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溫如錦回溫府,在堂屋看到景燁和莫雨親在一起,溫如錦再也沒準時回過溫府。每天都是早早的起來,匆匆吃過早飯便離開溫府去錢莊,每天晚上,也都是快夜深人靜時纔回來。
這邊,景燁每天也在翰林院奔波,加上溫如錦一直躲著他,他也一直沒有機會和對方解釋。
近些日子,丞相府父子之間不和的傳言已經(jīng)傳遍了朝堂。隨後,丞相之子溫中棠爲一個青樓女子贖身的事,也傳遍了朝堂。於是百官紛紛猜測,丞相父子兩個人的不和就是因爲溫中棠在溫曠世反對的情況下爲青樓女子贖身,而和溫曠世決裂。
御書房外,景燁頂著大大的太陽站在臺階下等候著皇帝的召見。雖說是春天,不過那炙熱的陽光也是夠人受不了的了。
良久,太陽一點點的從正中央偏到西方兩刻的位置。御書房的門才緩緩從裡面打開。
“溫大人,皇上有情。”總管太監(jiān)福海從御書房走出來,站在臺階上對著站在臺階下的景燁說道。
景燁謝過了總管太監(jiān),便走進御書房。
剛剛走進御書房,景燁單膝跪地對著修睿帝行了一記官禮:“下官溫中棠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身後,總管太監(jiān)也跟著走了進來,把房間的門重新關上。
景燁跪在御書房的地上,前方,修睿帝正專心的批改奏摺,彷彿沒有看到景燁進來,也沒有聽到對方的通秉。
總管太監(jiān)靜靜的站在修睿帝身後,而修睿帝此時已經(jīng)又修改了五章奏摺。這才緩緩說道:“你曾經(jīng)在殿考的時候?qū)懙?‘無父無君,是禽獸也。孝子不諛其親,忠臣不諂其君,臣子之盛也。’”說著,修睿帝目光凌厲的看向仍然跪在地上的景燁說道:“不知愛卿現(xiàn)下又在是在做什麼?”
聽著修睿帝夾雜著怒火的話,景燁不緊不慢的說道:“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三年前,微臣曾溺水於城北白露湖,幸得莫雨姑娘路過救下了微臣。莫雨姑娘對於微臣有救命之恩,微臣今日入朝爲官,定不能忘了這個救命恩人,所以想來想去,便爲她贖了身。”
“哦?”修睿帝剛開始聽到別人說溫中棠爲一個青樓女子贖了身,自己還不相信。現(xiàn)下事情清楚了,沒想到這之中還有這麼一段緣由:“溫丞相可知道這件事麼?”
“知道。”景燁說道。
就算知道卻也無法忍受自己的兒子給了一個青樓女子贖身。
修睿帝理解溫曠世的想法:“雖然你爲了救命之恩幫了一個青樓女子贖了身,可是也應該好好和丞相溝通溝通。古人云‘父子不和,家庭不睦’。溫卿你也應該懂得的。”
修睿帝向來喜愛景燁,雖然剛開始聽到這件事時,有些氣憤。可當對方解釋清楚後,知道事出有因。修睿帝也就不再追究。
“微臣知道。”景燁說道。
說了半天,修睿帝才發(fā)現(xiàn)對方依舊跪在地上,同時,也保持著最標準的跪姿。
“溫卿先起來吧。”修睿帝吩咐到。
景燁聽聞對方的命令,不緊不慢的站起
來。
看著眼前的景燁,修睿帝心中的喜愛之情給加濃烈:“不知溫卿可有喜歡的人?”
景燁不明白怎麼扯到了這個話題。心中疑惑,表面上維持著面無表情、不慌不造:“還沒有。”
聽到對方的話,修睿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半響,修睿帝問道:“溫卿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摸不清對方的意圖,景燁只好隨口一說:“孝敬父母,知書達禮。”
八個字,卻已經(jīng)略下去了一大半待字閨中的女子。
修睿帝再次提起筆,在宣紙上寫了幾筆:“無事了,溫卿回去吧。一定要記得要和溫丞相好好聊聊。”
“是。微臣告退。”說著,景燁退出御書房。
從御書房出來,景燁擡頭看了眼天空。此時天色還早,恰逢翰林院下午放假,這幾天溫如錦躲著自己,自己也好久沒有見到對方了。如此一想。景燁走出乘宣門,坐上溫府的那車上,向通乾錢莊駛?cè)ァ?
當景燁來到通乾錢莊時,掌櫃的看到他還以爲看錯了。畢竟景燁從入朝以來幾乎沒有再來過這裡。
把景燁請進錢莊,景燁讓掌櫃的自己先去忙。說著,自己徑直走向裡院溫如錦單獨的書房。曾經(jīng),是他們兩個人一起辦公的房間。
越過後院,景燁輕輕推開房門。走進房間,對方還是一副不知情的樣子正在處理賬本。
景燁輕聲的走到對方的桌子面前,看著對方認真的模樣。景燁露出一絲微笑:“阿錦…”
景燁輕聲叫道。本來怕自己突然出聲會嚇到對方,便將聲音壓的很低,可是即便這樣,溫如錦還是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的全身一震。
溫如錦動作一頓,耳邊好像出現(xiàn)燁的聲音,可是溫如錦卻沒有擡頭。在這幾天和景燁冷戰(zhàn)的日子裡,溫如錦雖然和燁保持著距離,可是心裡卻還是總想著對方。此時耳邊想起景燁的聲音,溫如錦覺得自己是出了幻覺。
鎮(zhèn)定的搖了搖頭,繼續(xù)自己手中的動作。然而沒過多久,耳邊又想起景燁的聲音:“阿錦……”
這時,溫如錦拿著的毛筆掉到了桌子上,這才覺得不是自己出了幻聽,而是對方真的就站在自己面前。
溫如錦低著頭定了定自己的心神,帶心情平復後,這才擡起頭看向前方。溫如錦心裡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和對方說,可是話到嘴邊,最後也不過是沉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想你了,自然就來了。”景燁坐到一旁的靠椅上,徑直拿起桌子上還冒著熱水的茶水給自己到了一杯:“這幾日爲什麼要躲著我?”
“我沒有要躲著你。”聽到對方的質(zhì)問,溫如錦嘴比腦袋快了一步。不經(jīng)意間,話已經(jīng)從嘴裡溜了出來。
“那你說,這幾日你每天早出晚歸,連我這個要天天上早朝的起來時都看不到你,這不是刻意躲著我是什麼?”景燁輕啜了一口茶,目光定在溫如錦身上。
溫如錦收到對方炙熱的目光,眼神也不服輸?shù)闹敝钡目粗鴮Ψ?“錢莊近日來生意太多,而且我還要去師父那裡一起照
看藥廬。我當然要每天早早起來騰出來空餘的時間。”
景燁定定的看著溫如錦,又看向賬房裡側(cè)新增添的牀榻。景燁心裡已經(jīng)大致知道了情況。
看著一臉倔強的溫如錦,景燁輕嘆一口氣:“這件事你當初是同意的。”
這件事,指的是兩個人在青樓找一個女子帶回溫府,給朝堂的官員一個障眼法。在找之前,景燁也多次問過溫如錦的意見,溫如錦當時也都是百分之百贊成的。景燁不明白,怎麼人帶回來了,溫如錦的態(tài)度卻和當初發(fā)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變。
“我現(xiàn)在也是同意的。”溫如錦回了對方一句。她一直都是同意的,她也知道什麼叫做大局爲重。
“你現(xiàn)在同意?”景燁對對方的態(tài)度有些惱怒:“那你爲什麼躲著我,躲著莫雨,一個人寧願在錢莊睡覺,也不願意在溫府多待?”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房間裡的氣氛也驟然變得緊張凝重起來。
“我說過,錢莊的事很多。而且,我想在哪裡睡是我的自由,怎麼溫大少爺連我個人的私事都要管麼?”溫如錦皺眉怒道。
景燁目光有些冒火的看著溫如錦,堪堪壓下心頭的怒氣:“阿錦……你怎麼就不懂我得心呢。”
“我曾經(jīng)以爲我懂。可是…”溫如錦嘴角浮出一絲自嘲般的笑容:“我一直都不懂。”
景燁知道對方對於前幾天她看到自己親莫雨的事心有結締,難免會有些生氣。景燁緩了緩心神,說道:“那天你看的只是一場誤會,我和莫雨她……”
“誤會?”溫如錦打斷對方的話:“那我遇到的誤會,可真是好巧。”
溫如錦冷聲說道:“我這裡還有事。溫大少爺先回去吧。”
“阿錦!”景燁皺眉叫著對方的名字。
景燁叫住溫如錦後,房間裡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兩個人互不相讓,四道目光在半空中碰撞。
良久,景燁聲音有些疲憊的說道:“你連我的解釋都不想聽麼?”
溫如錦看著對方頹然的表情,心頭柔軟的地方,彷彿被人用針插了一下。
“那你解釋吧。”
景燁看著溫如錦,突然失笑一聲。原來對方和自己差不多,面對彼此都是隻紙做的老虎。
“那天晚上,莫雨她在堂屋剛要回屋,結果沒有站穩(wěn)被裙襬絆了一腳……”景燁認真的解釋道:“後來我只是想幫忙扶住她,正好莫雨一回頭。意外就那麼發(fā)生了,也正好在這個時候,你出現(xiàn)了。”
聽著對方的解釋,溫如錦心裡有些酸澀。她有些找不到自己對於景燁到底是種什麼感情。
“燁…”
溫如錦剛要張口,就被門外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打斷。
聽到門外的聲音,由於說話的人有些喘氣吁吁,兩個人都沒有聽清外面的人說什麼。景燁剛要去開門,那人再次說了一句,讓屋裡的兩個人都聽的十分清楚且十分慌亂。
只聽外面的人說道:
“三小姐不好了!大夫人和大小姐正在府裡要見莫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