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寒,白鶴湖冰凍的湖面漸漸融化,湖邊的楊柳樹也要開始伸展枝椏。兩個皇子之間的角逐之爭也變得硝煙四起,景燁更是多日來在兩個人之間艱難的斡旋,保持中立。
剛從大皇子府回來的景燁心事重重的從馬車下來走進通乾錢莊,街道遠出的拐角處,一輛華頂馬車裡,一男一女把他的一舉一動和表情全都收入眼底。
“哥哥,爲什麼一直盯著他?”衣袂飄飄的女子問向旁邊的男子。
男子如鷹隼的目光望著錢莊大門:“我總是覺得,他是景燁。”
“怎麼可能!”
“我們再觀察幾天,先不要告訴安禾。”說罷,男子走下馬車:“我過去看一眼,你在馬車裡等著我。”
女子透過馬車的窗戶深望了一眼錢莊,喃喃自語:“怎麼可能是燁哥哥?那現(xiàn)在在皇宮裡的是誰?”
另一邊,男子負手走進錢莊直接走到櫃檯處:“你們的大公子在不在,麻煩通傳一下,就說龍凌找他。”
那夥計見對方一身錦衣華服不想是找事的,便片刻也沒耽擱先去把掌櫃的萬金寶找了過來,把事情先和他說了一遍。
萬金寶聽完,透過門簾打量著正坐在椅子上的龍凌。便對夥計點點頭示意讓他先去忙,自己回身去叫景燁。
景燁和溫如錦算賬的的屋子,也就萬金寶在二人同意的情況下才可以進來,別的夥計一律不能進。就是有急事,也只能在門外稟告。
萬金寶此刻敲了敲門,待對方同意後才邁進屋裡。站在屋子門口,萬金寶把夥計的話重複了一遍:“大少爺,門外有一個自稱是龍凌的公子找你。”
聽到這個名字,景燁放下手中的毛筆:“他現(xiàn)在在哪裡等著,有說是因爲什麼事麼?”
“此時正在大廳,沒說因爲什麼事。”萬金寶如實答道。
“他來做什麼?”溫如錦疑惑不解。
景燁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襟:“我去看看,你在這裡繼續(xù)對賬。”
景燁隨著萬金寶走出賬房,向外面大廳走去。
景燁走在錢莊後院,耀眼的日光打在他的臉上,讓對面的龍凌看不清楚他的模樣。
“在下見過龍將軍。”景燁走到龍凌站的廊檐下,恭敬的行了一禮。
“溫公子客氣了。我比你年長幾歲,叫我龍大哥就好。”龍凌溫和一笑,欲親自去握住對方的手腕,放下行禮的手。誰知,還沒等自己碰到,對方就已收回行禮的雙手。
龍凌訕訕的收回伸出去的手,不過,他同時也注意到對方收回右手往身後背了一下。
景燁保持著疏遠的距離和疏遠的口氣說道:“不知龍將軍今日找在下,有什麼事?”
“上次宮廷中秋宴對中棠兄弟一見如故,一直想和中棠兄弟一敘。結果一直拖到今天,還望中棠兄弟見諒。”龍凌話說的客氣。
可這通客氣的話,聽在景燁耳裡卻別有另一番思量。且不說中秋宴距今已經過去了三月餘,就憑他可能參與了兩
個皇子之間的鬥爭,還有這幾天一直在試探自己的行爲,景燁都覺得對方是來者不善。
“將軍客氣了。能得將軍青睞是在下的榮幸。”景燁開始和對方打起馬虎眼。
龍凌聽的出對方對自己的戒備,心緒也是一陣反轉:“不知中棠兄弟今晚可有空閒?你我兄弟二人共飲一番可好?”
“今晚在下要我家妹回丞相府,多謝龍將軍的美意了。”景燁婉拒。
龍凌低笑,心裡也明瞭了。雖然並不知道對方爲什麼對自己心存戒備,可是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不能急於心切。
“既然中棠有事,我也就不強求了。等下次有時間,一定要給爲兄一個薄面。”說著,拱手打算告別。然而,就在景燁拱手後打算放下時,龍凌迅速的握住對方的手腕一旋。
景燁見對方突然發(fā)難,剛要回手。但想起對方是龍凌,便又停下了剛要發(fā)勢的動作。
龍凌最後講雙指輕輕搭在景燁的脈搏上,看似輕而無力,但是一股內力卻衝入景燁的脈搏直衝經脈。景燁感受到腕臂間的刺痛,暗哼一聲。面色難看的看向龍凌:“這就是龍將軍的交友之道?”
龍凌見對方受傷,訕訕的收回手:“是爲兄唐突了。我曾經有一摯友,他滿腹經綸而且武學卓越,剛剛我把你當成了他,爲兄失禮了,還望見諒。”
景燁聽到這番話,心血翻涌。百官中或者說安陵城的百姓,都知道龍凌只有一個朋友,便是他的堂弟、安禾嘴裡的九哥——九皇子景燁。
景燁壓住心頭的酸澀:“龍將軍擡愛,對於九皇子之才,在下自嘆弗如。”
龍凌見如此,也不在逗留:“告辭。”
景燁見對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連忙走回賬房。一進屋剛把門關上,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在地上濺出點點血痕。
溫如錦見對方吐血,心下一驚,連忙起身走到對方身旁,扶住對方:“燁,你怎麼了?”
溫如錦見對方一臉蒼白,出了一頭的冷汗。溫如錦二話不說探上對方的脈搏:“你的脈搏怎麼這麼亂?”
景燁蒼白著臉,冷汗出了一臉:“我沒事。”緩了一口氣,景燁挺起身:“龍凌在試探我。他可能發(fā)覺了我不是景燁。”
“他怎麼會知道!”溫如錦一臉震驚。
景燁緊抿著嘴:“也只是在懷疑。”
而另一邊,龍凌走回馬車。剛進去,龍霜就急切的問道:“哥哥,怎麼樣?”
龍凌搖搖頭:“他一直對我心存戒備,但是越靠近他越覺得他就是景燁。”
龍凌一直不明白對方爲什麼對他一直處於戒備狀態(tài),但是心細如髮的龍霜仔細的想了一番,便明白過來:“他會不會以爲你是太子黨或者四皇子黨的?”
見到自家兄長面露疑惑之色,龍霜繼續(xù)說道:“這幾天,太子和四皇子不斷在找他,想收他入帳。但是他似乎不想加入任何一方。今天你這麼一去,他會不會以爲你是某一方的說客?”
龍凌聽著自己妹妹
的分析,覺得有些道理,但又有些說不通:“若他真的是景燁,那他就更應該明白我不會參與這兩個人之間的爭鬥。”
“那就是說,他不是燁哥哥。”龍霜分析道:“如果他是燁哥哥,那麼皇宮裡的是誰?燁哥哥怎麼會成了丞相府的長子景燁?而且,真正的景燁又在哪裡?”
龍凌向來一個行軍打仗的,就算有些才華,也參悟不透這些糾纏如亂麻的繁瑣事。現(xiàn)下更是覺得心煩:“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宮中的景燁絕對不是真正的景燁,景燁向來才華橫溢有“瑯琊公子”之稱,即便他在被擄後產生了後遺癥也不可能如現(xiàn)在皇宮裡那個般庸庸碌碌。”
“也許宮裡的是真的呢,只是哥哥你不想接受燁哥哥變成那樣而已。”看著快要魔怔的哥哥,龍霜急道。
“不是的!就在剛剛,景燁和我打完招呼隨即就把右手放到了身後。那是景燁的纔有的習慣!”
“大哥!”
兩個兄妹你一言我一句的爭論起來,最終誰也沒說動對方。在龍凌心裡,他是一定要找到真正的景燁,讓宮裡的那個冒牌貨快些滾蛋。而龍霜,則覺得自己的哥哥完全魔怔了,不敢相信現(xiàn)實,只能沉浸於自己的意境之中。
春天白天的時間慢慢變長,景燁和溫如錦從錢莊出來,天色不似往常般如墨,而剛好天際是一片紅霞。
“我們走著去丞相府吧。”溫如錦看著天際的紅霞,灑在街道中的房屋上,給房屋鍍上一層金光。
“好。”景燁讓車伕先回溫府,明日再去早晨再去丞相府接他們兩個。
說罷,景燁領著溫如錦沿著街邊走到丞相府。半刻鐘後,兩個人走到丞相府,正巧碰到大皇子景燃的馬車也緩緩的停在門口。
景燁二人見對方從馬車上下來,也只好上前行禮:“見過大皇子。”
景燃掃了一眼景燁和溫如錦兩個人:“起來吧,都是一家人,何必見外。”說著,景燃破天荒的對景燁兩個人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們一起進去吧。”
三個人一起走進丞相府,徑直走向堂屋。
剛進屋,易知柳見景燁回來了,臉色一喜,但礙於還有景燃在場,易知柳並沒有失了分寸。
景燃端著架子對著溫曠世夫婦叫了一聲,便坐到溫如意旁邊的靠椅上。
接著,景燁和溫如意也分別和坐在主位上的溫曠世二人行了一禮。
而一旁的易知柳已經忍不住的留下兩行清淚。
“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景燃在,兒子也回來了,你哭什麼。”溫曠世見自己的夫人人前失態(tài),有些掛不住面子。
溫如意見狀,心知自己的母親因何而哭。一副賢淑的模樣對易知柳說道,:“娘,大哥今天這不是回來了麼。應該高興的事。”
易知柳聽見女兒的話,心頭又是一酸。半個甚至一個月才能見到自己兒子一面,這讓她怎能不委屈。
易知柳這麼正哭著,管家就從外面走了進來:“老爺,飯?zhí)蒙攀骋呀洔蕚浜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