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窮奇千刃難傷 縛靈索滴血除害】
窮奇的前爪和歐雲冰雪劍在一剎那相碰,發出一陣轟響。歐雲急速運勁,只見那冰雪劍之上忽然又多了一層冰霜之氣,漸漸濃郁,最終形成一道三丈之大的劍氣,寒意逼人,冰風刺骨。只是那窮奇卻不受一點影響,收回前爪之後,直接往前一撲,用自己的角來頂撞那道劍氣。又是“砰”的一陣巨響,歐雲被震出去一百多丈之遠,右手鮮血淋淋,陣陣發抖,頭髮早已散亂,衣衫破爛地掛在一棵樹上,大口地喘著粗氣,但是冰雪劍還是握在手裡。
窮奇倒也不再去追他,竟然徑直往榮夫這裡走來,再一次靠近之時,用鼻子嗅嗅榮夫的周圍。榮夫自知不敵眼前這頭兇獸,不敢輕舉妄動,內心思索著如何快速救出公子。突然那窮奇仰天一望,然後又低下頭來,朝榮夫張開大嘴,榮夫以爲那窮奇要來吃他,已準備好用遊蟒劍做最後一搏。只是窮奇的嘴到了榮夫跟前卻再沒有靠近,而是嘩嘩啦啦地從嘴裡吐出幾隻山間野獸屍骨,有鹿頭,有虎皮,有野豬,全是死物殘骸,陣陣腥臭之氣讓人厭惡,噁心不已。
榮夫不知道這窮奇到底是什麼意思,只記得傳言說窮奇好惡抵善,估計是自己斬殺了不少劫匪,被這窮奇聞道了氣息,當做惡人,因此專門帶了這些“禮物”給我。他不禁啞然失笑,自己明明是爲了剿滅惡賊,弘揚正義,殺賊爲善,到了窮奇這裡卻是成了這幾百裡山路之中,最窮兇極惡的那一個,果然這些異獸荒獸都是一些善惡不分的愚蠢生物,一看就是頭腦簡單,未開化的野獸。
榮夫心中擔憂公子,卻不知如何可以從那窮奇的爪子之下逃走。正猶豫間,那隻窮奇就又把頭轉向歐雲,用腳拍打著地面,好像在蓄力一般,似乎要向歐雲衝去。榮夫一看形勢危急,已經是顧不得許多,他利用自己手中的遊蟒劍,不斷地聚集劍氣,只見在他的身後,出現了一條巨蟒的虛影,巨蟒雙目如炬,鱗甲熠熠,盤旋而起,竟然比窮奇都高出三丈,如箭一般就張開血盆巨口朝窮奇咬去,窮奇猝不及防,一隻後爪被拖住了,只見它身體一斜,暫時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引起這山林的一片震動。榮夫心裡稍安,立刻長舒一口氣,以爲大功告成,只一擊就將那如此巨大的兇獸窮奇擊倒。
只見那窮奇,在地上不斷晃動著自己的四隻腳,嘴裡發出“吼吼”的怪叫,身上的黑色花紋越來越大,逐漸包住了全身,而那一雙巨角,此刻竟然飛速生長起來,變得又長又扭曲,背後的雙翼也不斷生長,變得比身體兩倍還長。它一個翻身,“噗嗤”一下就飛到了空中,嘴裡面忽然傳出一陣“咕咚咕咚”的聲音,好像有什麼液體在那窮奇的口中來回晃動,只是這一次沒有吐出一些動物殘骸,而是吐出來了一個又一個黑色的小球,那些小球約有一尺之大,相對於窮奇來說是極小的,可是對於歐雲這一衆人來說已經是極大地黑球了。那些黑球速度極快,紛紛散散的像此時的小雨一樣降落在這營帳之中的每一個地方。
那黑球一接觸地面,整個地面就迅速融化,腐朽,然後“砰”的一聲,向四周炸開。只見兩名飛劍劍衛躲閃不及,被那黑球撞到,便立刻全身冒煙,痛不欲生,怪叫連連,頃刻之間,化成了一灘血水。
慌亂之中,那些受縛的盜賊也尋得機會向遠處跑去,恰在此時,一顆黑球將要落在盜二的頭頂,盜二自知躲不過去,便一把抓住盜八的身體,擋在自己的面前,盜八剛想掙脫,就被那顆黑球迎面砸中。盜二急忙把盜八往旁邊的黑球坑裡一甩,“砰”地一聲,盜八就被黑球炸的粉身碎骨,陰差陽錯之間,縛住盜二的繩子竟然被那飛濺出來的一滴黑水給溶斷了,盜二立刻掙脫了繩子,就在這黑雨之中狂奔。
正當窮奇肆無忌憚地口吐危害極大的黑水之時,歐雲拼盡全身氣力,又突然在窮奇的頭上出現,手裡的冰雪劍還在流著鮮血,只是此時歐雲的身後是一個巨大的人影,而那虛影巨人手中的劍比之之前還要大上三倍,他直直地就朝窮奇的腦袋打去,只是一接觸到窮奇身外的那些黑色花紋,虛影就消散了,那奮力一擊,好像也被那窮奇隨意化解。
歐雲力盡之後,便從空中掉落,榮夫立刻趕了過去接住了公子,用遊蟒劍劈開一方新土,將公子輕輕地放下,正當衆人以爲窮奇沒有受到一點傷害之時,只聽得“匡當”一聲,剛纔公子所擊之處,冒出一陣白煙,窮奇的身體也被那一擊打得漸漸傾斜,嘴裡的黑色怪球也消失了,最後竟然慢慢地從空中掉了下來,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大坑。
這時盜二扒開身邊盜五的屍體,跑出來對著劍衛喊道:“那個盒子,那個盒子。”因爲他想起來了,自己被派到這裡來就是爲了抓一個怪物,現在看來這怪物就應該是眼前的這一隻,而那個盒子裡就應該裝著能夠打敗這怪物的秘寶,不然上頭的人派他們過來不就是送死嗎?所以他想到這裡立刻向拿著盒子的劍衛們喊道:“那個盒子。”
榮夫一聽,趁著窮奇跌落深坑之際,趕快打開盒子,只見盒子裡面擺放著一段只有三個環,環環相連的鎖鏈,還有一瓶深紅色的液體,他自詡見多識廣,但是卻還是不知道眼前的東西是什麼。這時在他懷裡的歐雲清醒了過來,吃力地對他說:“你們快走,它已經是十方身紋的荒獸了,我們打不過它的,你們——快走。”他吃力說完之後,鮮血便從自己的口中噴出,手撐著插在地上的冰雪劍,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榮夫和四名玉劍劍衛和兩名名飛劍劍衛都站在了歐雲的身後,一點也沒有後退的意思。榮夫對著衆人說道:“趁著這怪物剛剛從天掉落,我們合力一擊,與它一決高下。”“令。”衆劍衛齊聲答道。
雲開的劍衛們拔出利劍,目光都朝向眼前深坑裡面的荒獸窮奇,紛紛蓄斂劍氣,只見榮夫遊蟒劍一揮,衆劍衛立刻跟上,七把利劍霎時合力一處,刺向窮奇的天靈蓋,窮奇反應愈加激烈,眼看就要被刺到,它掙扎著又是一聲怪叫,全身的黑色花紋瞬間全部聚集到自己的腦袋周圍,而那些雲開劍衛的利劍卻已經是再也刺不進去半分。
窮奇的眼睛裡面兇光畢露,朝著歐雲憤怒地嘶吼,這時歐雲已經是毫無力氣再戰,他強行試著想再聚集起一道劍氣,只是劍上的虛影剛剛開始凝集,就又消散在雨裡,他“砰”地倒在地上,想要再次站起,卻是沒有了力氣。
眼看窮奇又要扇動翅膀飛到天上,衆劍衛已然是阻止不住,紛紛敗下陣來,只見天空一道金光閃過,只一人一劍,從那密林之中閃出,對著那兇獸發出一道劍氣,漫天的劍意化作百萬之羽箭射向窮奇,一時之間那兇獸竟然半點也動彈不得。
這時大祝官把劍一收,趕到歐雲身邊道:“那兇獸蠻橫,我們皆不是它的對手,趁他被我的萬箭穿心所困住,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歐雲剛想說話,只一口鮮血涌出,而他的臉上已無半點血絲。大祝官急忙拿出一顆白色藥丸交給榮夫道:“你家公子你性命危急,這是蠻族至寶五仙丹,原本是獻與雲開城主的慶典大禮,它是救死靈藥,只要歐雲公子吃了它,百日之內絕對不會死去,就算是頭斷亦可再接。”榮夫接過五仙丹,只感覺指尖微微**,細細看去這粒丹藥四周有一圈火紋,顏色詭異,大祝官又道:“它是用南蠻聖火煉製而成的,聖火百年不熄,終得此藥,你們且放心!”歐雲的性命只在須臾之間,但凡有半點機會也要一試,他大聲喊道:“公子!公子!公子!”只是歐雲早已沒有了意識。
就在榮夫把那五仙丹放入歐雲口中之後,歐雲猛然一醒,只是感到胸中一陣灼燒,好像自己已經身在烈焰之中,疼痛無比,皮膚也變得透明起來,血管膨脹,隱隱看見血液流動之狀。這時大祝官看到旁邊的精美盒子裡面的三個連環鎖鏈,大呼道:“你們有此寶物爲什麼不用?”衆人一聽到“寶物”二字,都目瞪口呆,面面相覷。
只見大祝官拿出那瓶深紅色液體,倒在那三個連環鎖鏈之上,然後將之扔向即將掙脫萬箭穿心困境的窮奇。一陣莫名的波動突然從那滴了紅色液體的三環鎖鏈爲中心,不斷向外蔓延,看不見任何東西的衆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在不斷的生長。榮夫驚叫道:“剛纔那是人血!”大祝官說道:“沒錯!剛纔確實是幾滴人血,是用來催動那鎖鏈之物。”話音剛落,只見鎖鏈在快要接近窮奇之時,突然無限伸長,兩端不斷伸向天邊,而後又折回向著窮奇飛去,繞著窮奇一圈又一圈的包裹起來,而那窮奇似乎認得眼前這根鎖鏈似的,身體又恢復到一開始的樣子。那鎖鏈突然又波動出一陣更強的力量,一下子就把窮奇緊緊捆住。那窮奇掙扎著想要逃脫這鎖鏈的束縛,只是無論它變大或是變小,這鎖鏈始終縛的緊緊的。它怪叫著掙扎了好一會兒,向遠處狂吼,突然一個轉身,頭也不回地又跑到遠處更密的林子裡面去了。
衆劍衛一看窮奇已經離開,只是不知道它還會不會再回來,一刻也不敢怠慢,馬上就扶起公子,往剛纔的大道之上飛去,大祝官和赫連柯也緊隨其後,趕快離開這個極度危險之地。盜二偷偷地窩在一個泥坑之中,等到周圍都沒有一絲人聲之後,他也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查看四周情況,在確定那些劍衛都走完之後,立馬從坑裡爬出,向一處隱蔽的小路狂奔而去。
歐雲被榮夫帶到六君之一旁邊,氣息微弱,只是渾身還是充滿了淡紅色的血光。榮夫放下公子之後馬上就在從六君之一轡頭裡面翻找著什麼,忽然他眼前一亮,翻出了一個小錦囊,他急忙打開一看,裡面竟然是三顆療傷神藥“玉壺冰心”,這原本是人皇賞賜給雲開天工閣城主歐開之物,以恩賞天工閣的鑄劍有功,當時一共是九顆,後來在劍衛統領不知何重傷歸來時,城主曾給他服用了一顆,當時榮夫和其他十一位副統領都在一旁關注,因此認得這顆奇藥。臨行之前,歐開就把榮夫帶到一旁,囑咐了他些許,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保住歐雲的安全,並指明在六君之一的轡頭之內,有著救命的神藥,沒想到竟然就是這“玉壺冰心”。
只見歐雲吞下藥丸之後,渾身又散發著陣陣光輝,不一會兒便創口復原,面色紅潤,只是歐雲此時卻顯出和之前不一樣的痛苦,嘴裡喊著:“我,我好難受。”榮夫只知道這藥有奇效,但是不知道它到底有什麼副作用,一看歐雲公子這般樣子,大呼:“不好!”
這時站在旁邊的大祝官卻淡淡地對榮夫說道:“沒有問題,你們且放心。你剛纔喂入歐雲公子口中的藥丸如珠似玉,瑩瑩閃光,如日月輝,老夫又聞到一陣寒香,一入人口,也似我南蠻族神藥五仙丹一般使人肌膚生輝,必定是北國神藥“玉壺冰心”,雖然一開始兩者都有徹骨的痛苦,但是卻不會傷害到他的性命,那‘玉壺冰心’止傷生血只用一瞬,養骨接筋就用須臾,還原五臟保全身體,就老夫所知,這世上恐怕再沒有比它更適合此時的歐雲公子服用的靈丹妙藥了。但是畢竟傷筋動骨,對常人而言也需休養多日,要在這極短的時間之內就有如此恢復,這番身體生長的疼痛,和對身體的消耗,自然是免不了的,不消半刻鐘,歐雲公子自會恢復如初,那時你們可要多準備點食物啊!”
榮夫一聽,立刻單膝跪地道拜謝道:“小人見識淺薄,多謝大祝官指點。”大祝官趕快扶起榮夫道:“雖然有神藥相佐,但是還是要給他小心調養,多進飯食,不然身體會是虛弱無比的。”榮夫一聽,聯想到當日那不知何在服用了這“玉壺冰心”之後,雖然沒有這番痛苦,但是卻胡吃海喝了整整一天一夜,引得衆人嘲笑一番,原來是這樣的道理。
漸漸地歐雲身體的疼痛之感消失,飢餓之感倒是一陣又一陣傳來,他忽的從地上蹦起來,就在衆人的馬匹兩旁的行囊裡找起食物來,已經是生龍活虎的樣子了,這時大祝官向榮夫等人告別道:“榮夫統領,我們還要趕去雲開城,此地不宜耽擱太久,就此別過了。”正當榮夫還禮之時,赫連柯卻對大祝官說道:“伯父,我要和那雲開公子一起去禹城,你們先去雲開吧,我一定會和他一起回來的!”
大祝官斬釘截鐵地拒絕道:“不行,你是此行南蠻古苗族的代表,你不能恣意妄爲地跑動跑西,再說了,你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也不好向你父親交代。”“我想剛剛的那隻荒獸,估計你也打不過。”赫連柯嗆聲道。大祝官感嘆道:“是的,要是沒有那捕捉異獸的秘寶,縛靈索,還有那縛靈索的主人的幾滴鮮血,我們也斷不可能從那窮奇的爪下安然撤退。只是那縛靈索是西魔的國寶,又怎麼會突然隨隨便便就落到幾個一點實力都沒有的盜賊的手裡呢?他們又是從哪裡弄來那縛靈索之主的鮮血的呢?”
赫連柯倒是沒有在意那縛靈索的來歷,又說道:“要是忽略了那隻荒獸,雲開劍衛的實力你也看到了,我的安危有什麼可擔心的?我們前幾日不是剛從那禹城經過嗎?那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根本沒有這般險惡。”
看著周圍猶如江河一般的血海和路旁大坑裡面躺著的幾百賊人的屍體,大祝官倒是也沒有再說什麼,只好向榮夫囑咐道:“少主頑劣,還望多多費心了。”榮夫道:“雲開之友,我雲開劍衛必當以死護之,還請大祝官放心北上。”大祝官在對赫連柯千叮嚀萬囑咐之後,便立刻翻身上馬,帶領著車隊和一干人馬出發了向北而行。
不出一刻鐘,歐雲已經是吃完了所有的乾糧,餓的繞著六君之一一邊呼喊,一邊手舞足蹈。赫連柯看著此刻的歐雲一副頑皮孩童的耍賴皮的模樣,一點兒也沒有云開少主的樣子,不由得一陣好笑,榮夫一看,立刻向前勸住道:“歐雲公子,馬上就要到邽山城了,我們可以到那裡投宿,補充菜食,小人會在城裡爲公子大肆購買雞鴨魚肉,還請公子稍稍忍耐一時。”然後他又向赫連柯施禮道:“少主,請莫見怪!也請跟我們一起先去邽山城吧,依剛纔大祝官所言,我們公子是要多吃一些飯菜來補充身體,更好的激發那玉壺冰心的藥性,所以!”赫連柯把劍一收,亦拱手施禮道:“事不宜遲,我們快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