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李從指使李難剿滅了嚴朗,將嚴寶趕進了深山,將中都與南海之間的一條陸路打通,七月的諸侯貢品送到中都之後,袁玄說我們應該向諸侯示威,要他們接著奉獻錢糧,既可以削弱諸侯的財力,又可以增加我們的財力。李從同意了,到了九月,又一次的上貢的貢品都到了。唯獨北地王張專和海州王鄒凡拒不上貢。尤其是張專,兩次都沒有上貢。李從的臉面上十分難看。
李從下旨,讓薛觀調遣軍隊在中都一帶集結,準備對張專用兵。得知治軍調遣的消息的張專緊張的馬上下令全軍戒備,張專親自帶兵向易郡進發。
葉煥和屈良求見張專,得到張專的傳召之後進到大殿利益開,白鯉和齊伯升也在,他們也要勸諫張專。張專坐在自己的屏風椅上看著自己的四個文臣,說:“我就知道你們會來說三道四。可是你們懂得什麼。”
齊伯升說:“主公,李從野心勃勃,是不會與我們長久共存的。如果我們現在順著他的話,我們就能有足夠的時間積蓄力量。主公的鐵甲軍還沒有完成訓練和準備,如果我們現在就和李從開戰的話,後果是不堪設想的。請主公三思。”
張專卻嗤之以鼻,“婦人之見。既然早晚刀兵相見,又何必在乎這些?鐵甲軍,我難道還不知道鐵甲軍還沒有打造成功嗎?可是他李從已經把大軍集結在中都了,如果等到他揮軍北上的時候就完了!先下手爲強,我寧可和他碰的頭破血流,也不要被他打的措手不及。我那個軟蛋舅舅劉當怕他怕得要死,我可不怕他——他一個土匪出身的賊!”
葉煥還要張口,張專一聲斷喝:“夠了,你們不要再這裡胡說八道了,在北郡,在元城本王說什麼就是什麼。滾出去!”葉煥等四個人無奈的告退了,走在離開王府的路上,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北郡和北關郡早晚都要拱手送人的。
幾天之後,張專帶著自己的親兵衛隊出城,三萬大軍就在城外集結等待著他。張專回頭看著元城的城門,心裡還是沒有底,雖然是孤注一擲和李從拼一拼,但是張專自己非常清楚,恐怕是兇多吉少啊,“不如我打了一場勝仗就馬上和他議和,所以第一戰我一定要打他一個勝仗才行。”
北郡,首府元城,東北二郡之一,也是北方僅此於渠郡最大的一個郡,北靠羣山峻嶺,南面是一片平原與河流,西南與易郡相鄰,西面過了鎮北關就是渠郡東部的山區,既是邊防重鎮,也是東北一個人口稠密,各族商賈往來的中心,境內良田阡陌,又有大量的玉礦、鐵礦。
北關郡,首府元寧,東北二郡之一,與東北的末佔,粟末等族羣接壤,西南就是北郡,二者互爲依託,是防備東北各部族的前沿。東臨大海,西靠羣山,盛產皮革草藥。
得知張專搶先出兵,李從馬上就找到了出兵的理由,袁玄諫言:“陛下,我們就以張專不來上貢,藐視朝廷體制的理由發佈檄文,聲討於他。如何。”李從穿著寒光閃閃的盔甲,“用不著,這種事用不著和我說,以後也不要再說了。打仗,用得著理由嗎?崑崙奴,朕的刀呢?”
原來自從到中都以後,李從的渾身上下就常常痠痛,尤其是在朝堂上坐著的時候,更是無法集中精力處理政務。而這個崑崙奴偏偏精通揉捏推拿的本事,於是李從每天都讓他爲自己推拿,每晚在與平融夫人就寢之前,也要他推拿一番才能睡著覺。於是崑崙奴成爲李從身邊最親近對奴僕。
聽到李從的召喚,一個身高九尺,膀大腰圓,渾身猶如黑炭一樣的奴僕捧著李從腰刀跪在李從的面前,將刀獻給李從。李從拿起刀系在腰間,李從看著崑崙奴,說:“那個昏君留下的東西中,唯一令朕離不開的就是這個奴才。崑崙奴,等朕回來以後每天晚上都要你爲朕舒筋活絡啊。”
“奴才領旨。”
李從親自掛帥,薛觀,張靖和姚直也一同參戰,四萬大軍直奔易郡而去。在易水之畔,易源城北,張專的大軍就駐紮在這裡。河對面李從的大軍也在集結,準備過河。
袁玄說:“啓稟陛下,我們這裡的兵力佔優勢,如果過河進攻張專,對我們的優勢兵力來說比較困難。不如我們將一支奇兵偷偷在上游河水淺的地方過河,偷襲張專的背後,我們這裡再過河,可以戰勝張專。”
李從看看袁玄,不屑的說:“朕的精兵強將百戰百勝,用得著這些陰謀詭計嗎?退下。”袁玄唯唯諾諾的退下了。李從坐陣中軍,張靖爲左軍主將,姚直爲右軍主將,薛觀做先鋒,四萬大軍用搜羅來的幾百條船徐徐的渡過易水,前往北岸。
對岸的張專站在輜重車上眺望,“好傢伙,他們有四五萬啊。我們打得贏嗎?”尚付說:“主公,行軍作戰沒有一定贏,一定輸的。只要我們現在抓住機會,還是可能獲勝的。”張專就問如何獲勝啊?尚付說:“李從大軍還沒有過河,我們可以派出弓箭手,射傷敵軍,如果我們動用的人手足夠的話,甚至能阻止李從渡過易水。”
張專馬上同意:“好好好,馬上派人,有多少弓派多少人,沒有的也給我去搖旗吶喊,爭取將李從擋住了!”尚付領軍令而去,調集三千弓箭手和五百小兵,在岸邊射箭、吶喊,正在渡河的治軍被突如其來的箭雨覆蓋了,因爲船小沒有準備足夠的兵器和盾牌,轉眼間治軍就死傷數百,尚付繼續命令放箭。直到李從的治軍無奈之下調轉回去才罷休。
李從看著數千傷病,惱羞成怒,“來人啊,派出一路三千人的兵馬,由薛觀統領,從上游過河,給朕一把火燒了張專的糧草。其餘各部去河邊把張專的祖宗八代給朕罵上三遍!”
於是治軍在河邊辱罵張專及其先祖,張專就派人在河邊辱罵李從,雙方開始了罵戰。張專看自己的第一戰居然獲勝了,非常得意,尚付說:“主公啊,李從兵力雄厚,我們雖然得勝,但這只是一場小戰鬥之勝利,而非戰爭之勝利。末將以爲我們應該率軍後退,引誘李從深入我方地界,這樣我們獲得補給更容易,而李從的補給運輸會變得困難。”
張專聽了尚付的話之後也開始思索,對啊,他那麼能打,我就是消滅的他這四五萬人,他還有十幾萬呢,不劃算啊。於是聽從尚付的建議,開始後退。
話說雙方交戰了半天,這是已經是夜裡了,薛觀勉強摸索到張專大軍的駐地,立刻發起了夜襲。可是衝進軍營以後才發現,軍營裡只有寥寥可數的兩千多人,而張專的大軍已經不知所蹤了。薛觀知道,張專不是設下了埋伏,就是逃了,可是他來不及多想,親自衝鋒殺敗了守軍,燒了軍營,派人聯絡李從,而自己兩眼一抹黑的向北追擊。
天亮時分李從渡過易水,看到張專留下的殘營,也開始追擊。但是張專呢?他昨晚看見自己的大營裡火光沖天就以爲李從已經殺過來了,於是下令不顧一切的向北逃竄,一直到日上三竿才停下休息。這時張專已經逃到自己的地盤,他的堂弟張冠和張懷率領的部隊,來接應他,張專這纔不再提心吊膽,一頭直奔元城,讓尚付封閉邊境,再派葉煥和張懷去給李從送禮,把沒有送去的貢品也一併送過去,希望可以平息此事。可是張懷推脫自己生病了,於是只有葉煥自己去李從的軍營送禮。
李從追了一天一夜趕到邊境,見到的是張懷帶著禮物和貢品來了,李從的心情纔好些,問葉煥你們北地王爲什麼不上貢,葉煥說:“北方寒冷,道路不便,所以耽誤了。”李從又問爲什麼突然出兵侵犯治朝的易郡,葉煥說:“因爲貢品沒有及時奉獻出來,主公擔心會有小人在陛下身邊進讒言,所以鋌而走險親自帶領軍隊護送貢品。不巧的是,誤認爲陛下的大軍是賊寇,才惹出誤會的。”
李從聽在耳朵裡,恨得牙根癢癢,但是袁玄在李從的耳邊說:“陛下,北郡的事不必著急。眼下海州郡纔是安定天下,鞏固朝廷的關鍵。現在不宜兩面用兵。”李從就赦免了張專,放葉煥回去,隨後就班師回中都了。
看李從終於走了,張專這才鬆了一口氣,擺下酒宴爲自己壓驚。酒宴上張專看著自己身邊的這些人,趁著還沒有醉,張專一本正經的說:“真是嚇死寡人了,和李從打仗,真是九死一生啊,我又活了一次,人身苦短,何必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做賭注呢。這以後什麼事都不要再和我說了。這政務你們去商量,然後我來批準就行了。至於說征戰的事,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寡人要消磨這無盡的人生啊。”
衆文武都是面面相覷。而張專繼續著他面前的美酒佳餚,尤其是一條魚,更是滋味鮮美,回味無窮。張專就問只是什麼魚,如此美味。張懷回答:“這是東郡的名產,海鱸魚。”
張專十分滿意,一口酒一口魚,一口魚一口酒,直到他吃光了海鱸魚,喝光了酒爲止。屈良,白鯉,葉煥,齊伯升和尚付五個人都是一樣的失望,反觀張懷和張冠兩個,談笑自如。
尚付搖頭道:“不是社稷主,難做一方侯。酒肉縱迷心,當有男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