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曼安做好了幾道菜,一掀開簾子,便看到一身朝服的龍煜澤站在不遠處的亭子邊。
她有些微的怔愣,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就扯起嘴角笑了起來,說道:“阿澤,你下朝了?我剛好做了幾道菜,待會讓宮女把飯菜送至花廳,我們邊吃邊聊吧。”
所謂花廳,就是數月前他們倆一起飲酒賞月的亭子,那些枯萎的藤蔓早已抽出了綠葉,青綠的嫩葉繞著柱子一路爬上了屋檐,迎春花也點綴其間,煞是好看。
龍煜澤並不反對,淡淡的點頭,唐曼安的那一聲“阿澤”讓他心思恍惚,所有的僞裝難以爲繼,冷冷的額角爬上一絲柔情。他暗暗地運功,壓制著胸口的蠱蟲,笑道:“阿曼,朕也有數月未曾吃過你做的膳食了,今日必定得好好嘗一嘗,蘇林,備酒去!”
他們倆貌似正常的交談著,似乎昨日劍拔弩張的硝煙不復存在,好像他們之間的所有障礙都已肅清。唐曼安內心隱隱透著不安,又有著一絲絲的喜悅,她不敢再深究自己的情感,警告自己記住她此行的目的!
在說話間,兩人已移步花廳,綠意盎然,陽光明媚,美酒佳餚,相對而坐的兩人臉色都是笑意。唐曼安夾了一筷子菜給龍煜澤,說道:“阿澤,我很久沒有做菜了,未免生疏,如果不合口味的話,一定要多多包涵。”
“朕吃著倒不錯,你費心了。”龍煜澤吃了一口菜,點點頭,又自斟自酌起來。
唐曼安的心裡累得慌,他們現在這算什麼回事?客套的像陌生人一樣!
不行,不能這麼下去!
她摸了摸腰間的紙包,那是她昨晚費盡心機想出來的“媚藥”,一些普通的中藥,再加一些對男人大補的膳食湯渣,雖然藥性沒有那麼濃烈,但……唐曼安偷偷瞟了一眼龍煜澤,她自認爲她的魅力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再略微的勾引勾引,說不定就大功告成了。
唐曼安在一邊垂著頭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計劃,龍煜澤全部收入眼底,他稍微一想,就知道今日這頓飯一定是鴻門宴,可他想不通的是,唐曼安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他的眼眸微微瞇起,難道,唐曼安又想求他放她走?
“那個……”唐曼安猛然擡起頭,打斷了龍煜澤的思路,“我給你斟酒吧。”說著,也不敢看龍煜澤的眼睛,站起身就端起酒壺,準備偷偷將粉末倒進去,餘光卻瞟到龍煜澤一直盯著她。她心裡發虛,手也慢慢顫抖起來,連杯子裡倒滿了酒也沒有反應過來,酒水順著桌布滴落在龍煜澤的龍袍之上。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龍煜澤淡淡的開口,一絲絲冷意從言語的裂縫中流瀉出來。
唐曼安以爲龍煜澤發現了什麼,更緊張了,連忙放下酒壺,卻放歪了位子,青銅酒壺應聲落地,壺內的酒灑了一地。她趕緊蹲下身去撿,又看見龍煜澤袍子上的酒漬,慌亂的掏出絲絹爲他擦拭,急急地道歉:“阿澤,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都怪我笨手笨腳的……”
她的小手攥著絲絹擦拭著他膝蓋以上被酒淋溼了的袍子,不只是因爲她太緊張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猛然竟靠近了那個熱源,她頓時臉紅心熱起來,頭垂的低低的,象徵性的擦了幾
下,連忙站起來,說道:“阿……阿澤,我再去讓蘇林拿酒過來!”
卻,手腕被一隻強有力的厚實的手掌擒住,就在她心慌茫然的一瞬間,身子已經準確無誤的落進了龍煜澤的懷裡。
她就坐在他的腿上,臀部輕而易舉的就感受到了那不尋常的熱,她心裡一緊,用力往前移了移。誰知龍煜澤大手一攬,緊緊的將她箍在懷裡,冷冷道:“你又想逃?”
“沒有,我只是想去拿酒。”唐曼安如坐鍼氈,不敢全力坐下去,更沒有力氣掙脫龍煜澤的鉗制,就那樣僵著身子吊著,將自己原先的計劃早丟到了爪哇國。
龍煜澤冷冷的笑,另一隻手探到了唐曼安的腰間,食指和中指用力一夾,那包粉末輕而易舉的落在了他的手心。唐曼安愣愣的看著龍煜澤像變戲法似的拿著那個紙包,心神還停留在龍煜澤將手放在她腰間的那種觸感,她還以爲……唐曼安羞紅了臉,卻又立刻赧然的垂下了頭,她要怎麼解釋?
龍煜澤打開那包粉末,湊在鼻尖聞了聞,第一次似乎沒有聞出來,復而又細細的嗅著,即刻失笑:“唐曼安,藥材加食材做的媚藥,朕還真是第一次見!怎麼?朕的愛妃深夜獨眠,已經把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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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胡說!”唐曼安憋紅了臉,卻又無力反駁,只能惱怒的瞪著龍煜澤。
龍煜澤卻變了臉色,一把捏住唐曼安的下巴,厲聲道:“說,你有什麼目的!”
“我能有什麼目的?”唐曼安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回事,突然覺得萬分委屈,吼道,“我已經嫁給你了,是你的妻子,可是你呢?有那麼多的女人,對我一點都不好。還給我吃子息,不讓我懷孕!你以爲我很想懷你的孩子啊,龍煜澤,你這個專橫的暴君!”
“唐曼安,你在吃醋?”龍煜澤低低的笑,竟然沒有在意唐曼安後面的話,捏住她下巴的手變爲了挑起她的下顎,看著她躲藏的雙目,說道,“你這個鴻門宴,只是希望朕以後對你好一點?”
龍煜澤的聲音柔柔的,唐曼安倒不知所措起來,只是愣愣的點頭,餘光看見那灑落在飯桌上的粉末,心思一動,將自己的脣瓣貼了過去。
夾雜著淡淡的菜香和酒氣,兩個人的脣舌交纏的愈發激烈。
龍煜澤抱著懷裡的軟香,再也忍不住,抱著她一路奔回寢殿。在聽到她銀鈴般的笑聲時,他就無法抑制內心的歡愉了;在和她一起坐在花廳把酒言歡時,他已經無法再有多餘的精力去壓制那隻蠱蟲了;在她的手虛虛實實的碰觸到他那個要命的地方時,他渾身的熱血都在沸騰……好在,她是希望他們好的,那他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蠱蟲再厲害,也暫時不會要他的命!
蘇林昨日來報,景逸大婚當日,便有西域的治蠱妙手前來京城爲他解蠱。他不想追查情蠱的由來,他只想在解蠱之後,好好的愛她——他愛她。
心口越是痛,用力越是大。唐曼安的雙臂纏著龍煜澤的脖頸,壓抑的低吟從喉嚨口傾瀉而出,整個殿內全是旖旎之氣。在意識渙散之際,她還在想,她的魅力果真是大的,連那包粉末也沒用著,就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痛——
龍煜澤
猛地吸氣,暗暗運功,卻還是無法壓制那啃噬他心臟的蠱蟲,一股液體從他胸口直衝到喉嚨口。
唐曼安猛然被推開,她摸了摸自己的脣角,是血,觸目驚心的血!
“阿澤!”她大驚,就那樣未著寸縷的爬到龍煜澤身邊,哭著道,“阿澤,你千萬不能有事!蘇林,蘇林,宣太醫……不,請雪妃娘娘過來!”
蘇林已聽到了裡間的動靜,立刻派人去請。
唐曼安胡亂的扯了幾件衣服包住自己的身體,拿著絲絹輕輕擦拭著龍煜澤嘴角的黑血,啜泣道:“阿澤,爲什麼每次我一來你就如此?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與你無關。”龍煜澤閉上眼睛,虛弱的看著牀幃,輕聲道,“阿曼,朕沒事,等景逸大婚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放心,朕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我知道……”唐曼安哭得一塌糊塗,她小時候聽家裡老人說過,少年吐血,壽命不長。難道龍煜澤日夜勤儉治國,積勞成病,才把自己搞成這幅鬼樣子?唐曼安越想越難過,捂著臉低聲的哭了出來。
“安妃娘娘,麻煩你出去!”殿門猛然被推開,柳雪心一臉怒意的衝了進來,一手抓住唐曼安的手腕,“如果你不來,皇上就不會吐血!都是你,請你立即消失!”
唐曼安止住了哭聲,怒道:“雪妃娘娘,我們同樣是妃子,你沒有資格趕我出去!”
龍煜澤睜開眼,對著唐曼安點點頭,說道:“你先回去吧,朕好些了會讓人告訴你的。”
唐曼安一怔,期期艾艾的又看了龍煜澤好一會,才穿上鞋子,慢慢騰騰的走了出去。站在殿門口,她回望了一眼,只見柳雪心趴在牀前,細心備至的噓寒問暖,而龍煜澤臉上也是掛著淺淺的笑。
她讓龍煜澤吐血,而柳雪心卻能爲他止痛!
唐曼安心頭一嘆,快步離開了乾清殿,要是再待下去,她會死的!
她就是容不得她愛的人和別的女人好,總之,眼不見爲淨,就當什麼也沒有!
回到尋陽殿,竟然見月上站在殿門口候著她,見她回來,立刻說道:“安妃娘娘,五日後十一爺大婚,懇請娘娘帶奴婢一同出席。”
唐曼安不知月上又想玩什麼花樣,皺眉道:“你好好呆在尋陽殿吧,這裡也需的一個人照料。”
“娘娘!”月上猛然跪在了地上,“奴婢的母親重病未愈,恐怕不久就要撒手歸西了,還望娘娘能準許奴婢出宮一趟!”
她滿面淚痕,再加上這幾日月上怪異的行爲,唐曼安也懶得再管,說道:“嗯,我準許就是了,不如今日就出宮照顧你母親吧。”
“多謝娘娘美意,如今後宮沒有皇后娘娘,宮女告假也麻煩,奴婢還是等十一爺大婚之日同娘娘一道出宮吧。”她低聲說道,磕了一個頭,站起身轉身離去。
唐曼安看著月上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轉頭對雲兒說道:“你去太醫院給我請一個大夫來,記住,不要驚動乾清殿的諸人。”
“娘娘,你身體哪裡不舒服?”雲兒立即緊張起來。
唐曼安搖搖頭,除了想問一問龍煜澤的身體狀況,她還想問一問自己的身體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