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一時無話。
軒轅亓陌的笑，似乎一直不曾消失過一般，就那樣懶洋洋的掛著。
而鳳妃嫵越是望著他這樣的笑，心中越是有些不知滋味。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最終鳳妃嫵有些沉不住氣，直接丟出了那一句話。
“沒多久，也就聽了個七七八八吧。”
軒轅亓陌終是動了動，緩步走到了案幾前，指扣著那案幾邊，依舊是望著鳳妃嫵，各種笑。
“哦。”
鳳妃嫵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再問，兀自的沉默了。甚至在望著那案幾上的飯菜，也再沒了胃口。
“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麼？”
軒轅亓陌望著鳳妃嫵的沉默，淡淡的問出了那一句。
“我……不如，你來說說，你想聽我說什麼吧。”
鳳妃嫵有些無所適從，最終直接對上了軒轅亓陌的雙眸。
“那……說說你現在心裡是怎麼想的？說說你對齊王的心思？”軒轅亓陌似是而非的輕聲問著，指掃過了案幾，一下下的輕叩著。
“我怎麼想的？我能怎麼想？而且我能對齊王有什麼心思，你別亂想！”
鳳妃嫵一瞬炸毛，聲音都不由的大了一些。
“是……麼？”
軒轅亓陌臉上的笑，似乎更濃了一些。他的指尖輕輕的撫上了鳳妃嫵的臉頰，眸子也帶著一些令人看不清的情緒。
“蘇蕪，你是當真不懂麼？”
“不懂你說什麼。”
鳳妃嫵臉微微的一側，躲過了軒轅亓陌的手。
“不管你怎麼掩飾，對齊王，你總是不同的。不管是眼神，還是……態度。”
軒轅亓陌並不在意鳳妃嫵的態度，直接的道出了那一些細微的不同。
“有麼？軒轅亓陌，你不會覺得是你想太多了？”
鳳妃嫵死不承認的揚著眉，對著軒轅亓陌有些挑釁。
“對第一次見面的人，就算是知道對方是齊王，以你蘇蕪的性格，眼神裡是不會有太多的情緒與複雜的。”軒轅亓陌完全不容鳳妃嫵不承認，繼續說著那樣的話。
“是麼？那你覺得，我見到你的時候，可有平常不會有的情緒？”
鳳妃嫵聽著軒轅亓陌的話，指尖在袖中一緊，但表面上，卻是不斷的試圖將話題轉移。
“有。不過……那情緒，與看見齊王時，不同。”
軒轅亓陌一步步的走到了鳳妃嫵的面前，逼著她不得不面對自己。
“說來說去，這話聽著，怎麼都像是你軒轅亓陌在吃醋呢？”
鳳妃嫵刻意的揚起了濃烈的笑容，但面對著軒轅亓陌的逼近，她卻不自覺的步步後退。
只是下一秒……
軒轅亓陌驀然的擡手，直接捏了鳳妃嫵的脖頸，逼著她只能與自己極近的相對。
“你當真覺得……小王吃醋，如此簡單麼？”
淡漠的問話，深不可測的雙瞳，還有周身那已然冷凝的氣息。
這一切都讓鳳妃嫵不自覺的謹慎了呼吸。
甚至，她的手在袖中已順出了一枚黑色的藥丸。
“軒轅亓陌，你究竟想說什麼？”
鳳妃嫵定定的望著軒轅亓陌，心怦怦的跳著，仿若下一秒，軒轅亓陌若是要說出什麼的話，她第一時間就會出手一般。
“蘇蕪，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的僞裝……很粗劣。”
軒轅亓陌對上了鳳妃嫵的緊張，另隻手再是一擡，直接扣住了鳳妃嫵的手腕，將鳳妃嫵生生壓在了牆上。
霎時，鳳妃嫵的袖子滑落了些許，她指尖的那粒黑色藥丸，暴露於兩人面前。
“呵呵，蘇蕪，你還敢說……你與齊王之間，什麼都沒有？”
軒轅亓陌冷眸掃過蘇蕪指尖的藥丸，再望向蘇蕪的目光，更是複雜。
“我……你要我說什麼？我若說了，你如今可還會信？”
鳳妃嫵一陣心慌，尤其是軒轅亓陌的迫近，讓她的背脊有微微的發冷汗。
“你不說，怎知我不會信？”
軒轅亓陌再反問了一句，但手上，卻是稍稍的鬆開了鳳妃嫵一些。
“我覺得……他根本是個戴著面具的人！說不上居心叵測，但也絕不像他表面那樣。”
鳳妃嫵稍稍的鬆了口氣，話出口時，卻也還是來不及細想。
“算你眼睛還沒瘸。”
軒轅亓陌滿意的輕哼了一聲，顯然鳳妃嫵的話，在一定程度上取悅了他。
“我一直以爲，他與你，你們是情敵。至少他是要對你的未婚妻有些感情的。可他卻說……那是他的兄嫂而已，並無其他。”
鳳妃嫵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將鳳妃姒的事情說了出來。
“呵呵，看來，你已經知道，他曾刻意接近姒兒，只是因爲姒兒對我來說，很重要。”
軒轅亓陌望著鳳妃嫵，有些許意外，但提起鳳妃姒，他的目光裡，也還是多出了一些柔情。
“是。而今日，他故技重施，想勾搭我成爲他的人。”
鳳妃嫵微微頜首，心中對於當年的事情，對於軒轅亓陌的知情，卻是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
“你拒絕了。因爲你發覺了他就是這樣的人，是麼？”
軒轅亓陌淡淡的望著鳳妃嫵，身上的那一些冷，漸漸的散去了一些。
“算是吧。軒轅睿霖許是自恃過高了，想著他隨便找來一個藉口，便足以讓我相信，並臣服於他。”
再提起軒轅睿霖這個名字，鳳妃嫵的心中難免的依舊是有些失望與失落。
“發覺你心中的翩翩佳公子，竟是如此嘴臉，是否……會有些失望？”
軒轅亓陌似笑非笑的看了鳳妃嫵一眼，依舊沒有鬆開她。
“多少是有些。大概也沒想過，他竟會如此……雖然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鳳妃嫵不自覺的輕嘆，每想起軒轅睿霖，倒真沒了當年的情與傷心，只是多了一些失望與悲涼。
“嗯。”
軒轅亓陌微微頜首，他望著鳳妃嫵，許久，才又靠近了一些，幾步是鼻子貼近鼻子的距離，才又續下了後話。
“可我更想知道，阿蕪怎麼會突然關心起姒兒的事情，並是很爲她抱不平……”
軒轅亓陌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好似飄渺的羽毛，在撩撥著人的心絃。
可這一刻，鳳妃嫵聽著這樣的話，眉間不由的抽了一下。
極近的對視，彼此的氣息，更幾乎是息息相關。
“蘇蕪只是覺得那女人蠢的可以。”
鳳妃嫵極力的壓制著自己的心跳，一字一字，也儘量顯得淡漠。
只是，這樣的話一出口，軒轅亓陌卻是一下摟緊了鳳妃嫵，頭放在她的頸窩，啞啞的笑了出聲來。
“當年她若如你這般聰明，就好了。”
“……”
鳳妃嫵一時無語。
她自己說自己蠢也就算了，偏偏的還得聽著軒轅亓陌也這麼說。
這感覺……還真是非一般的怪異。
“你……信我了？”
不知是過了多久，鳳妃嫵稍稍的推了推軒轅亓陌。
“信，就沒不信過。”
軒轅亓陌依舊是懶懶的靠在蘇蕪的身上，那姿態怎麼都想是在偷吃豆腐。
“爲什麼？”鳳妃嫵一時糊塗了。
“蘇蕪，你是笨蛋麼？”
軒轅亓陌聞言，擡眼望向了蘇蕪，直直的對視。
“你纔是笨蛋！”鳳妃嫵一把用力的推開軒轅亓陌，當真是有些惱羞成怒。
可軒轅亓陌卻並不在意，只淡淡的笑著，重新的撫了撫袍子上的褶皺。
“蘇蕪，你又不是笨蛋，難道會看不出誰對你纔是真的好，誰又是居心叵測？”
“你……你還真是不怕我真和軒轅睿霖合作了！”鳳妃嫵聽著軒轅亓陌的信任，卻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哎，就算……這宮裡的事情，讓你有些玩不轉，但你又不是不帶腦子出門，該怎麼做，你不會不明白。”
軒轅亓陌一副本該如此的模樣，好像他纔是民心所向，天下所歸一般，就算是鳳妃嫵信他，也是理所當然。
“你……還真是沒見過如此自戀的人！”
鳳妃嫵越聽越是忍不住的丟了一個白眼給軒轅亓陌。
她怎麼就能相信軒轅亓陌對自己的信任是還有什麼其他別的原因。
只他軒轅亓陌足夠自戀，這一條，就已經是天下無敵了！
“如今看到，也是不晚。只不過……剛剛齊王和你說的那些關於鳳芊兒的事情，也確實是真的。”
軒轅亓陌一雙深眸裡散出一些說不出的光芒，他笑著，卻也在笑裡，再對鳳芊兒的事情，又提了提。
“所以，這事兒……你怎麼看？”鳳妃嫵微微一愣，倒是先問了軒轅亓陌的想法。
“哎喲，不錯嘛，懂得先問問我怎麼想了。”
軒轅亓陌聽著鳳妃嫵的話，好似一下來了興致一般，轉身掀袍在一旁坐下。
“是啊，是啊，您老絕頂聰明，聰明絕頂，當然是要先問問你，也省的我費腦子。”
鳳妃嫵沒好氣的瞪了軒轅亓陌一眼，隨即也在軒轅亓陌的一旁坐下。
“一，可能是有人想要救你。二，可能是有人想要鳳芊兒死了，要你也死。三，可能這局中有局，碰巧都湊一塊了。”
軒轅亓陌興致勃勃的一邊說著，一邊數了自己的手指，一二三。
可鳳妃嫵聽著軒轅亓陌的話，再望著那三根手指，一時有些牙癢癢的想要咬上去。
“軒轅亓陌，你不說廢話，會死麼？！”
“皇上有旨……宣太醫院蘇蕪即刻覲見！”
正當鳳妃嫵還想對軒轅亓陌發難的時候，外面驀然的傳來了太監的聲音。
鳳妃嫵不由的一愣，直覺的先望向了軒轅亓陌。
而軒轅亓陌也是微皺了眉，周身的氣息散出了一些不善。
“哎……本太醫還真是……很忙！”
沉默不過半響，鳳妃嫵驀然的扯了脣角的笑，拍了拍軒轅亓陌的手臂，丟下了這麼一句話，便是朝著那牢門外候著的太監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