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年間,護國大將軍顧衡之、驃騎大將軍隋續蓋平定百里燃叛軍功不可沒,賞黃金千兩、地千頃,封武侯。
叛軍百里燃關押天牢,次年秋後問斬。其心腹黨羽,一律當即斬首示衆。麾下士兵,有悔過之心者,可歸順。
召旨頒佈,蕭國帝都的百姓一片歡騰。然而那城牆上的血,卻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堪堪被雪沖刷掉。
處置叛軍,重置朝務。溫如錦已經三天沒有回府了。不過還好託了宮裡的宮人回到司主府和溫父溫母知會了一聲。
處理完百里燃一事,溫如錦這纔可以離開皇宮裡回司主府。雖然已經有宮人去告訴溫父溫母自己在宮裡並沒有事,然而,溫如錦還是清楚兩個老人肯定還是會擔心不已。
爲了早些回到司主府看到兩位老人,溫如錦是坐著百里臣專門安排的軟轎回去的。路上,已經累了三天的溫如錦,躺在軟轎中,小憩了一會兒。也正是因爲溫如錦選擇了軟轎而不是一向的步行,這也讓她幸運的躲過了一直守在溫如錦回司主府路上的黑衣人。
回到司主府,溫如錦被府裡的下人殷勤的領到堂屋。然而,到了堂屋後溫如錦這才發現,除了溫父溫母,還有可兒也在。
“爹、娘。”溫如錦看著眼前明顯瘦了一圈的兩個老人,心裡的思緒頗爲複雜。這是一場經歷過生死後,還可以看到家人的狂喜。
兩個老人自從溫如錦進屋,便熱淚盈眶。三天前當兩個人聽到百里燃逼宮造反,又得不到溫如錦的消息,別提有多麼的著急了。
溫如錦安慰著兩個老人,站在一旁的可兒也走過來幫忙安慰。溫如錦見狀,向可兒投以一個感激的目光。
心情有些平復的溫母,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心疼的看向溫如錦:“你回來時,還沒有吃過午飯吧?”說著,便吩咐下人將飯菜端到堂屋來:“你這幾天在宮裡一直忙碌,恐怕也沒怎麼吃好。今天回到家,你可要多吃些。”
看到溫母如此,溫如錦笑著說道:“娘,孩兒這幾天一直在皇宮,皇宮裡的飯菜怎麼會不多吃一點呢。”
話雖這麼說,這幾天爲了早點把事情解決,所有留在宮裡的大臣都是每天只吃一點飯就繼續忙各自手頭上的事情了。除了這個原因,更多的就是爲了可以早些回家,和家人團聚。
飯菜很快就被端了上來,見一家人團聚在一起,可兒覺得自己也不方便再繼續待在這裡。剛剛提出離開,就被溫如錦攔了下來。
“可兒姑娘,這次很感激你能在這種情況下來照顧兩個老人。坐下來一起吃吧。”溫如錦攔下要離開的可兒,挽留的說道。
一旁的溫父溫母雖然已經知道可兒已經知道溫如錦是女兒身的事,可是可兒依舊來照顧自己二人。這種恩情,是要記住的。見溫如錦挽留可兒,兩個人也紛紛出言挽留。
可兒看著執意留下自己的三個人,最終點了點頭。
溫父溫母坐在飯桌上的主位,可兒緊鄰溫如錦而坐。宛如一家人。席間,溫如錦不斷夾菜給可兒以表感激之情。
可兒看著溫如錦夾給自己碗裡的菜,心裡萬分苦澀。
四個人吃完飯,可兒再次提出回府。溫如錦不放心,便一路送對方回去。
兩個人並肩走在街道上,雪融化的天氣特別寒冷。兩個人相走無言,溫如錦猶猶豫豫了半天:“早知道這麼冷,就用軟轎送你回府了。”
聽到溫如錦的話,可兒搖搖頭。現在溫如錦對她越好越溫柔,她心裡就像被萬根針刺進一般。
“溫郎。”可兒這麼叫溫如錦習慣了,一時也懶得改回來了:“那天你離開後,我在書房看了你放在書桌上的信。”
溫如錦聞言,不知道因爲可兒的話,還是因爲天氣寒冷的原因。身體抖了一下。不過這件事,也在溫如錦的意料之中,
溫如錦決定要離開,那封信是寫給百里臣要對方幫自己好好照料溫母溫父兩個老人。
“我……”
溫如錦剛剛開口,話頭就被一旁的可兒搶了去:“我可以幫你照顧兩個老人。”
溫如錦一聽,連忙拒絕:“不行。”
“你一個還未出閣的女兒家,如何照顧兩個老人?我不能害了你,這件事情,不可以。”溫如錦義正言辭的說道。
可兒就知道溫如錦不會答應,也不再和她爭辯。反正等對方走後,自己再過來照顧兩個老人也是可以的,沒必要因爲這件事,和溫如錦爭執不休。
溫如錦不知道可兒的小心思,見對方不說話,也就當可兒默認了,不再說話。
戰亂剛止,樊川字畫坊也並沒有開門。溫如錦一路將可兒送到施府。剛到府門口,就見可兒的哥哥從門前的臺階下來。
警惕的看著溫如錦,一把將自己的妹妹拉過自己這一邊。
“我妹妹已經到家了,你可以走了。”看著溫如錦,可兒的哥哥沒有好口氣的說道。
“哥哥。”可兒見自己的哥哥如此態度對待溫如錦,出言制止道。
看著眼前臉色陰鬱的男子,溫如錦也不再多留:“既然可兒已經到了府中,我也不再多留。告辭。”
說著,便離開施府門口。身後,可兒不滿自家哥哥的做法,哼了一聲,也轉身走進身後的府門。
溫如錦從施府離開,一路上看著比以往蕭條的街道,忍不住的嘆了一口氣。烽火戰亂,受苦受難的都是老百姓。
路過一個街角,街巷中突然跑出來一羣黑衣蒙面人向溫如錦衝了過來。電光火石間,溫如錦被一個捂住自己口鼻的男子打暈。
恍惚間,溫如錦看到眼前迷霧重重。“有人麼?”隻身一人,溫如錦走在混沌的空間裡。
再往前走了不久,一個人影出現在溫如錦的前方。溫如錦瞇著兩雙眼睛,想要看清楚前方的人影。
人影越來越近,溫如錦這纔看清楚人影的臉。
“燁!”看清楚人影的臉,溫如錦驚喜不已。連忙跑向不遠處的景燁身旁。
看著一臉微笑的景燁,溫如錦還沒有跑到對方的近前。就見一個女子突然出現在景燁的懷裡
,兩個人舉止親暱,景燁更是笑的一臉溫柔。
溫如錦被這一景象驚得停下腳步,呆在原地。目光看向景燁懷裡的女子,當看清楚懷裡的女子容貌時,溫如錦驚得一身冷汗,那面若桃花、言笑晏晏的女子,赫然是溫如錦的臉。
“燁!”溫如錦又叫了一聲遠處的景燁。然而對方卻抱著自己懷裡的“溫如錦”臉上嘲諷的看著自己,隨即轉身離開。
“燁,我纔是如錦啊!”溫如錦連忙追了上去。然而當溫如錦跑到剛剛景燁站著的地方時,兩個人突然消失在茫茫煙霧中。
驀地,溫如錦睜開雙眼。這時才發現自己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再看看自己身處的房間。自己正躺在一張掛著藏藍色牀幃的雕花木牀上。
看著陌生的房間,溫如錦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出現這裡。回想起自己暈過去最後的意識,溫如錦記得是有人打暈了自己。
想到這裡,溫如錦連忙從牀上起來。坐在牀邊,溫如錦看到了正前方桌子上燃盡的香燭。那香燭,正是自己所丟的那根。而香燭一旁,站著的是面無表情的顧衡之。
“顧將軍?”溫如錦看著眼前站著的顧衡之,心裡驀然一跳。
溫如錦不知道顧衡之都都知道什麼。但看著桌子上放著的香燭,溫如錦知道剛剛看到的景燁和對方懷裡的人是因爲香燭的原因。然而香燭怎麼會出現在顧衡之這裡,這讓溫如錦怎麼也想不通。
“你是如瓏!”顧衡之目光如炬的看著坐在牀上的溫如錦,沒有一絲懷疑的堅定的說道。
溫如錦心中猛跳,緊張的舔了舔嘴脣,溫如錦搖搖頭,勉強一笑:“顧將軍在說什麼,溫某聽不懂。”
說著溫如錦先發制人,收起笑容,一臉嚴肅的質問道:“不知顧將軍爲什麼要用這種辦法來請本官。”
顧衡之見溫如錦死不承認,嘴角輕笑。背在後面的右手微微擡起。只見上面掛著一根白色的布條。
溫如錦看到顧衡之手中的布條,連忙向自己上半身看去。一看之下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穿著的竟是女子的衣物。
看著溫如錦的反應,顧衡之勾脣一笑:“如瓏還想否認麼?”
溫如錦鎮定的看了一眼顧衡之:“顧將軍,我承認我是女子。但是我絕對不是你嘴裡的如瓏!”
顧衡之癡戀的看著溫如錦:“你覺得我會信麼?”說著,顧衡之走向溫如錦:“雖然你的容貌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但是你就是我的如瓏。”
溫如錦看著越走越近的顧衡之,豁然起身遠離牀邊:“顧將軍,私下綁架朝廷命官,你眼裡還有王法麼?”
顧衡之目光隨著溫如錦看向另一邊:“我眼裡沒有王法,只有你。”顧衡之目露苦楚:“你可知道,當我聽說你天涯而亡的時候,我是有多難過。這些年,我又是怎麼過來的!”
溫如錦看著一臉痛楚的顧衡之,冷笑了一聲。自己死的時候,所看所聽都歷歷在目。
“顧將軍,本官怕你是得了失心瘋了吧?竟然把本官當成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