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靜謐,時間定格。飄散著藥香的屋裡,一老一少,老者躺在搖椅上,少女端著書坐在桌子旁。一派愜意溫馨的景象。
過了不知多久,溫如錦有些累眼。放下手中的書,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但是下一刻,溫如錦伸懶腰的動作僵在半空中。只聽左老問道:“聽說,前幾日春煙樓的如玉姑娘去世了?”
見對方的動作愣在半空,左老“好心”的提醒道:“把手放下來吧。用不著這麼大驚小怪。”
溫如錦若有所思淡淡的放下胳膊,不敢回頭和左老對視。只好坐在椅子上,目光閃移:“師父……”
“如玉姑娘是怎麼去的?”左老的聲音不急不緩,讓人聽不出他的心情。
溫如錦快速的眨了眨眼睛,才慢慢說道:“因爲…”
“因爲庭建謝家。”左老接過溫如錦的話。聲音慢悠悠的說道:“不要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
庭建謝家,謝天的家……
“師父…”溫如錦叫了對方一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如玉是個好姑娘,只可惜,身世和人生機遇不好。”左老長嘆一聲:“有時間,你領我去她的墓地裡看看吧。”
“好…”溫如錦發現自己的嗓子有些乾澀:“師父,如果如玉沒死,你會同意她和左漾的婚事麼?”
“我曾經見過她一面。”左老答非所問:“在冬天,她將自己的棉斗篷送給了一個失蹤的孩子,並且陪他在雪地等了一個時辰直到孩子的孃親過來。”
“她是一個好姑娘啊…”左老再次長嘆一聲。
“她是一個好姑娘。”溫如錦聽在耳裡,明白在心裡。她是一個好姑娘,卻不是左府少夫人的最佳人選。
“師父。可以幫我一個忙麼?”溫如錦僵硬的坐在椅子上:“我這裡有一些東西,拜託您…在左漾回來後交給他。”
“好。”左老應下,不用問,他也知道對方要交給自己的東西是什麼。
“到了吃飯的時間了。”左老看著陽光的變化,忽然說道:“走吧,我們一起去吃飯。”
溫如錦聞言,將書塞進自己的懷裡。跟著對方走出房間。
在醫館用過飯菜,溫如錦回了一趟溫府又回到醫館。把手中那日老鴇交給自己的東西交給左老。
左老接過東西,也沒有多問。只是淡淡的說了聲“一定送到”,便在不說話。
溫如錦見狀也知道對方明瞭這些事,便領著阿平離開醫館。
有了剛剛左老給自己《參博卷》,溫如錦坐在溫府的書房裡徹夜點燭研讀。
裡面確實記錄了很多解毒之法,解毒的手法和藥量也是古怪刁鑽。僅僅一個晚上,溫如錦便看出自己配的藥裡還缺一副藥材。除了絕殺草,還有一副只產於北疆的千絲蠱。
千絲蠱,名爲蠱而非蠱。是一隻體型似圓蓋,蓋下長有無數條長長的須腳。它是北疆蠱師制蠱必用的東西。不過,中原人又爲什麼要用千絲蠱這種東西來制解
藥?
溫如錦熬燭看了一晚,只要天快亮時才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一會兒。
待天明之後,溫如錦匆匆找到阿平。詢問嫁妝清單的事有沒有弄好。接過阿平手裡的初原本有的清單,還有兩個又後寫的清單。溫如錦的心才慢慢放下來。
時間緊迫,然而在這段時間她做的事也是更多。錢莊已經臨近架空邊緣,等景燁從南部回來,自己的解藥也正好配好。到時候爲景燁解了千里梅香的毒,他就可以不用再以溫中棠的身份活著。
拿到清單,溫如錦穩住心神,越是在緊急的時候,越不能慌亂。如往常吃過早飯,溫如錦揣著清單,身後跟著阿平走出溫府。
“去三皇子府。”
溫如錦坐在馬車裡吩咐道。同時心裡一直告誡自己不要緊張,放輕鬆。可是手心裡的汗還是暴露了溫如錦的心思。
一路走到三皇子府,阿平往守門的守衛手裡塞進了一錠銀子:“麻煩通傳一聲,說是溫府的三小姐拜見三皇子。”
那侍衛笑呵呵的將銀子塞進自己的腰封裡,躬身說道:“三皇子早已知道三小姐要來,特意吩咐小的若三小姐來了直接進去便是。只不過三皇子現有客人,還請三小姐隨小廝進府在偏廳稍等片刻。”說著,侍衛給了站在身後不遠處的小廝一個眼色,讓他帶人進去。
小廝會意,連忙走下臺階到阿平和溫如錦的面前躬身拜了個請的姿勢:“兩位請隨小的來。”
溫如錦跟著小廝進府,這是她第二次進三皇子府,可是卻沒有心情去欣賞三皇子府裡的景色。三皇子的母妃是皇上是最寵愛的貴妃,故而三皇子的府邸是皇帝親自挑選,景色一等一的別緻。
走到指定的偏廳,小廝留下溫如錦主僕二人,便退下一邊。站在不遠處以供溫如錦有事傳喚自己。
溫如錦即使再急,現在也不得不耐心的等下去。轉眼間,溫如錦已經喝了三杯茶,三皇子景炎也沒有來。無聊中,溫如錦拿出清單,到清單出來她也沒好好看。現下正好無聊,看看正好也可以打發一下時間。
一共三張,溫如錦看了兩張,就在快要看完第三張時,三皇子景炎這才緩緩到來。
“有些事耽擱了,讓如錦等急了吧。”景炎一進屋,便笑意盈盈的看向溫如錦。
溫如錦自然知道對方爲什麼這麼高興,也不多說廢話,直接將手中的清單雙手奉上:“三皇子,這是您要的清單。”
景炎坐到主位的太師椅上,並沒有接過對方手裡的清單,而是面帶笑意的看著溫如錦:“該怎麼才能讓你記住該怎麼叫我?”
溫如錦保持著不動,看了一眼面前的景炎,聲音清冷:“三皇子,還是公事公辦的好。”
景炎輕笑一聲,他也自然知道溫如錦的話是什麼意思。不再開溫如錦的玩笑,接過對方手裡的清單,先是掃了一眼,隨後說道:“先不要把清單交給別人,等我看完哪裡需要更改的,重寫一份再給你。”
“這…”溫如錦
面露難色:“三皇子,這樣做,與禮不合。”
“你不說出去,誰知道合不合?”景炎別有深意的看了眼溫如錦。
溫如錦就知道景炎肯定會在這場婚禮上動手腳,只是沒想到,對方連嫁妝的主意也打。
溫如錦的看著腳下的地面,微微躬身:“那還請三皇子手下留情,讓如錦也好有個交代。”
“這是自然。”
對方改不改,怎麼改,都與溫如錦沒關係。和景炎談好,溫如錦便領著阿平走出三皇子府。
“溫如錦的馬車幾乎在安陵城繞了半圈,到了錢莊走向北駛去,最後停在溫府。”這是三皇子府的探子在溫如錦主僕二人走後跟蹤探知的消息。
然而,此時的兩個人正在太子府做客。
溫如錦坐在下首,將手中另一份清單交給太子景燃。
景燃接過清單,不解的問向溫如錦:“爲什麼要給我一份?”
溫如錦也故作驚訝地回道:“難道大皇子不要先過目?”
這句話更讓景燃疑惑,不過仔細想想,也便釋然了。對方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自然是不懂這裡的程序。景燃清和一笑:“如錦,嫁妝的清單不需要給我看,只要是孃家人商定好,確定下來,到大喜當日送過來就可以了。”
溫如錦詫異:“三皇子和我要了一份清單,我以爲按照規矩也要給你一份呢。”
景燃聽到對方說到“三皇子”,這才發現不對:“你剛剛說……三皇子和你要了一份清單?”
溫如錦無辜的點點頭:“三皇子早就清單出來之前就和我打聲招呼,說清單列好給他一份。今日,我將清單送到三皇子府時,他還告訴我先不要將清單給父親看,等他看看有沒有什麼不足的地方,等他改完再給父親和大娘過目。”
溫如錦話聲一頓:“我以爲太子您不喜歡,所以特意過來問問,有沒有不滿意的地方。”
聞言,景燃抿著嘴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清單:“三皇子這麼說過。”
說著,景燃看向溫如錦:“這樣,等到景炎改好清單交給你之後,你務必要先給我看一眼。”
“太子是新郎官,若是要看自然合情合理的。”溫如錦笑道:“要不然,今日也不會鬧出這番鬧劇。”
景燃別有深意的一笑:“這件事讓如錦爲難了。”
“不敢這麼說。爲了大姐的婚禮,我出這些小力,自然是應該的。”
看著眼前的人的笑容,景燃有些恍惚。不知不覺間,將自己暗暗的想法說了出來:“如果我娶的人不是你姐姐,你還會這麼費心費力麼?”
景燃說這句話的聲音略小,不過還是讓溫如錦聽到了,心中詫異:難道太子心上另有他人?
得到這個想法,溫如錦心中好笑:這對人,在外面都另有姘頭。只是,溫如意的姘頭是新郎官的弟弟,不知道太子的姘頭是?
這趟渾水是越來越渾了,不過她不介意讓這趟渾水再渾濁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