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劍鬥死天山魂 禦敵求安設伏擊】
面對老者的提問,歐雲細想了一會兒,心裡說道:“嚴可法說那些人是被掠去的,到了這河山鎮,自然是送到黑市上來做些人口買賣?!膘妒侵钢筮呉粭l路道:“我要去買賣人口的那一條。”
話音一落,就有左邊一路的童子,走上來牽著歐雲的手,一直往裡面走。那童子,雙眼無神,面色煞白,只顧呆呆地往前走。門口的老者說道:“童子引路,諸鬼散開?!甭曇麸柡瑑攘Γ诙粗袀鬟_清晰,往來不絕,直到歐夢二人再一次看見一處燈光,那聲音才悄然消失。歐雲一出門,那牽手的小童,就再一次退入黑暗的洞裡,只留著歐雲和夢小笙,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在一個巨大的鐵籠子裡面,關著至少三十個人,有男的,有女的,有帶著翅膀的羽國人,也有一隻腳一隻手的獨股國人,每一個人都被蒙著雙眼,任由鐵籠子之外的買家挑選,歐雲隨意找了一位肥頭大耳的客商問道:“這鐵籠子裡面的人都是拐來的嗎?”那客商反問道:“你會不會把自己的親人送到這個籠子裡來呢?”
還沒有進來半刻鐘的功夫,歐雲身邊就兩夥人爲了爭同一個“羊羔”而大打出手,衆人都躲得遠遠的,眼巴巴地看著這兩波人死鬥。
一位自稱天山劍客阿提巴,一位自稱流沙幫堂主杜何澤,手底下有猛士五十人。只一言不合,雙方就把劍相向。阿提巴飛劍在手,凌空揮舞幾下,就有幾道劍氣衝向流沙幫的人,杜何澤一看躲不過去,猛地將身邊的一位小匪拎在手裡,擋在胸前,迎步趕上,他手中的劍雖然是金劍,但是隱隱有劍氣生成,很不穩定,待到將要靠近阿提巴之時,杜何澤就把屍體一扔,手裡的金劍掛在了腰間,雙手拿出了無數的飛鏢齊刷刷地朝阿提巴扔去,阿提巴原本不把這金劍之流放在眼裡,想著見招拆招,自己一個飛劍劍客難道還怕這些烏合之衆不成?只是突然就陷入萬鏢鋒陣,他也一時躲閃不及,只得強運劍氣,希望用劍氣劈開一道空隙,正當他揮劍之時,身後的一位看客突然暗施冷箭,一根手指粗細的銅錐呼地從袖口之中射出,正中那阿提巴的後腦,只聽一聲慘叫,阿提巴也就劍棄人亡。
只當阿提巴倒下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從鐵籠子裡的那些“羊羔”身上移開,沒有一個人不緊盯著從那阿提巴手中掉落的飛劍。
流沙幫的杜何澤高聲喊道:“是我們殺了這個阿提巴,所以他的劍應該歸我們?!边@時遠在鐵籠另一側的一位禿頭男子,把自己的狼牙棒往地上一錘,整個地面都被他敲打得震動了起來,他高聲叫道:“憑什麼是你們流沙幫的?反正是搶,誰搶到就是誰的!”說話之間,他就帶著身後幾個身披獸皮的大漢往這邊跑來。杜何澤眼疾手快,想要彎腰去撿那飛劍,眼中一道寒光閃過,嚇得他直接向後躍起,躲過了一把飛刀。一位妖嬈的女子從黑影之中走出來嬌聲輕語道:“杜少主,你們流沙幫已經有了四把飛劍了,怎麼還不知足啊,我看這一把飛劍,應該由我金雀閣拿下了。”杜何澤一個眼神,就有十幾個盜匪手持棍棒,大喊著往那女子衝去,杜何澤只在後面罵道:“你們窯子裡的賤貨也配用這飛劍?乖乖躺在牀上**著不就好了,還真以爲自己幾斤幾兩呢?”直說的那女子滿臉怒氣,花容失色,指甲飛長,眨眼之間便長出了三寸之長的怪異指甲,鮮紅無比,透著血光。那些盜匪手中的棍棒在那指甲面前經不了三招,只見她一劃一抓,一個匪賊已經是滿臉血絲地倒下。
在這籠子周圍的人也紛紛行動起來,哪怕是遠在鐵籠子的另一端也已經是鬥得不可開交,還有一些無名小賊想要偷襲歐雲,歐雲一下子便察覺到了,看著那腰間藏刀的人說道:“我不要飛劍。”
話音一出,那人便把刀一收,轉眼向別人去了。夢小笙躲在歐雲身後,悄悄對他說道:“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就在眼前的鐵籠子裡,怎麼不去救他們呢。”歐雲待在原地提防著衆人的暗算道:“怎麼救?。课乙矝]有鑰匙啊?!眽粜◇嫌终f:“你救人要什麼鑰匙,直接拿劍劈開不久好了?!?
正當歐雲準備拿劍之時,一人大喊:“不好,飛劍不見了?!庇疫叺囊惶幎纯?,一個黑袍瘦子爬在牆壁之上,怪笑道:“這飛劍就歸我了?!敝宦犚魂嚒芭榕榕椤保侨说纳碛熬屯粗谐啡ィⅠR消失不見了。
杜何澤立刻喊道:“不好,是猴子老九,想要獨吞了那把寶劍,不能讓他給我跑了,你們都給我追?!毙\人一片烏泱泱地擠在一起朝那洞口奔去,原本立刻收手的衆人有好幾個都在洞口倒下,杜何澤叫道:“先給我弄死幾個,免得讓他們害了我們的好事?!毙\人一聽,又在洞口一陣亂打,血流成河,堆屍如山。
這時腳步慢的一位客商折身回來對著同伴叫喊道:“這麼羊羔怎麼辦呢?我們乾脆自己全搶了吧?!彼耐閰s一把把他拉住,直接就往那洞裡面跑,還回頭對他喊道:“搶什麼搶?這些破奴隸才值幾個錢啊,一把飛劍值多少錢你知道嗎,黃金百兩,那可是一千萬錢,值千萬錢,你知道嗎?今日難得碰到這般機遇,就算是賠上這條小命也要去拼一把?!闭f罷便和同伴又一起朝那堆屍的洞口跑去。
夢小笙倒是細細暗笑道:“喏,這不人都走光了。你想救幾個就救幾個,還不快動手?!睔W雲一聽右手拿出冰雪劍,只輕輕一揮,這鐵籠子就被劈成七八瓣,裡面的奴隸卻是動也不敢一動。
歐雲一看立刻低聲喊道:“我是來救你們的,你們快逃走!”隨著空氣之中死一般的寂靜,夢小笙問道:“你知道出去的路嗎?”
歐雲一指剛纔衆人蜂集的洞口說道:“那個洞口肯定是通往外面的?”夢小笙不信道:“你怎麼知道,萬一是通向其他兩個市場的呢?”歐雲不假思索地回答:“剛纔那人得了寶劍,還跑到其他市場,不是去找更多的人殺他嗎?要是他跑的話,只有跑到這地市之外才有活命的機會啊!”夢小笙點頭道:“平時你幹楞楞的,沒想到你這時候你怎麼這樣聰明呢。”衆奴隸一聽也喧譁著跨過一堆又一堆的屍體,跟著歐雲和夢小笙,衝進了漆黑的洞中。
歐雲一路隨著倒下的人的印跡,輕輕鬆鬆地就衝了出來,一直跑到漫天星空之下,浩然蒼穹之底,歐雲回頭看著或拜或跪的衆人問道:“你們都知道怎麼回家嗎?”這些人們大半都只會搖搖頭,有幾人長相怪異的卻是一言不發就向四周跑去,歐雲一看那些都不是常人,全是一些羽國人或者是獨股國人,想著他們應該有自己獨特的本事能夠回家,也便沒有阻攔。
夢小笙這時提醒他說:“你把這些人交給鎮令不就好了?!睔W雲大驚道:“這個地方還有人管理的嗎?剛纔那樣子爭鬥,都沒有人出來看一下?!眽粜◇峡粗痪瘸龅男\人道:“你以爲什麼是黑市,要是有人管,哪裡還敢做這些事情?!?
歐雲也不答話,一躍而起飛入空中,朝著四周一通瞭望,看見一處大院護衛森嚴,有刀有槍,門口四周都有隊伍巡邏,就跟自家的雲開天工閣一樣,只是小了很多而已。他想著那裡肯定是一處有人管的所在,就帶著這一衆人馬朝那護衛之院奔去,剛轉過了一個街口,忽的從一扇臨街的窗戶之上飛下來一個人,重重地摔在歐雲的眼前,歐雲定睛一看眼前的血人,竟然是真廷。
二樓之上,李狗一手拎著真燕,一手拿著酒杯,醉醺醺地向下罵道:“賤胚子,你害死了我王虎哥哥,我今日要你們血債血償?!闭f完就把酒杯一扔,直接就去扒那真燕僅存的一點短衣,真燕一直哭著掙扎卻是毫無作用,怎奈李狗力大,又兼醉酒,他見真燕不從,直接一拳就把那真燕打的昏死過去。夢小笙卻是再也看不下去,手中用氣一聚,一把螢光寶劍赫然在手,朝著那李狗就刺去,只是飛天的本事差了一點,幾次踏空之後才勉強凌空不落,而後大喊一聲:“惡賊,快放開那女孩?!崩罟繁贿@一喊嚇了一驚,只覺得眼前有什麼東西明晃晃的,好似兵器,一時驚慌,順手就把真燕向夢小笙甩去。
夢小笙一人凌空已然是十分吃力,這時又死死地拉著一個真燕,雖然不重,卻也是再也飛不起來,正在下落之間,歐雲一個箭步就來到夢小笙身邊,輕託玉臂,緩緩下落,只待夢小笙腳剛著地的一剎,歐雲又飛將出去,忽然落在李狗身邊,一把抓住李狗道:“你爲什麼要殘害真家兄妹,他們不是你的手下嗎?”李狗立刻趴在地上怪叫道:“啊啊,誤會,誤會?!睔W雲看了一眼鮮血滿臉的真燕,怒不可遏,一記重拳就打在李狗身上,李狗疼得哇哇直叫,嘴裡還喊道:“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歐雲正在猶豫之間,李狗一把扔過幾個酒罈,又扔下一顆煙彈,頓時煙霧四起,歐雲往煙裡一抓,卻是抓不到任何東西。歐雲擔心夢小笙的安危,也不敢走遠,只得讓他跑了出去,他立刻回身到真廷身邊,扶起道::“你沒事吧。”真廷“噗”地噴出一口紅血,搖晃著直不起來的身體,一把推開歐雲吼道:“不用你管,你走開!”話音剛落就倒在了歐雲的腳邊,任憑歐雲再喊,也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歐雲再一看真廷的煞白臉,趕忙往後面叫夢小笙來看看,對她說道:“你快來看看,他這是死是活?怎麼跟個沒有血的木人一樣。”
夢小笙一聽急急地跑到真廷身邊,扒拉一下真廷的眼皮,就著星光仔細查看,又掐了一掐人中,仍是沒有半點反應,只好說道:“我也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大概是從樓上摔下來的時候,摔到了哪裡,我們先把他帶上,快去鎮令衙門吧?!?
歐雲一聽,便向身後大呼:“跟我來!”擡身抱起真廷就飛速的向前奔去,不知不覺之間,已是凌空而行,一步就比平常人十步還遠。風從耳過,傳來夢小笙的高喊道:“你慢一點,等等我們?!睔W雲回頭一看,自己已經離她們三十多丈之遠。
星夜正好,爲衆人前路照盡,街市蕭條,只剩一些破筐爛草在風裡飄搖,聽不到的是人聲狗吠,瞧不見的是酒旗幡招,偌大的河山街市,只有歐雲護著夢小笙,領著衆人似沿街亂跑,一會在前等後隊追趕,一會兒在後抱孩童哭鬧。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衆人早已是累的氣喘吁吁,歐雲更是勞累,就好似在天上飛到力盡一般,只是不用擔心會從天上落下而已。他們又轉過一道街口,一處燈火通明的大門陡然出現在衆人面前,門有兩丈寬,左右各有四名武士,銅盔鐵甲,持刀站立左右,門前還有尖刺鹿角砦,不一會兒又有一隊人馬持槍而來,持槍而去,儼然是一派軍營模樣,可是歐雲卻把那大門之上的匾額看的清清楚楚,“河山鎮衙”四個大字又有誰人看不明白?只是越看越是迷惑,他回頭看著亦是不敢發聲的夢小笙問道:“這裡是河山鎮衙門吧?”
夢小笙應聲道:“你不會是把我們帶到哪一個軍營來了吧?”歐雲又說道:“你看那大門之上的字,難道不是‘河山鎮衙’嗎?只是這裡有重兵看護,我們怎麼進去呢?”
夢小笙忽的一擡頭,大聲就對歐雲說道:“我們是幹什麼來了?又不是賊人盜匪,我們是來求救來了,管他是軍營是衙門,只管進去就是。”
歐雲一聽也登時明白過來:“對啊,縱然有千軍萬馬,我們也不怕,我們就是要找他們呢。”話音剛落,就有一隊人馬雄赳赳地趕了過來,一個個散開,就將歐雲等人圍在中間,爲首的一位軍官,手持銀劍,指著歐雲喝道:“什麼人,這麼晚了,你們怎麼會到這裡來?”歐雲一聽立刻解釋道:“我們是來求救的,希望河山鎮令能夠幫助一下我們?!?
那軍官聽了之後,不知是真是假,萬一出了問題,自己也不好交待,只好說道:“我們這河山鎮需要幫助又豈止你們幾個,大人公務繁忙,不可能見你們的,你們快點速速離去,不要再在這閒蕩,免生事端?!?
歐雲卻是執意要見鎮令,因爲他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好好照顧自己身後的這麼多人,只是那軍官大哥卻是說了不讓他進,他正在危難中,只見夢小笙一把拔出手中的純鈞劍,就往地上一劃,一道半尺之深兩尺之長的小坑就出現在了那軍官的腳下,夢小笙看著氣勢盡消,紛紛後退的那一隊官兵怒問道:“你們鎮令呢!”
等到夢小笙再問第二遍的時候,那些軍官紛紛叫喊著丟槍棄甲而逃,只有那手持銀劍的兵頭,晃動著手中的寶劍,一言不發地看著歐雲。
夢小笙又對歐雲喊道:“快走吧,不用管他了!”說罷,只輕輕一推,那兵頭就“啪”地倒了下去,一會兒抱著頭,一會兒抱著腳,嘴裡還喊著:“啊,我受傷了,啊,我快死了,啊,我腳沒有知覺了。”夢小笙看著地上誇張的叫疼的兵頭喊道:“我根本沒有出招,你這是裝的?!蹦潜^一聽又大喊一聲:“呃,救我!”喊完就一頭躺了過去,雙眼緊閉,任憑歐雲怎麼搖他也不能醒。
歐雲緊張地問夢小笙道:“怎麼辦,他也昏死過去了!我們要把他救醒啊!”夢小笙卻是一臉不屑地說:“貪生怕死的人你就別管他了,你就是再搖,他也不會醒的,因爲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死的人,別管他了,走吧,找到鎮令大人,把我們身後這些人安置好了纔是最緊要的。”
歐雲聽完似懂非懂,只好按照夢小笙所說的話,領著衆人繼續向前,他爲衆人搬開尖刺鹿角砦,又跳進門去爲衆人打開大門,好讓大家進入。
這門後面的庭院,異常的平靜,四條石板小道在中庭匯聚,又向四方散開,一口大缸裝滿了水,平靜的水面映照著漫天的星辰,幾個沒有燈油的長燈各自在石板路的兩旁靜靜矗立著,道路的盡頭是一排沒有燈光的屋子。歐雲疑惑道:“奇怪了,我之前看這裡還是燈明火亮的?。吭觞N這會兒一個人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