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關門的男子聽到溫如錦的話,手中動作一頓,嗤笑道:“你會以什麼代價可以娶一個青樓女子?”
見對方的態度,就知道不會輕易的讓如玉的屍體進去??墒菧厝珏\現在只有這一條路。別無他法,溫如錦只能和對方耗下去:“青樓女子怎麼了,不也同樣是人?她們就怎麼低人一等了?”
“你如果想找自身的價值,請去別處。我不想聽一個妓女在這裡討論什麼她的價值?!焙茱@然,對方誤以爲溫如錦也是和如玉一樣,出身青樓。
“放肆!”阿平見對方出言不遜,厲聲喝道。
溫如錦見對方對青樓女子的印象惡劣到極致,也只能無奈的嘆口氣:“只是要借你的地方兩天,後天早上,我們必定會把人接走?!?
“說了不讓進,不讓進,你怎麼還非我這裡不可呢?”中年男子伸手指了指東北方向:“安陵城東北部,不是還有一個義莊?怎麼就非要往我這裡送?”
說罷,男子也不再理會溫如錦一行人,自己把話說完,就把大門一關,發出重重地關門的聲音。
溫如錦當然知道東北方向也有一個義莊,只不過那裡接收的都是乞丐一流。別無他法,溫如錦只能繼續在這裡和守著義莊的男子對峙。
“阿平,敲門!”溫如錦抿著嘴,冷眼看著眼前緊閉的義莊大門。
聽到命令的阿平走到義莊門前,大力的敲起大門。
沒敲幾聲,大門就被大力的從裡面推開,男子大聲叫嚷道:“有完沒完,說了不讓進就是不讓進!”說罷,男子再次將大門狠狠的關上。
面對男子如此的態度,跟著一起來的春煙樓的打手湊到溫如錦身旁:“溫小姐,要麼咱們走吧,送到東北方的義莊也行啊。”
溫如錦瞟了旁邊的人一眼,冷冷的扔下一句話:“若是你歸去後,你會去那裡的義莊?”
溫如錦看向阿平,再次冷聲吩咐道:“再敲!”
春煙樓的打手見對方如此堅決,也不再規勸。畢竟付賬的是溫如錦,後天下葬之事也是要靠對方打理的。想到這裡,打手走回自己的車廂,靠在一旁。
阿平敲著義莊大門,這次義莊的男子沒有出來開門。溫如錦見對方不出來,便揚聲說道:“繼續敲,一直敲下去,什麼時候把人敲出來什麼時候停?!?
聽著,阿平一直持續的、大力的敲著門。
一炷香後,義莊的男子不堪騷擾,一臉怒氣的推開大門。
“你們到底要幹嘛!”男子充滿怒火卻又平靜的問道。
“我們只是想把遺體暫時寄放在義莊兩天?!睖厝珏\同樣冷靜的說道:“你也知我的堅持,今天你不讓我們把遺體放進去,我們今天就不會離開?!?
對方聽到溫如錦大有威脅之意的話語,也是不服氣的說道:“那你就耗著,正好晚上的時候我自己一個人面對這麼多的屍體也是無聊的很,若是有你們陪著我,應該倒也有些別樣的趣味?!?
說著,對方也不把門關上了,就留了一條縫,也不管
溫如錦一行人,便做自己的活去了。
見對方和自己耗起來,溫如錦心中也是焦急。剛剛說耗也只是虛張聲勢,別說晚上要回春煙樓要會一會那個把如玉逼死的男子,就是一會兒,她還要繼續往北去翠婆的宅子請翠婆回來。
溫如錦心中暗暗算謀,該怎麼樣才能讓對方儘快同意讓如玉進去。
半響,溫如錦把留一條縫的大門又閃出一大片,悄然的走了進去,屋裡一片黑暗。溫如錦趁著門口的一點光亮,打量著義莊屋裡的情形。
一張張的木板牀鋪,成排的擺放在一起。每張牀鋪之間,還保留著一定的距離。木板的牀鋪上面橫列著具具屍體,屍體上面覆蓋著白單,只露出雙雙枯老的腳掌。
溫如錦鎮定心神,繼續往前走去,越往裡面走,裡面的光線越暗。不知不覺間,溫如錦已經走到完全黑暗的地方。
意識到走太遠的溫如錦向回去按照來時的路,向有光亮的門口走去。就在溫如錦打定主意,剛剛回頭時,遠處的大門突然被關上,光線全部消失。
溫如錦身處完全黑暗的環境,緊張了嚥了咽口水。失去方向感的溫如錦只能憑藉著自身的感覺向大門走去。
剛走沒幾步,溫如錦就感覺到有人在自己的脖頸處吹了口氣。這讓溫如錦感到毛骨悚然,按照常理推斷,若是人往自己的脖子處吹氣,那麼自己感受到的應該是溫熱的氣息。可是,剛剛吹在自己的脖頸處的氣息,完全是冰冷的。現在的季節正值炎夏,正常人怎麼可能吹出如此寒涼的溫度。
溫如錦緊張的閉上雙眼,試圖忘記剛纔的感覺,就當做是自己的幻覺。她上輩子和顧衡之一起在疆場經歷過廝殺,見過的屍體少說也有上百具,怎麼能在這種地方失了理智。
溫如錦邊給自己打氣,邊向門口走去??墒?,沒多久,溫如錦身體一震,緊閉著的雙眼也驀地睜開,煙金色的眸子裡面流露出驚慌。
腦袋轉向左側,目光注意力放到自己的左肩膀。在自己的左肩膀,有一隻手有力無氣般搭在自己的肩頭。
溫如錦再次嚥了咽口水,可是口腔裡卻傳來乾燥發澀的感覺。
溫如錦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伸出右手,想把那隻搭在自己肩頭上的手扒拉走。右手剛剛觸碰到那隻搭著的手,溫如錦立馬就感覺到那隻手上面的點點屍斑。
得到這一認知,溫如錦快速的把手從自己的肩頭扒拉下去,快速向前跑去。還沒有跑出去幾步,那隻手再次搭到自己的肩膀上。
溫如錦原本以爲是看守義莊的男子駕著屍體,把屍體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可是,現在自己處於奔跑的狀態,那隻手卻再次出現在自己的肩膀上,而且,這一期間,自己也沒聽到身後傳來跑步聲。
溫如錦被再次搭在肩膀上的手嚇得不敢再亂動。喘了幾口粗氣,溫如錦再次把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扒拉下去。
再次往前跑,溫如錦沒有剛剛那麼平靜的心態了。剛跑了,就聽身後有一道空靈的聲音叫著一個人的名字:“如瓏…如
瓏……”
墨如瓏,自己上輩子的名字。溫如錦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這個名字,身體頓時僵在原地。而身後的聲音依舊叫著自己的名字,一聲又一聲。
聽了幾次,溫如錦突然覺得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僵硬的身體一格一格的向後面轉過去。當前身轉到身後,溫如錦看到遠處一直叫自己名字的人影,驚呼一聲:“顧衡之!”
是顧衡之,不是衡之。她現在是溫如錦,不再是墨如瓏。
漆黑的環境中,人影上方卻有一塊亮光??粗矍罢驹诹凉庀碌娜耍瑵M臉呈著土灰色,上面更是長滿了一塊又一塊的屍斑。
“顧衡之死了?怎麼死的?”溫如錦腦海裡浮現出這兩個問題。對方是赫赫有名的鎮國大將軍,是戰死沙場?還是功高震主而被蕭國的皇帝所殺?
就在溫如錦疑惑的時候,對方再次張口問道:“如瓏…爲什麼賣國…爲什麼賣國……”
“如瓏…爲什麼賣國…爲什麼賣國……”
聽著對方的質疑,溫如錦眉頭一簇。想起上輩子自己死的時候的景象,溫如錦怒到:“我從沒有出賣你們蕭國!若說賣國,跟著你去蕭國纔是賣國!賣了靖國養我的土地之情、賣了靖國百姓對墨如瓏的期望、賣了靖國生我養我的那雙親生父母的生養之恩!”
溫如錦想起前世種種,她恨,恨自己爲什麼當初要跟著顧衡之遠走他國。
“被污衊出賣蕭國是我的報應!報應我跟著你去蕭國!”溫如錦一口氣把壓在自己心裡卻無人可說的那些話統統吐露出來。
溫如錦說完這些話,對面的顧衡之也沒有再說話。一時間,漆黑的環境中陷入了沉默的氣氛。
就在這個時候,溫如錦身後光亮大增,同時伴隨著阿平充滿緊張的聲音:“三小姐!”
隨著對方的聲音響起,溫如錦身體猛地一震。同時四周充滿了光亮。
溫如錦打量著自己身處的環境,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用來放屍體的木板牀上。溫如錦看了眼破門而入的阿平,又把視線轉移到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義莊男人身上。
“剛剛發生了什麼?”溫如錦蹙眉質問道。
“不用驚慌?!蹦腥擞挠恼f道,將手中的只剩一小節還帶有煙氣的香放到溫如錦眼前:“這個是聞憶香,可以讓聞到的人昏迷並陷入自己最不能自拔的回憶中。剛剛你經歷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境罷了。”男人話音一頓,輕笑道:“顧衡之…看來姑娘見識非凡?!?
“最不能自拔的回憶”,溫如錦回想起剛剛的夢境,顧衡之是自己最不能自拔的?
溫如錦冷著臉從木板牀上下來:“你爲什麼這麼做?”
男人笑著搖搖頭,答非所問道:“把外面那個青樓女子的屍體放在這裡吧。只兩天,兩天之後,過來取走。逾期不來,我便扔了去?!闭f著,男人把手中的聞憶香遞給溫如錦:“送給你了,以後應該用的到?!?
溫如錦接過聞憶香,警惕的看著男人。對阿平吩咐道:“把如玉的棺材搬進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