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慶派了一個小太監送唐曼安回浣衣局,那個太監卻狗眼看人低,一路走得飛快,根本不理睬早已腰痠背痛的唐曼安。唐曼安乾脆讓那個太監回去,這條路她很熟了,用不著人帶路。
路過浣衣局附近的竹林時,唐曼安下意識的往那裡一看,果然,一抹白色的身影,那不是程臨南是誰?
“小安,你的臉怎麼這麼蒼白?”程臨南滿眼的擔憂,手不自覺的撫上了唐曼安的臉。
她往後一縮,尷尬的笑笑:“沒事,就是淋了雨,已經吃了藥,沒事了,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今天我回府,聽家丁說你昨日派人來找過我,可有此事?”程臨南微笑的問道,似乎並不介意唐曼安躲開了他的手。
唐曼安又想到榮慶昨晚說的話,吃驚道:“你昨晚宿在京郊,並沒有回京城,更沒有進宮來找我,是嗎?”
“小安,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程臨南心中懊惱,小安主動找他,他卻不在。
唐曼安搖搖頭,心中的難受一波接著一波,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種感受,她後退一步,慌亂的說道:“很晚了,我……我回去了。”
“小安!”程臨南喚住她,從腰間掏出一個翠綠的鐲子,他走過來,拉起唐曼安的手,慢慢的滑進她的手腕,他順勢握住她的手,笑道,“怎麼樣,喜歡嗎?”
唐曼安作勢要看手鐲,慌忙抽出自己的手,舉起手腕,翠綠的鐲子映著月光,熒光流動,她忍不住驚呼:“真漂亮!”
程臨南彷彿終於安下了心,像個孩童般,猛然抱住唐曼安,在她耳邊低喃道:“小安,你喜歡就好,請一定要把鐲子收好?!?
唐曼安隱隱覺得不對,想取出鐲子還給程臨南,可他緊緊抱著她,讓她喘不過氣來。
他的懷抱很溫暖,有一股清幽的香味,聞著很舒服。即使是被他緊緊抱著,但卻並沒勒疼她。讓她突然有一種錯覺,彷彿這個擁抱,遲到了一千年,有著濃濃的眷念和不捨。
賞菊宴很快就到了,整個後宮忙成一團。
唐曼安一大早就被榮慶接到了儀來宮,浣衣局的嬤嬤和姑姑根本不管她,連派送衣物都找了別的宮女代替?;蛟S是因爲程臨南,也或許是因爲榮慶,總之,唐曼安現在在浣衣局形同虛設,玉梅經常嚷著羨慕。
榮慶的飛天霓裳昨夜被送進來,經過唐曼安的改造,終於與她所選的曲子相配。
唐曼安交代龍景逸和子衿要注意的事情,便開始主要教榮慶,直到了傍晚,榮慶才達到了唐曼安所期冀的水平。便趕緊屏退儀來宮的衆人,四人進行幕後彩排。
唐曼安一咧嘴,嗯嗯,一切都與她設想的契合,雖然效果可能沒有那麼理想,但是不管是從形式,還是內容上來說,都格外新穎,再加上公主王爺的陣容,相
信一定會引來衆人歆羨的目光。
“唐曼安,我……我好緊張……”榮慶捏緊飛天霓裳的裙襬,滿臉通紅。
唐曼安也看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臉也有些紅,真想不到,她爲榮慶出餿主意,結果把自己也搭進去了。榮慶一看唐曼安的表情,急的快哭了:“你……你不會也緊張吧?”
“公主,你可是公主,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要是出了差錯,我可是要受罰的!”唐曼安苦著一張臉,假意說道。
榮慶捏捏拳頭:“沒事,你是爲我辦事,即使出了事,我也不會讓皇兄怎麼樣你的。對了,子衿姐姐,你緊張嗎?”
子衿搖搖頭,試了試琴音,笑道:“公主,你放心,曲譜我早已背熟,絕不會出亂子?!彼蝗挥行┢诖裢淼馁p菊宴,這樣精妙的才藝,恐怕會讓衆人永遠津津樂道。可是……她看了一眼笑著的唐曼安,到底是怎麼樣的女子,纔有這滿心讓人想不到的驚喜?
乾清殿前的大廣場上,早已佈置妥當,走廊兩邊擺著各種品種、顏色絢麗的菊花。席位拾級而放,竟有上百個席位。還未入夜,馬車就停滿了皇宮門口,各官員滿面笑容,帶著自己的夫人或女兒找到席位坐下,有的或者三五成羣,就笑著聊開了。
各宮嬪妃慢慢出現在乾清殿門口,皇上、太后、皇后也陸續前來,隨著蘇林一聲尖銳的叫聲,賞菊宴正式開始。
“各位愛卿,各國國主,非常感謝各位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參加大宇國一年一度的賞菊宴。今日各位不必拘謹,就當是在自家,朕也樂意與民同樂?!闭f著,龍煜澤端起酒杯,示意大家一起,不醉不歸。
各國主也歡笑舉杯,一同敬龍煜澤。
禮樂聲起,宮女歌姬魚貫而入,跳著大宇國每次盛大典禮必跳的“國泰民安”舞。舞蹈雖俗,但因爲其寓意好,並且極爲壯觀,也一直未被人摒棄。
衆人相互敬酒畢,幾場大型歌舞過後,皇后笑道:“今年的賞菊宴雖比往年盛大,但其中過程與往年相比也是大同小異。不知各位小姐公子是否有準備才藝來表演呢?”
底下立即竊竊私語起來,很快就有一名女子抱琴站了起來,她走到大殿中央,行了禮,福身道:“皇后娘娘,臣女溫可欣帶來《秋水賦》?!?
皇后點點頭,有太監爲溫可欣端了錦凳和檀木桌,她盈盈一拜,坐在凳子上,一邊彈奏,一邊唱歌:“……蓮影如植,龜文若遊。星綴明珠,孰辨懷珠之浦;環分圓月,終疑映月之流……”
她纖纖玉指撥動琴絃,衣袖與水藍色古箏交相輝映,膚若凝脂,玉指行雲流水般奏出曲子,衣袖翻飛若舞,恍若蝶翼顫動。衆人不由得呆愣了,都說這太傅家的女兒溫可欣琴藝出衆,今日一聞,才知果然名不虛傳。
隱在叢林中的榮慶不由得拍了怕胸口,心有餘悸道:“幸好我沒有演奏古箏,要不然肯定會被這個溫可欣給比下去。”
唐曼安也點頭,說道:“恐怕只有子衿的琴藝能與她相抗衡,公主,不要說是你,估計今
天晚上準備了琴藝的大家閨秀是都不敢獻藝了的?!?
她看向殿內,熱鬧非凡,即使沒有獻藝,那些小姐公子也是空中傳情,暗送秋波。她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坐在最高位的那個男子,他眉目清冷,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唐曼安心頭一跳,慌忙的別開目光,她怎麼覺得自己是在……迷戀……他。
幾人正說著,又有女子獻舞,雖然每年都是歌舞不斷,但衆人也都看的津津有味,讚不絕口。
“皇后,榮慶這丫頭跑到哪裡去了?”太后環顧四周,都沒有看見自己的寶貝女兒,她早在三天前就吩咐了榮慶賞菊宴的表演項目,也不知這丫頭有沒有放在心上。
皇后抿脣一笑,低聲道:“太后娘娘不要擔心,她說她要給大家一個驚喜,再等一等,說不定驚喜就來了?!?
龍煜澤無心於歌舞,一直與各國國主遙遙相敬,若不是因爲有邊族使臣在,他一早就會離開宴席回乾清殿了。
之前那女子舞蹈完畢,又有幾位公子少爺表演了舞劍,雖然氣勢不足,倒也迎來了一片喝彩之聲。掌聲笑聲一直不斷,卻沒有驚喜,衆人只當是賞菊宴熱鬧熱鬧,年年都是如此,不期冀,也不強求,相互敬酒罷了。
一曲畢,一個小太監突然衝進殿內,跪著道:“皇上,皇后娘娘,接下來是榮慶公主的才藝表演,公主說要熄滅殿內所有的燈光,所有讓奴才給皇上和皇后娘娘說一聲……”
“慢著!”突然一個清脆的女聲打斷了小太監的話,衆人看過去,只見一個身著綵衣,約莫十五歲左右的女子走進殿內,她的手腕處和腳腕處都掛著彩鈴,一邊走,那彩鈴一邊響,清脆的響聲,殿內所有人的目光霎時集中在她的身上。
她的雙手交叉放在胸口,拜了拜,說道:“我乃西夏國國主的妹妹明月公主,聽說大宇國賞菊宴上有才藝表演,所以我特意帶來了我們西夏的飛天舞。飛天舞需要燈光來襯托,因此,”她看向小太監,“不如等我表演完畢後,再請榮慶公主表演,怎麼樣?”
皇后面色赧然,看向太后,只見太后輕輕一笑,道:“明月公主帶來的才藝肯定是獨具一幟,既是飛天舞,那蘇林,再去點燈?!碧蟮男θ菅e夾著淡淡的怒意,她也不知這榮慶在搞什麼鬼!
西夏公主獻藝,大殿內燈光滿溢,亮若白晝。而榮慶呢,竟然要求熄滅所有的燈光,宛如黑夜。太后眼眸一寒,這樣的寓意,雖不足爲懼,但難免會讓人小瞧了大宇國的皇室。
榮慶躲在樹後,臉上也是一觸即發的怒意,她握緊了拳頭,怒道:“好囂張的明月公主,竟然敢搶本公主的風頭!我倒要看看,這個飛天舞是有多好看!”
唐曼安莫名的有些擔心,西夏國明月公主當衆挑釁,這已經不僅僅是榮慶的面子問題了,簡直就是關乎到整個大宇國的臉面問題了。她又叮囑了一下待會要幫忙的宮女太監,只希望不要出一點差錯。
子衿抱琴站在樹後,看著西夏國明月公主明豔的臉,心中突然涌出一種奇怪的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