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急救無名客 虎符難掩天地心】
極光城的城門之上,城主陳道秋站在城頭深切地向遠方瞭望,他時不時地向身邊的侍衛問道:“還沒有到嗎?神醫還沒有到嗎?”忽然,角樓的瞭望倉之內的兵士大喊:“到了,神醫到了,前方三裡處有兩匹快馬,後面一人人擎著一面白底黑字的旗幟,是神醫妙手倉公山!”
陳道秋一聽,立刻大手一揮道:“開城門,快去派人將神醫迎入城裡!”衆衛士道:“令。”不多時,一隊人馬,銀裝鐵甲,手持利劍,浩浩蕩蕩就從城門飛奔而出,快馬加鞭,不一會兒就將倉公山接了回來。
陳道秋立在在城門口相迎道:“倉神醫一路上頗有辛苦!”倉公山一看倒是大驚,連忙下馬,走到陳道秋面前道:“城主乃上卿,我們如何敢讓城主屈尊在此相迎啊!”陳道秋倒是滿不在意,又說道:“還望神醫不辭勞苦,暫緩休息,先與我同去救治一人,那人情勢危急,要是去晚了,怕是回天乏術啊!”倉公山一聽,神情凝重道:“敢問是誰受了如此急癥!”
陳道秋也不答話,直接就將倉公山引入城牆根底下的一座極其隱蔽的宅院之內,一路護衛排開,大道直行,走得飛快。倉公山隨著陳道秋進入裡屋,只見一位男子癱臥在牀,面色煞白,毫無一絲生氣。倉公山立刻走到那人身邊,只見他左胸有一道很深的劍傷,直插入心窩,傷口四圍有淡淡的綠光冒出,陳道秋道:“這是我極光城的一員大將,近日被奸人所害,劍刺胸口,我雖然用七轉還心丹暫時爲他保住了性命,怎奈傷勢過重,無論城內醫師如何施救,都不見起色,還請倉神醫妙手回生,保我將軍一命。”
倉公山聽聞之後,便讓陳道秋撤去衆人,只留陳道秋和一個端水的小奴,細心切脈,之後又是一陣聽胸,望眼,還時不時用一根極細的銀針刺入胸口的劍傷之內。一把拔出之後,他舉著手中早已發黑的銀針給陳道秋看道:“我手裡的銀針是專測劍氣的感氣銀針,凡是傷口之內還留有劍氣,傷口就如同千刀萬剮一般,別說是七轉還心丹,就是療傷聖藥‘玉壺冰心’,也不可能將他的傷勢醫好,只有想辦法將他傷口之內的劍氣吸出,或者直接割去壞肉,讓血脈自行流轉,只是他傷在心臟,不可除去,只好由外界輸送一道真氣進入他的體內,先幫他護住五臟六腑,在想去除劍氣之法!”
陳道秋一臉茫然道:“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劍氣還能留在傷口之內,更不用說將它去除之法了,這可如何是好?還請神醫指點!”
倉公山道:“這道劍氣不同尋常,極爲霸道,所以纔有此一出,想必此人的劍術造詣,已經是不再七老之下。”他轉頭又問,“難道是被某位九劍所傷?”
九國之內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凡是由九劍所傷的人一律不準救治,因爲九劍乃天下公推的德劍,所持皆爲當世之正義,他們不會無故出手,更不會無故傷人,只要九劍一出,必然是懲治天下惡賊,人人得而誅之,又何來醫救之說?
陳道秋立刻擺手道:“當然不是,九劍天威,誰人膽敢冒犯?”他細思了一會兒,心裡想道:“當然不能讓他知道這是雲開天工閣閣主歐開所傷,更不能讓他知道此人就是行刺蓉王的獨孤一劍,得找一個更好的由頭來把這事掩蓋過去。”然後說道:“此人是我最得力的部下,姓陳,我派他去北疆求購靈丹妙藥,不想被玄武國的高手當成偷藥的賊人,身受十多處劍傷而歸,其他傷勢早已完好如初,只有這一處,幾乎要害了他的性命!還請神醫慈悲在心,定要救下他!”
倉公山聽了陳道秋的言語,低頭沉吟了一會心思道:“陳姓?難道是同宗?看來道秋公始終不想透露此人姓名,自有他的道理,我看還是救人要緊,九劍是不會枉殺好人的,既然出手,當然也不會放那些惡人一條生路,還有留一些醫治的機會。”他擡頭對陳道秋說道:“如此,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然後他命人取來藥包,又叫衆人在空曠之處,鋪上板席,將那受傷之人放在木板之上,四周圍上幕布,叫衆人看守,閒人退散,不準有人打擾。
一切準備完畢之後,他雙手攤開,那藥包之內突然飛出幾百根銀針,只見他手指來回輕撥,呼吸漸急,只見那幾百根針就飛速插入那受傷之人體內,不用一炷香的時間就成了一個“針人”。所有的針都用完之後,他又拿出一把小彎刀,輕輕割開那人的左臂,讓那鮮血直流,而那木板之上的人便是沒有了一絲血氣。
他左手運氣,重又將那左臂流出來的血放在手掌之上,用真氣拖住,漸漸的一點點黑色的水珠便從血液裡凝結而出,鮮紅的血液,又被他由心臟的傷口灌入,如此反覆九次,終於是在那人臉上看見一絲血氣。
他將手掌裡的幾滴黑水,往地上一扔,只見泥土瞬間發黑,白煙直冒,他又拿來火把,一把把這黑土焚燒了一遍,這才雙手運功,將那臺上之人體內的銀針取出,根根發黑,他用自帶的白藥布將黑針包好放回藥包之內,這才拭去頭上如雨的汗珠,走出幕布之外,對著陳道秋道:“我已經用‘百針換血大法’將他的傷口的劍氣去除,你可以按照常理來爲他醫治恢復了。”說罷,已是走路踉蹌起來。
陳道秋即刻命人道:“來啊,快去帶神醫進去休息,等一下我親自去道謝。”說罷就進入的幕布之圍裡面,看著稍有氣息的獨孤一劍,他又掏出一顆“七轉還心丹”,送入他的口中,心裡暗道:“歐開老兄,只好對不起了,你那雲開城的幾百年榮耀也算到頭了,我這極光城可還是不能毀在我的手裡。”
同一日,蓉城將軍府之中,世子孟熊接到蓉王的手諭說:“我兒孟熊,汝既爲我蓉國兵馬大元帥,自即日起,全權統領蓉國上下所有兵馬。特命虎符使將虎符賜送於你,自當親領大兵,愛國愛民。特許左右手持紫金斧鉞,前來蓉王宮聽封,接納虎符。”
手下衆人勸道:“以前蓉王和殿下有隙,故命殿下遠涉邊疆,自從蓉王去國,從雲開歸來之後,終日躲在深宮,我等皆不知上意爲何,此番又將這千般貴重的虎符相予,名爲把蓉國大權交於殿下,實則想以此來試探我主的忠心,只是蓉王隱晦,不可捉摸,入宮或恐有變。”
又有謀士諫曰:“我聽說蓉王在雲開遇刺,是蓉王妃花蕊夫人爲我王擋住了那致命一劍,這才得脫,如今這花蕊夫人重傷未醒,只怕是蓉王有求於殿下,此次入宮定然是爲了醫救花蕊夫人,宮裡的庸醫怎麼比得上我們將軍府的大醫官,‘千手’阿木鐵。”
孟熊卻把寶劍握在手中,突然大笑起來,說道:“今日,這就開始了。”然後他招來幾名影衛道:“傳令下去,馬上令所有八虎即刻回城,專諸歸位待命,自有大事商議!等到八虎一起到齊,我等就立刻進攻面見我王,接受虎符!”
是夜,就有飛鴿傳書傳到河山鎮外大營,收鴿之人一看,那鴿子渾身紫金飛羽,紅喙黑爪,一看就知道乃是蓉城將軍府特急密函。那收信之人一拿到鴿腿之上的密書,便一刻也不敢停留,直直就往胡如雲的營帳送去,只見帳內三個人影晃動,春聲迭起。那人也顧不得許多,立在營帳之外大聲一喊:“大帥,有紫金飛羽鴿送機密信到。”
胡如雲只一聽“紫金飛羽”四字,就一把推開懷中女子,扯下一張虎皮披在腰間,飛步走出營帳,一掌把那送信之人拍死,將那人手中的密信扯開看道:“雖然這密信千萬重要,可是你終究是壞了我的興致。”說罷,便把那密信吞入口中,立即回身,看著又迎上來的尤氏姐妹,胡如雲道:“世子有急信,我必須馬上起程回去,怎奈良宵苦短,佳人難隨啊!”尤稥一把抱住正在摘取衣物的胡如雲,嬌聲道:“我姐妹自然不能跟去,只是大帥何不明日一早再動身,難道我們兩姐妹還不如這一紙破字嗎?”
胡如雲一聽,臉色驟變,直接朝著尤稥臉上“啪啪”扇了兩記大耳光道:“是去是留,還輪不到你們說話,你們此番進攻河山鎮,也別躲在這營帳之內了,我就命爾等暫代我大帥之職,你們一定要身先士卒好做表率!要是有所差池,一定是嚴懲不貸!”說話之間已經是將青衣長衫,紫金腰帶,虎紋長靴,一切冠服飾品,統統穿戴完畢,扔下一枚帥印,就策馬揚鞭而去。
尤稥莫名地受了這兩次苦打,心內羞憤至極,直等到那馬蹄之聲聽不見了許久,纔敢放聲痛哭起來,極其悲傷。尤美亦是心痛,輕撫尤稥的玉背道:“好妹妹,你可別再流泣了,咱們雖是苦命,也不一定非要爲這狗男人當奴當婢的,咱們的性命自己做主,如今這狗男人不知爲何事自己跑了,單單留下我們,明日定要遭那流沙幫的毒手,還不如今夜也收拾收拾,趕快啓程,帶著衆姐妹逃了去。”
尤稥卻是止不住的抽泣,點頭回應道:“咱們受過的苦還少嗎,只是原本以爲終於碰到一個可心的人,怎叫一張破紙,就顯了原形,還不如那些金銀之客呢,本該就假情假意。不像這般,倒叫我動了真心是,此番是更傷心了。姐姐,你莫要管我,你快去通知大家,這裡卻是不能再待了。”尤美亦被她說得有幾分動情,只是淡淡地笑著,淚水婆娑,相擁在一起。
兩人商議完畢,便各自穿戴完畢,悄悄出了營門,這幾路盜賊各有各的營帳,尤稥尤美一起到自己金雀閣的那幾處營帳之內,輕聲將衆人集結到一起道:“大帥有令,叫我們先撤退回本來地方去。說是要斷了那流沙幫的糧草,給他們一個教訓!”說罷,就把大帥印往空中一舉,大喊道:“連夜出發!”衆人一看那大帥的帥印竟然在閣主的手裡,無不歡喜地聽令,紛紛行動起來。
這金雀閣本是龍首城東邊的一處小村裡面的小幫會,都是些落魄的女子組成,還有一些著實是混不到飯吃的男子,也跟在幫會之中,做些看門護院的本事,在尤稥尤美的率領下,投靠了蓉城將軍府,領了不少的銀子,跟在一衆真盜匪後面,撿遺拾漏,也是收穫了不少的好處。只是這一次得罪了流沙幫,又沒有了撐腰的主子,爲保性命只好逃走。
剛向北走了不到十里路,尤稥就倍感疑惑道:“姐姐,我們要是回到原來的地方,被那些流沙幫的人找到怎麼辦?我們定是打不過他們的,難道就束手就擒嗎?”尤美細想了一會兒道:“妹妹說的是,我們的老窩是回不去了,只好變著道去一個可以收留我們的地方。”這時尤稥便指著西南方向道:“我聽說,西南的夜郎城裡面有一個姑姑,倒是對我們這些落魄女子照顧有加,不如我們去投了她吧!”尤美一聽,趕緊搖搖頭道:“從這裡去夜郎,不知道要走多少里路呢,又不知道有十幾路盜賊在路邊等著我們,這太危險了。”尤稥舉起手中的大帥印道:“姐姐,你看這個,這是那個狗男人丟下的,有了這枚大帥印,只要我們向西走,過了涪城,到了蓉國境內,便是要糧有糧,要馬有馬,那個時候,怎麼會走不到呢!”尤美看著尤稥手裡的印章道:“你說,這是他好心留下的麼?要是這樣”話還沒有說完,尤稥就說道:“要是什麼,肯定是那密信之中有些重要之事,比給一幫烏合之衆當頭領還要重要的東西,所以他就像扔一塊爛骨頭一樣,把這印扔掉了唄。”尤美嘆道:“你是說印章,還是說我們自己。”尤稥眼裡充滿了恨意道:“我早就看透了這些個狗男人!沒有一個有良心!管他做什麼,現在我們就靠著這枚印章過活了,不,就靠我們自己過活了。”說罷,就止住衆人,領著衆人又往西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