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宴不歡而散 小男女各自心腸】
正在赫連柯猶豫之間,只見一個黑影飛速地穿過下面的雲層,直直地往他們所處的位置飛來,此刻的騰蛇卻是沒有再躲入雲層之中,大方的任由夕陽的餘暉將它的身體,翅膀,還有其他一切照得到光的地方,染成金色。
“雲兒,你怎麼了,爲何到了雲開卻遲遲還不下來。”歐開用腳輕輕一點,就穩穩地站在歐雲的邊上,歐雲看見來人也不作任何表示,仍舊是癡癡地看著天邊。
赫連柯一聽倒是吃了一驚,他想能夠坦坦蕩蕩在騰蛇之背上叫歐雲“雲兒”的不是雲開城天工閣閣主歐開還能是誰,眼前之人,金冠紫袍,雲紋玉飾,長髯及胸,面容滄桑絲毫掩不住眉宇之間傳出的逼人傲氣,鼻如高峰,目光如電,只被他用餘光這麼一掃,赫連柯早已是戰戰兢兢,似乎連呼吸都悄悄屏住,更是不敢再動一根手指,再說出一個字,只是莫名地嚥了一次口水,額頭之上竟然凝成了豆大的汗珠,全身卻是沒有一處關節還能夠聽從自己的意願,能去輕輕擦拭一下,手,擡不起來;腳,邁不開;嘴巴,也說不出話了。
“你就是赫連雄的兒子吧。”歐開在仔細看過歐雲之後,淡淡地問道。赫連柯想要答話,心裡已然是答應了無數遍,可是自己終究是說不出一個字,就呆呆地站在那裡,用同一個姿勢。歐開一個轉身,又用腳輕輕一點,自己已然是出現在了下層雲層之上,再一眨眼便又消失了,只是他的話語還縈繞在這騰蛇之背的周圍。“入夜之前就下來吧,南疆王子,不用那麼拘謹。”這一句話在赫連柯的耳邊縈繞了許久。
歐開已經走了,赫連柯還是像個木人一般的待在原地,直到歐雲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赫連柯,我們下去吧。”赫連柯緩過勁來,大口地喘著粗氣,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異常艱險的劫難一般,他定了定神,回答道:“嗯,我們走吧。”
此時的柴桑伯已經降低到不能再低的雲層之下,用自身所產生的層雲霧氣作爲遮掩,歐雲和赫連柯倏地從騰蛇之背上跳落,還沒用到半刻鐘的時間,兩人就踩到了雲開城天工閣的一座閣樓屋頂之上。這下落的速度之快,連歐雲自己都沒有想到。忽然,他又朝著天空之中的那一團雲霧喊道:“誰要你幫我,你快走開!”
赫連柯不解,便問道:“難道說,剛纔我們從天上飛下來的時候,是柴桑伯用雲霧幫了我們。”歐雲急忙向他擺手道:“別管他,別管他,反正我們已經到了。”他四處張望之後,忽然用腳踢翻了幾塊琉璃瓦,只聽得“啪當”幾聲之後,就聽到朱六從傍邊院子裡面跑了出來,嘴裡喊道:“哪個閒人,吃飽了撐的來我天工閣掀瓦來了?”他擡頭一看,原來是歐雲和一個不曾認識的俊俏公子在屋頂,掀他的瓦呢。他暗自驚喜高喊一聲,叫道:“公子可算是回來了,老爺今日在迎賓閣設宴呢,專爲公子洗塵呢,公子怎麼還在這裡?”歐雲聽完,也朝著朱六大喊道:“你把他帶到南疆來的人那裡。”說的時候還不忘用手指指著赫連柯,喊完之後也不等朱六應答,便又朝著天工閣的西南角,自己的小月樓所在之處,飛去了。
朱六趕到藏劍閣的底下,看見剛剛從閣頂落下的赫連柯,便立刻小步迎了上去,笑著臉施禮問道:“公子可是要去找南疆之人。”赫連柯連忙還禮道:“是的,我是南蠻三苗族之一古苗族的王子,此行是來爲雲開劍成大典獻上賀禮的。”朱六大喜道:“原來主上是遠道而來的貴客,小的是朱六,忝爲雲開鑄劍閣的內府管家,還請上主隨我來,我帶您去找那南疆來的車隊。”赫連柯不解地問道;“怎麼,大祝官他們還沒有到達雲開嗎?”朱六立刻轉身解釋道:“上主請寬心,南疆車隊已經在雲開城住下了,只是未到八月十五劍成大典,所有賀禮的隊伍都不能在迎賓閣里正式地迎接,我們天工閣要是隨意就把尊貴的客人安排在在閣內,怕是失了禮數,因此都安排在天工閣之外的高雅住處。”赫連柯聽明白了之後說道:“原來只是住在了天工閣之外,那麼還有勞朱管家帶路了。”朱六微微點頭道“令。”也就帶著赫連柯出了天工閣,徑直向雲開城的東南,安民坊的芝蘭苑去了。
卻說歐雲在日暮時分便從東邊的小窗跳進了自己的三樓臥房,也不做任何聲響,將外袍,頭冠,腰帶,長靴統統脫了個乾乾淨淨,又換上一身素色單衣,靜靜地坐在西窗邊上,望著遠處久違了的須彌峰。
這時一兒輕輕推開歐雲的房門,她看見歐雲似往常一樣時,不由得又驚又喜,她趕忙走到公子身邊說道:“公子真的回來了,方纔一名劍衛來到我們小月樓,叫我來請公子去迎賓閣入宴,我還以爲公子未歸,而將他支走了,事後一想趕忙來這裡看看,公子果然回來了。”只看歐雲也不答話,一兒又道:“公子這番出去歷練,不知有無成長了幾分沒?別人家說話,招呼寒暄,怎麼還似之前那般冷落,你也該有些應語纔是啊?”這些話語之中原本帶著點埋怨之氣,只是一想到人的性情那裡又是出一次遠門就可以改變的,一兒倒也知道公子的秉性,彷彿話語之中又帶著一絲調侃之意。歐雲剛想答話,只是話道嘴邊,又被他吃了下去,只留下“啊,啊那個”的支吾之聲。這時一兒又問道:“公子,迎賓閣的宴席你可是要去嗎?”歐雲此時趕忙回道:“不去,我不想去。”一兒又笑著說:“夢小笙姑娘可是還在呢。”歐雲一聽“夢小笙”三個字,腦海裡浮現出一張極其標緻的美人臉,然後又胡思亂想了一陣,臉一紅,轉身對一兒道:“那我去找她去?她現在可是在什麼地方?”
一兒答道:“剛纔來人不是正要叫你過去嗎?你倒好,只會說‘不去不去!’”歐雲大喜道:“你是說,剛纔的宴會?可是那劍衛不是說是爲我準備的,接風洗塵的宴會嗎?她怎麼也在那裡?”一兒又道:“可不是爲你接風洗塵嗎,只是夢小笙姑娘是劍王的後人,城主一直以來都將她作爲上賓,天天宴請,今日這一次便和你的洗塵之筵席拼到了一起。”歐雲聽了一個大概,又問道:“那麼你去嗎?我是要去的!”
一兒眼睛看著別處,說道:“又沒人邀請我,你問我做什麼?”歐雲疑道:“以前不都是你們陪我一起去的嗎?怎麼這一次不去了?”一兒笑道:“來人說這一次宴會,只有三人,城主,公子,還有那劍王后人,連其他家裡人都不能出席,莫說是我們了。公子你就別在意這些小處了,還是趕緊著衣!”歐雲聽畢,立刻起身道:“那我也不去想了,你快幫我換衣服,我這一次一個人去就是。”一兒噗嗤一笑答道:“是,是。”說完,便幫歐雲又換了一身素色雲錦長衫,用一根雲紋古玉簪和一條繡紋綸巾將頭髮牢牢束住,配以珠玉環佩,金絲翹頭鞋。歐雲換好衣物之後,歡喜著蹦蹦跳跳地走出小月樓的正門,和剛纔還在西窗邊靜坐的人簡直有天壤之別。
就在門口,五兒手裡捧著一個比她還要大的花燈,吃力地挪動著,要不是二兒和三兒,四兒,在旁邊爲她開路和幫襯,她就算沒有撞到人,也要撞到牆。歐雲停了下來,看著五兒問道:“你到哪裡去弄了這麼一個大花燈啊。”衆婢女,看見公子突然出現,立刻停止的嬉戲和打鬧,除了五兒以外,全都向歐雲施禮問安,急得五兒帶著哭腔喊道:“你們幫幫我呀,我一個人擡不住了。”這時歐雲和其他人立馬幫五兒幫眼前這個大花燈擡起,放在了地上。五兒趕快也和其他人一樣,朝公子施禮請安。
這時歐雲向五兒問道:“你從哪裡弄得一個這麼大的花燈?”五二剛想說話,三兒卻搶嘴道:“從剛剛的十里燈會之上帶回來的,我們叫她不要領這麼大的,她偏不聽。”五兒緊緊地抱著她的大花燈,朝衆人做了一個吐舌的鬼臉道:“你們沒有我這麼聰明,猜不出燈謎,當然也就沒有這麼大的花燈了,吃不到葡萄只能說葡萄酸了唄。”歐雲聽得一陣雲霧“啊?”了一聲。這時二兒解釋道:“五兒在南城的燈會之上猜中些許燈謎,贏來了一個大花燈,硬生生叫我們累死累活地搬了一路。”三兒又說道:“對啊,說不定,我們在搬的時候,她還坐在上面呢。”四兒也便附言調侃道道:“怪不得我們搬得那麼累呢,原來是有人在偷懶。”
五兒反駁道:“誰說的,我也搬了一路好不好。”歐雲大概是聽明白了,只是他不知道這燈會是哪裡來的,便又問二兒說:“我們雲開哪裡又有燈會了?”二兒一聽原來是公子不知道燈會的所在,她仔細想來,公子十年之間未曾真正出過天工閣,也沒有在這雲開城裡好好逛逛,幾乎每天都是坐在西窗邊上,對著月亮和須彌峰,我們幾個婢女逛了燈會,也不會刻意跑到公子的房裡,公子當然對這中秋燈會之事知之甚少,想到這裡二兒開口道:“公子,這八月中旬,在我們雲開城裡,白天在北城有連續十天的秋神廟會,每天到黃昏就散了。而在南城啊,還有接連十天的中秋燈會,卻是可以一直開到深夜呢,你要是有興趣,奴婢們可以帶公子去看看,那裡不僅可以賞月,看燈,還可以猜燈謎,看把戲,吃玲瓏丸子呢。”
五兒一聽又可以再去一次燈會,立馬眼睛放光,直直地看著歐雲,歐雲又看看她,只見她馬上收回抱著花燈的小手,藏在身後,彷彿不認識眼前的花燈似的,一臉的憐楚,就等著歐雲發話。“不行,我要去見,哦不,我要去赴宴。”歐雲拒絕道。五兒一聽到不字,立馬又一臉嫌棄的看著歐雲,趕忙重又抱緊眼前她怎麼也抱不下的花燈。歐雲自己一提赴宴二字,立刻又大呼:“哎呀,來不及了。”說完,只得往空中一躍,雙腳左右採風,簌簌地朝迎賓閣飛去。
五兒失望道:“他肯定自己一個人去燈會了,偏偏不帶上我們。”二兒安慰她道:“都去了一個下午了,還沒有玩夠嗎?”五兒不依不饒地哀求:“晚上的燈會纔好看嘛,五光十色的,你看我這燈,都沒有點上,要是在夜裡,說不定是多麼漂亮呢!”三兒和四兒一起幫忙擡著大花燈進了屋,只是說:“是是,是是。回到小月樓裡,我們就幫你把這大花燈點上,準也是五光十色的。”五兒帶著哭腔道:“你騙人,明明只有一盞燈,怎麼會五光十色呢。”四兒卻是說道:“哪裡只是一盞,你這幾日帶回來的花燈都可以掛滿一條街了,可不能再叫你去了,要是再帶一個更大的花燈,那可如何是好!小月樓裡都放不下了。來,快些走吧!”“嗯。”
歐雲一口氣趕到迎賓閣,還是和上一次一樣的人,還是和上一次一樣的位置,只是這一次,夢小笙換了一身淡紅色衣裳,頭上雖然沒有華麗的髮飾,亦沒有耳環與項鍊,卻更能襯托出她清水芙蓉的天生麗質,面色微紅,輕點蛾眉,明眸如月,只是不經意間朝著歐雲望了一眼,就深深地印在了歐雲的心裡,好似他望了十年的明月在他心中的留下的印跡一樣。歐雲的心砰砰的跳著,有那麼一種感覺對歐雲來說怪怪的,但卻是極端強烈的,是什麼他自己卻說不出來。那靜靜端坐在上座的夢小笙在望了一眼歐雲之後,刻意地又把目光移開了。
歐雲延席坐定,單看面前菜色齊全,業已準備的差不多了,但卻只擺放了老頭子和夢小笙還有自己的杯盞碗筷,便問道:“今日爲什麼只有我們三個人,二姑和其他人呢?”二姑是歐雲對自己後孃的叫法,因爲往常的中秋宴席,歐雲雖然時到時不到,但是每一次他此時來到這迎賓閣內,必定會看見二姑還有他的弟弟妹妹妹們,還有一幫他極不喜歡的人,只是這一次,應了一兒的話,等到入夜還是隻有三個人的身影,他便疑惑地問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好幾年沒有來這中秋家宴,規矩已經改了,還是有其他什麼原因。
歐開反問道:“怎麼,你難道想他們了?”歐開知道自己的兒子最厭煩和其他人同坐一席,恨不得永遠一直一個人吃飯纔好,是斷然不會念想其他人的,但是他既然問到了這些,也正好給他解釋一番。便起身向夢小笙施禮說道:“今日之宴,不同尋常,寒舍此時有薛燭傳人大駕光臨,值此中秋佳節,略備薄酒以示主人之微心,以解尊客之愁思,不敢再教一些閒人來打攪了客人的雅興,只是小兒,”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看了一眼歐雲,又接著說道,“小兒夢小笙大人想必是認識的,秉性雖奇,時前冒犯了姑娘,只是中秋之時,父子若不團聚,未免是一件憾事,故邀來同坐,還請薛燭傳人心恕。”夢小笙聽著歐開的說辭,臉上雖然沒有任何表情,心裡卻針鋒相對道:“我看這天工閣內,最閒,最討人厭的人就是他了,你把他給我叫來,分明是要倒了我的胃口。”又聽到團聚二字時,心裡又突然一陣心酸,又在心中埋怨道:“你們父子在這中秋之時需要團聚,我和我娘,還有壽爺爺難道就不要團聚嗎?一直看著我不讓我離開,現在又請我來吃這中秋團圓宴,你們雲開天工閣裡面,眼前的人真真都不是好人。”
歐開說完,便想舉杯敬酒,只是夢小笙此時更在氣頭之上,無論如何也不肯和他碰杯,歐開誠心相敬了五六次,夢小笙卻是一直稱謝卻從未舉起自己的酒杯。再看歐雲,他只一個人吃得踏實,也不管歐開在旁邊說了些什麼,也不管夢小笙在旁邊答了些什麼,只是自己給自己斟酒,然後一飲而盡,就連菜也只吃自己面前的一碟,吃完之後又換一盤,接著自顧自地吃起來。
歐開看著眼前略顯尷尬的氣氛不免也有些擔憂,那個小姑娘的心思哪裡逃得過他的眼睛,自己的強留之法也是實屬無奈,要是真讓薛燭後人對雲開天工閣有所怨恨,只怕到時候知道了劍王薛燭的一絲半點消息,也是無論如何都請不動他的,如今夢小笙雖然心存不滿,但還是勉強吃了幾口小菜,給他留住了最後的幾分薄面,並沒有離桌而去。歐開思來想去,終於又要開口。
夢小笙看見歐開正欲說話,以爲他又要向自己勸酒,連忙搖手說道:“不不,我真是不能喝酒,還是請城主自飲吧。”歐開卻說:“不知道薛燭後人可否遊賞過,我們雲開城的中秋燈會。”夢小笙心思:“我連天工閣都出不去,難道這中秋燈會,還開在你們天工閣內不成。”嘴裡卻只說:“沒有。”歐開又笑著說:“如果夢小笙大人,有興趣出去天工閣,到城南中秋燈會上賞燈的話,我便馬上派人指引。”夢小笙一聽可以離開天工閣,想也不想地便回答道:“好,我們馬上就去,我心裡確是想一睹這眼前的繁華久矣。”歐開一聽,笑語道:“夢小笙大人稍候,容我去安排一下。”
只見歐開起身叫來朱六,將他領到迎賓閣外低聲吩咐道:“你馬上去丁廚伯那裡,一定要他們好好看住了那條谿邊,知道嗎?”朱六笑道:“令。”
夢小笙是聽不到歐開與那管家說了什麼,只是覺得可以走出這天工閣,便是有了回家的機會,一下子來了精神,就等歐開派人來當指引。只見歐開款步走來,滿臉堆笑道:“就讓吾兒歐雲來爲夢小笙大人做嚮導吧,你看如何?”歐雲一聽,老頭子好像要自己去中秋燈會,他立刻起身拒絕道:“我不認識,怎麼過去?”夢小笙一看眼前的紈絝公子,盡是自顧自地拆臺胡鬧,十分可笑,可此時不能實打實地笑出來,就一直憋在心頭。歐開卻說:“南街,你怎麼會不認得呢?你只不過,沒有在中秋之夜去到那裡而已,認得,肯定認得。”
歐開又叫來了四位劍衛副統領和一隊丫鬟一同作爲前引,夢小笙和歐雲在衆人的簇擁之下,緩緩地走出了迎賓閣的大門。夢小笙看著身邊的衆人,心裡卻是萬分焦急,因爲有這麼多人圍在四周,自己想要躲過衆人的目光獨自離開,是十分困難的,更何況還有一些目光如鷹,劍術高強的雲開劍衛,有一個還已經攔了自己兩次了。
忽然,她心生一計,輕輕地拉了一拉歐雲的衣袖。只是歐雲毫無反應的筆直往前走,一點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然後夢小笙又用力拽了一下歐雲,歐雲感覺到身旁的夢小笙好像有什麼事情要對他說,於是回頭問道:“怎麼了?”夢小笙立刻說道:“你平時都是一個人出遊嗎?”歐雲當然是誠實的回答,只不過聲音極小道:“我都是半夜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悄悄出去,沒有人陪著,我也不喜歡人陪著。”生怕被左右這些劍衛聽到。
夢小笙又問道:“那麼你爲何今日要這麼多人相隨?你不是說你都是一個人嗎?”說完她眼睛微微一挑,目光掃過身邊的衆人,向歐雲示意。歐雲又答:“他們是老頭子叫來給我們領路的,跟著也就跟著吧,不然我真有點不知道燈會在哪裡?”夢小笙一聽,心裡又埋怨歐雲是個木頭腦袋,有些事不明說他是不知道的。她腳步一快,一下子趕到歐雲身旁,踮起腳尖,湊到歐雲的耳邊,嬌聲說道:“你讓他們都離開嘛!”聲音雖輕,一字一字卻說的很清楚,言語裡帶著嬌氣,又有一絲埋怨。歐雲看到夢小笙突然貼近自己,不知道她要做些什麼,只是突然感覺一陣心動,就記得剛纔有一陣好似蘭花的清香飄過,那是從耳邊夢小笙的紅脣之間傳來的氣息,只是她說了什麼歐雲卻不曾記得。
歐雲也沒有再去問夢小笙說了什麼,只是直直的往前走。夢小笙著看頭也不回的歐雲又氣又惱,又走了一會兒,竟然又快步上前,狠狠地踩了歐雲的右腳。歐雲一看夢小笙踩在自己的腳上,氣勢雖兇卻是一點也不疼痛,但是還是停了下來,問道:“你怎麼了?”夢小笙扭頭喝道:“你們去吧,我不去了。”歐雲一聽,也感覺到了她話語之中的生氣之意,心中稍有失落,轉頭又對衆人說:“你們都退去吧,她不想去燈會了。”
衆人圍在兩人四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會心一笑,就都退了下去,歐雲也要隨著衆人轉身就走。夢小笙一看歐雲已經支開了其他人,自己卻也轉身要離開的樣子,心裡大驚道:“他不會真的認爲我不想去燈會了吧。”於是她趕忙攔住了歐雲,問道:“你到哪裡去?”歐雲答:“回小月樓。”夢小笙反問道:“你不陪我出這天工閣,到中秋燈會上看看嗎?”歐雲好生疑惑:“你不是不去了嗎?”夢小笙忽又眉間藏笑,呢喃著說:“我又想去了。”歐雲一聽,旋即就向離開的衆人招手,卻被夢小笙攔住了,只見夢小笙一個轉身,臉上笑意盈盈,輕聲說道:“走吧。”說完,便腳步輕盈地向天工閣中門走去,歐雲也只好靜靜跟在身邊。
天工閣中門的劍衛看見歐雲帶著夢小笙步履輕鬆的從內門走出,便上前施禮問道:“公子和劍王傳人這是要到哪裡去?”夢小笙輕輕用手撞了一下歐雲,歐雲立刻回答道:“老頭子叫我陪她去燈會上看看。怎麼了?”雲開的劍衛知道歐雲公子不會說什麼謊話,更不會假傳歐開城主的命令,聽到公子的話語之後,就收劍而退道:“哦,沒什麼,公子請。”
看著兩人漸漸稀疏的身影,守衛中門的劍衛嘀咕道:“劍王傳人就這麼被老爺放走了?”另一個劍衛低聲喝道:“公子都說是老爺安排的,你還有什麼異議?”這兩個劍衛將信將疑的遲疑了好一會兒,忽然看見四位劍衛副統領輕輕地從內府飛出,和剛剛走遠的歐雲和夢小笙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是卻沒有被他們發現,緊緊地跟隨保護。
中門的兩名劍衛又安心地值守在自己的崗位之上,不再私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