的外貌特徵,當即就慌了。
鳳棲苑是什麼地方,那是青樓,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任他鳳棲梧是天下第一花魁,但畢竟也是個花魁,是什麼,是青樓小倌兒,哪裡什麼正經人家孩子該去的地方。
兩位老人大嘆自己命苦,風燭殘年,本想找個女兒日後好有個養老送終之人,卻不想被那位鳳公子帶走,還帶去了青樓裡。
司老爺子嘆了口氣,一想到司塵那孩子平時的頑皮可愛,心下一橫,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把那個孩子從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帶出來,不僅是爲了自己,更爲了不辜負那位絕代風華的公子的重託。
司老婆子也是老淚縱橫,既然父君如此堅定,自己更要支持,明天,他們就要去鳳棲苑討個說法。
再說這邊的鳳棲苑,司塵和林奻兒二人也是一夜未睡的熬到了天亮。
Wшw⊕ тt kΛn⊕ C O “奻兒姐姐,你說這鳳公子,抓了我們來鳳棲苑做什麼。”司塵嘆了口氣,原本她以爲那個美人是個女子,卻不想,是這鳳棲苑的花魁,而且還是個男的。
“我也不清楚,唉?!绷謯f兒雖然比司塵大了兩歲,但是卻沒有司塵那般的機靈,司塵自來了以後,已經旁敲側擊的從身邊端茶送水的侍者中打聽出來,這裡是鳳棲苑,江南第一青樓。
不知爲何,這鳳棲苑司塵聽著總有些許耳熟,彷彿在什麼地方她曾經聽過,不過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鎖骨隱隱作痛,司塵只好作罷。
“唉,不管他想做什麼,我們倆都得趕緊出去,爹爹和孃親肯定在家裡等著急了。”司塵咬咬嘴脣,下定決心,今天必須要想辦法見到那個鳳公子,搞清楚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把她們扣留在這裡,想盡辦法也要離開。
要說有的時候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司塵剛和林奻兒說完她們必須要去見那個天下第一的花魁鳳棲梧,鳳棲梧這邊就顛顛的自己跑了過來。
“鳳公子要見你們。”冷冽的聲音是鳳棲梧身邊的女侍,女人的語氣不是懇求,而是命令。
女侍說完話就閃出門,於此同時,一個頎長的身影進門。
這一次,沒有蠶絲紗帳的阻隔,司塵和奻兒將這個花魁看的清清楚楚。
鳳眸斜睨,露出不羈的微笑,遠山般的眉黛俏皮的挑起。
“歡迎光臨舍下,二位小姐。”鳳棲梧微微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沒想到這個絕色的美人兒竟然如此的沒有架子,司塵和林奻兒愣了一下。
“呃,貌似是你抓我們過來的吧。”司塵小心翼翼的說著,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了火了這位鳳公子,要知道,蛇蠍美人這種說法她可是知道,現在這麼客氣,一會兒就不客氣了。
“哦,好像是的耶?!兵P棲梧懊惱的用素手抓了抓如墨綢一般的長髮,笑的絕色傾城。
好似對他的美貌免疫了,司塵怎麼看怎麼覺得欠扁。
“鳳公子什麼時候送我們姐妹回去?”林奻兒望著鳳棲梧的眸子,不知道是什麼驅使,她決心一改以前膽小羞怯的心,直白的問他。
“呵呵,你是林奻兒對麼?司家的表小姐,不過貌似之前還是一個賣老人的孫女呢?!兵P棲梧淡淡的說著,彷彿就想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自然。
司塵和奻兒都是一震,他已經打聽好了他們的底細,他到底想做什麼,難不成想要以奻兒的身份威脅他們,讓他們留在鳳棲苑。
不會不會,司塵搖搖頭,他們兩個不過是十一二歲的小孩子,根本沒有留在青樓的理由,養個幾年才能出頭的事情,一向精明的鳳棲苑不會做這種事情。
“呵呵,你們放心我不是想請二位留在鳳棲苑的?!兵P棲梧嘟嘟嘴巴,無比可愛,“我們纔不會傻到拐賣兒童呢不是,更何況司家也不會同意啊?!彼呎f邊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充滿了惡作劇的微笑。
是多久,沒有這麼自然的笑過了,鳳棲梧下意識的摸了摸心,幸好幸好,心在人在。
“你笑的真好看?!绷謯f兒癡癡的說了一句,到底是少女的心思,這普天之下,就沒有一個人能抵抗住他天下第一花魁鳳棲梧的魅力的。
恍惚間,鳳棲梧彷彿聽見耳邊那個熟悉又陌生了的豁達聲音再次響起:“小鳳凰的笑容最好看了,以後就記得給姐姐把笑容咧的大大的,不許悲傷!聽到沒有,心在!人在!”鳳棲梧的含著笑的臉瞬間僵住,不是她,淵姬姐姐永遠都不會用這樣癡迷的目光看著自己。
奻兒姐姐犯花癡的真不是時候,司塵在心中悶悶的想,這傢伙不是讓他們留在鳳棲苑,抓他們兩個小孩子做什麼。
林奻兒看著鳳公子的笑容消失掉,心彷彿被蟲子咬了一下的不痛快,自己是否說錯了什麼,讓他的笑容凝結了。
“那你到底把我們帶到這裡做什麼呢?”司塵打破了尷尬的氣氛,她本來想用抓到這裡的,不過看看鳳棲梧冷掉的臉,生生換成了帶。
鳳眼斜向司塵,鳳棲梧馬上恢復之前的微笑,彷彿剛纔的僵硬從未有過。
“我只不過是想請二位小姐,幫卿家品嚐一下鳳棲苑新制的點心。”
啥……啥米?吃點心?開什麼玩笑,他老人家大費周章的把她們兩個從長街上帶走,還害得爹爹孃親擔心了一夜,自己和奻兒姐姐也沒有睡安穩一夜,居然只是讓自己品嚐個點心!司塵氣結,真有衝上前去掐死鳳棲梧的衝動。
什麼天下第一花魁,根本就是天下第一任性小孩子,做事情這麼肆意妄爲,根本不顧及別人的感受。不過……想到自己如果掐住那雙白頎修長,肌膚白皙血管都清晰可見的美頸……
不行不行,太罪惡了,司塵吞了吞口水,趕緊驅走腦中的香豔景象。
鳳棲梧笑意更盛,優雅的走到二人面前,看著慌亂低下頭的司塵,輕俯在她耳邊說:
“你該不會,氣憤想要掐死我吧,卿家一向做事任性,這糕點,我要你們嘗,你們就好好的幫我嘗一嘗吧?!?
聲音勾魂奪魄,低沉磁性,耳畔熱氣撩人,但司塵感覺後脊樑骨生出一身寒意。
這雙鳳眸,總有一點攝人心魂的恐懼。
林奻兒看見他曖昧的俯在司塵耳畔,心中一澀,自己到底是表現的太花癡,讓這位佳人看輕了自己。
少女的芳心從不輕易亂許,但是一旦許出就不計後果,林奻兒想要的愛情,不論如何,她都要竭力的爲自己爭取到,即使離經叛道,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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