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坐在主位,她們這些妃嬪按品級依次而坐,而她和雪妃相對坐在皇后的左右手。
楊嬪端了茶水小心翼翼的遞到雪妃面前,恭敬地說道:“雪妃姐姐,妹妹不會說話,若有衝撞了姐姐的地方,還請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雪妃接過茶,淡淡說道:“本宮並未放在心上,你也不要太介懷。”說著,就把手裡的茶杯放在了一邊的案幾上。
皇后的的臉色微微變了變,說道:“雪妃妹妹,既然楊嬪誠心認錯,你也應(yīng)該讓她安安心。這茶不喝也不妥,妹妹說是不是?”
唐曼安隱隱約約覺得那杯茶有問題,可這大庭廣衆(zhòng)之下,誰敢公然在茶裡放東西呢?她不喜歡皇后,對雪妃更是有著莫名的敵意,只是淡淡垂著眉絞著手中的帕子。
雪妃輕輕一笑,拿起杯子在手中搖了搖,湊在鼻尖聞了聞,失笑道:“皇后娘娘這裡的茶真真是上品的好茶呢,臣妾一時竟還分不出是什麼味兒。正巧臣妾的婢子時雨是燒茶巧手,待臣妾讓她先試一試味兒。”
說著,也不看衆(zhòng)人大變的臉色,徑直將茶遞給了身後的時雨,時雨將茶倒在了小蓋上,聞了聞,臉色大變,又伸出舌頭舔了舔,手立即顫抖起來,哆哆嗦嗦的說道:“娘娘,這……這茶裡有,有麝香……”
唐曼安心底“咯噔”一聲,麝香,她在很多古代電視劇裡聽過的,這個東西,可以讓女人難以懷孕,即使懷了孕,也容易流產(chǎn)。她懷疑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擡眸看向四周的人,卻見大家的表情比她來的更爲驚疑,尤其是坐在首位皇后娘娘。
雪妃似乎是什麼都沒看到,扭頭端起桌上的茶杯,又湊在鼻尖聞了一聞,笑道:“時雨,這話可莫要亂說,這可是皇后娘娘的鳳儀殿,誰敢在鳳儀殿亂下麝香?臣妾聞起來,這味道清甜怡人,楊嬪妹妹,來,本宮就將這茶賜給你了。”
說著,雪妃將茶杯遞給不停顫抖著的楊嬪,一臉笑意的看著她。
皇后的雙手攥緊了手裡的絲帕,一雙眼睛也緊緊的盯著楊嬪。
楊嬪的雙手顫抖著捧著茶杯,一臉的驚慌,求助似的看向首位的皇后,誰知皇后一聲大喝:“大膽刁婦,竟然公然在後宮濫用麝香,來人,將楊嬪拖進冷宮,徹查此事!”
“皇后娘娘饒命,雪妃娘娘饒命……”楊嬪跪地大呼,茶水被打翻在地。
雪妃一聲冷哼,站起身來,道:“臣妾希望皇后娘娘真的能徹查此事,今日這件事,臣妾會細細稟報皇上,意欲謀害皇嗣者,罪不容誅!”
說罷,瞪了一眼地上的楊嬪,拂袖而去。
唐曼安看了一場好戲,如此親臨現(xiàn)場的感受後宮妃嬪間的爭寵,她雖是局外人,卻覺得很累。爲了一個男人,彼此之間相互下藥攻擊,何苦呢?更何況,有子息……她嘆了一口氣,說道:“皇后娘娘,今日不是商討爲十一爺大婚慶賀之事嗎?還是言歸正傳吧。”
皇后一直盯著雪妃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門口,皇后才冷冷的說
道:“今日本宮也乏了,明日再來商討十一爺大婚之事!”
衆(zhòng)妃嬪極有眼色,紛紛起身退下。
“站住!”唐曼安站起身來,喝住那些要走出鳳儀殿的女人,走過去,說道:“吩咐你們身邊的人,若是有誰再無事爲難尋陽殿的人,小心本宮對你們不客氣!”
唐曼安再如何也只是一個新晉妃子,如今在皇后跟前對那些嬪妃予以教訓(xùn),自然有人不高興,更何況唐曼安也失寵了那麼久。衆(zhòng)人看向坐在榻上的皇后娘娘,卻見她眼神飄忽,似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的事情。
衆(zhòng)妃嬪中走出一個面容精緻,身材高挑的女子,挑眉看著唐曼安,說道:“安妃娘娘,你說有人爲難尋陽殿的人,你可是親眼見著了?”說著,她回頭看向衆(zhòng)人,笑道,“各位姐姐妹妹,你們呢,有見過尋陽殿的人被爲難嗎?”
“萱嬪姐姐,臣妾從未見著。”一個女子嬌笑道,“倒是有一次臣妾的婢子還回來說尋陽殿裡的人爲難她呢。不過臣妾只是小小的貴人,自然不敢去討回公道了。”
唐曼安冷哼一聲,拉過身後的雲(yún)兒,說道:“雲(yún)兒,早間爲難你端湯的是哪個宮女,你指出來!”
“回……回娘娘,奴婢忘了。”雲(yún)兒的聲音如蚊吶,腦袋都要扎進地縫裡去了。
那些個嬪妃應(yīng)景的笑了起來,萱嬪掩嘴道:“安妃娘娘,你這婢子怕不是忘了,而是胡亂找你訴苦,現(xiàn)在怕站出來對質(zhì)吧?”
“就是她!”月上冷冷的伸出手指,指著萱嬪身後的宮女,“安妃娘娘,爲難雲(yún)兒的就是這個宮女!”
“你胡說!”那宮女憋紅了臉,急急地解釋。
萱嬪輕喝道:“巧兒,閉嘴!”說著,她扭頭對著唐曼安一笑,說道:“真是有趣兒呢,安妃娘娘的這個貼身婢女還真是會亂栽贓!如果臣妾記得沒錯的話,這宮女名字叫月上,你失蹤的那兩個月,她成天在乾清殿附近晃悠,莫不是想和你一樣,想爬上龍牀變妃子?”
她話音一落,衆(zhòng)人都嘲諷的笑起來,連皇后也收回了思緒朝這邊看過來。
唐曼安大怒,向前兩步,揚手就扇了那名爲巧兒的宮女一巴掌,她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不是爲這些嬪妃,而是壓抑在心中莫名的恐懼和不安。她狠狠地瞪了那羣女人一眼,轉(zhuǎn)身便要離去。
“皇后娘娘,你剛剛可是看到了,安妃娘娘當衆(zhòng)打人,還是在鳳儀殿,到底還有沒有王法了?”萱嬪大叫道,跪下身向皇后告狀。
“站住!”皇后沉聲道,“安妃,縱使萱嬪的婢子真的有爲難尋陽殿的宮女,那你也不該出手打人。來人,依照宮規(guī),罰安妃在院子裡跪三個時辰!”
唐曼安冷聲一笑:“當初我還是宮女的時候,皇后娘娘罰了我跪上一天一夜,現(xiàn)在不分對錯又想罰我?這是可笑,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屈服的!”
“由不得你了!”皇后一招手,如上次一樣,四個太監(jiān)齊齊上陣押住唐曼安的雙手,將她拖進了院子,又用腳踢向她的膝蓋
,“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冰冷的地氣透過棉褲沁入膝蓋骨,讓她心底發(fā)冷。她低頭苦笑,她心裡有一道門,無法再坦然接受龍煜澤,卻又不得不面對他的這些女人。她憑什麼就要這樣在後宮裡遭罪,不,她不要這樣的生活,她不要!
沒有愛情,沒有自由,縱使撿回了一條命,那又有什麼意義?
不只是出於什麼心思,唐曼安突然渾身發(fā)力,衝開太監(jiān)的鉗制,一頭紮上了最近的一根柱子。
霎時,鮮血如注!
這幾日,皇宮前朝和後宮都不太平。
宰相府裡的朱七狗之事沒有平息下來,反而是愈演愈烈。因著朱七狗仗勢打死書生,逼死賣身葬父的女子之事,與王洵一黨一直對立的黨派竟將幾年前的很多不利於宰相府的事情都挖了出來。每日早朝,就是兩個對立黨派相爭之時,王洵倒一直像是置身事外,擺出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卻,有人指出宰相府上的七夫人竟是王洵強搶而來。
強搶民女爲妾,與朱七狗之事也不謀而合。
一個小小的奴才身上的星火慢慢燒到了主子的身上,王洵再老辣,也無法再閉嘴不言,只能站出來澄清事實,卻是越解釋越糊塗。王洵本就身家不清白,再加上龍煜澤在背後又暗暗燒了一把火,這場火蔓延的竟然越來越廣,朝堂上不少人都受到了波及。而王洵被革職查辦,罰俸祿一年。
而後宮之中,楊嬪用麝香謀害雪妃之事已鬧得人盡皆知,當日就被關(guān)進了宗人府。嚴刑拷打三天三夜,竟供出幕後主使是皇后娘娘。同樣的,皇后也被暫時收回了管理六宮之權(quán),禁足在鳳儀殿。
權(quán)傾一時的王家,就在衆(zhòng)人的目光中慢慢的褪下了光環(huán)。
以前的尋陽殿可謂是門可羅雀,而今來探病的人卻快要踏破了門檻。
雲(yún)兒又走進來,說萱嬪娘娘求見,唐曼安煩躁的扔下書,說道:“月上,告訴她們,說我在睡覺,不要再讓人進來了。”
月上卻愣愣的垂著頭,對唐曼安的話完全沒有反應(yīng)。
“月上,月上!”唐曼安提高了聲音,月上才立即回過神來,說道,“什麼事?”
“跟萱嬪說,說我在睡覺,讓她離開!”唐曼安按了按額角,閉上了眼睛,已經(jīng)五六日了,頭已經(jīng)不疼了,卻還是纏著紗布。
她想不通,爲什麼這些妃嬪怎麼突然改了習性,竟然天天往她這兒跑。雖然皇后沒落了,可也輪不到她唐曼安昇天啊,她們要討好的,應(yīng)該是雪妃纔對。
“安妃娘娘,安妃娘娘!”萱嬪卻在外間哭叫起來,月上招架不住,萱嬪卻衝了進來。
她趴在唐曼安的牀前,哭叫道:“求安妃娘娘放過巧兒!”
唐曼安眉頭一皺:“萱嬪,本宮只是扇了她一巴掌,何來放過?”
“蘇林公公剛纔派人將巧兒帶走了!”萱嬪大慟,“巧兒隨我一起長大,在後宮裡只有她陪我說話,若是她離開了,可叫我這後半輩子怎麼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