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唐曼安還沉浸在剛纔暈眩的狀態(tài)裡,腦子更蒙了,完全反應(yīng)不過來這是什麼狀況。
不遠處的柳雪心和榮慶也立刻跟了過來,榮慶一把拽過程臨南的胳膊,警惕的看了唐曼安一眼,低聲在程臨南耳邊說道:“臨南,我跟你一起去前院吧。”
程臨南不著痕跡的推開榮慶的手,蹙著眉尖看著唐曼安,卻見唐曼安一直盯著龍煜澤。他心頭莫名的閃過一絲痛惜,沒由來的情緒讓他身形有些不穩(wěn),榮慶要拽他走,他卻不願,定定的一直看著唐曼安。
“我說你們也真夠麻煩的,既然都放心不下,那我們就一起陪著安妃妹妹去前院吧,十一王妃估計也快接來了,前院正熱鬧著呢……”柳雪心嬌笑道,掩蓋住內(nèi)心的不安,一手挽住龍煜澤的手臂,一手握住唐曼安的手。
卻,唐曼安條件反射似的甩開了柳雪心的手,而龍煜澤竟也在同一時間拿開了她的手。
龍煜澤原本握住唐曼安的手,不知在什麼時候也鬆開了。
柳雪心臉色倏地發(fā)白,定了定心神,強笑道:“皇上,安妃妹妹,你們這是……”
唐曼安捏緊手中的帕子,擡眸偷偷看了龍煜澤一眼,見他薄脣緊抿,一臉的不悅,心下駭然,也不知究竟是怎麼了,退後兩步,說道:“那我們大家一起去吧。”
“蘇林,你帶著雪妃去往前院,朕和安妃還有幾句話要說。”龍煜澤沉聲的吩咐道,蘇林點頭,立刻護著柳雪心往另外一邊走。
“皇上!”柳雪心咬咬牙,越過蘇林,朝龍煜澤撲來,拉住他的手腕,說道,“皇上,你曾經(jīng)不是說過嗎?你最在乎的,最在意的人是雪兒……可是,現(xiàn)在呢,你總是置我於不顧,對唐曼安無微不至的關(guān)愛,皇上,你告訴雪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湖心亭本來還一片靜謐,柳雪心突然的爆發(fā),讓在場的衆(zhòng)人都驚呆了。程臨南不禁皺緊了眉頭,榮慶卻生怕柳雪心說出什麼更駭人的話,扯著程臨南就往前院走,連連說道:“臨南,這是後宮裡的事情,與我們無關(guān),趕緊走罷……”
龍煜澤胸口的那隻小蟲子又被喚醒,不安份的鬧騰起來,他的臉?biāo)查g冷下來,用盡心力壓住蠱蟲,猛地盯住柳雪心,冷聲道:“你給朕退下!”
這樣暴虐的龍煜澤,唐曼安曾經(jīng)見過的,只是那個時候是對她,現(xiàn)在卻是對雪妃。她有些害怕,龍煜澤好像變得不一樣了,她邁開步子上前,勸慰道:“皇上,切莫動怒,你有什麼跟臣妾說的,雪妃娘娘也不是外人……”
幾個生疏至極的詞讓龍煜澤胸口的血液上涌,他轉(zhuǎn)過臉,冷冷的看了一眼唐曼安,復(fù)而又對蘇林道:“帶雪妃去前院!”
蘇林擔(dān)憂的看了龍煜澤一眼,說道:“皇上,保重身體,也請皇上快些來前院,那個人也快到了。”
“不!”柳雪心心知蘇林說的那個人是誰,忙撲到了龍煜澤的身上,“皇上,你對唐曼安那麼好,可唐曼安她根本不愛你,她是爲(wèi)了替他們唐家復(fù)仇才一步步的接近你的,還有,她心裡一直愛的人是程臨南程將軍,皇上,你醒醒吧……”
轟——
像一道驚雷在龍煜澤和程臨
南的頭頂炸響,程臨南腦袋發(fā)暈,跌坐在一邊的座椅上,榮慶心頭雖焦急,卻也無可奈何,眼睜睜的看著事情朝她無法預(yù)計的方向發(fā)展,心如亂麻。
龍煜澤猛地回頭捏住唐曼安的下巴,眼底的暴虐和厭惡慢慢的浮起,唐曼安心頭一痛,閉上眼,不再去看。她無力的垂下手,難道雪妃說什麼龍煜澤便信嗎?這些事情她已經(jīng)解釋過不知多少回了,如果龍煜澤還要繼續(xù)如此想,她也無法,該如何便如何吧。
蘇林心底大呼不好,忙說道:“皇上,若是心頭不舒服,喝一杯雨後龍井可好?”
雨後龍井……唐曼安只想苦笑,她記得她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蘇林告訴她,說皇上最愛喝她泡的雨後龍井,可後來的她根本就不會泡茶,也難爲(wèi)龍煜澤還喝了那麼久她泡的怪味茶了。
她這麼想著,捏著她下巴的手卻慢慢鬆開,龍煜澤稍稍恢復(fù)了神智,一隻手捂住了胸口,雙眸淡淡的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唐曼安,心頭愈發(fā)的痛,不是蠱蟲在咬,而是唐曼安不知什麼時候爬進了他的心,狠狠地蹂躪著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
“皇上,你愛唐曼安,即使她心懷不軌,你卻依然愛她,皇上!”柳雪心聲淚俱下,“那我呢?六年前我們相遇,你說過你最愛雪兒的呀,你說你會和雪兒一同並肩共賞這大宇江山的,當(dāng)初的誓言,當(dāng)初的承諾都哪兒去了?都道帝王無情,可是皇上,你和別的皇上不一樣,你曾經(jīng)那麼的愛我……”
柳雪心仿若著了魔一般,一直念念叨叨,攪的龍煜澤胸口的蠱蟲瘋狂的啃噬。
龍煜澤微微彎腰,捂住胸口,只要他想到自己愛唐曼安,或者不愛柳雪心,那隻蠱蟲就會鬧,鬧得他不得安生。不過,那個人今日就到,他以後再也不用受這隻蠱蟲的控制了……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還在哭的柳雪心,只覺得心頭煩悶,這個女人,他曾經(jīng)是愛著的,可是,雪兒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竟然妄圖用蠱蟲來留住他的愛。
可是,真愛絕不是外力能夠控制的。
柳雪心說著說著,又朝龍煜澤撲了過來,他心口發(fā)痛,無比的煩悶,微微側(cè)身躲開了柳雪心。可柳雪心哪裡知道龍煜澤會躲開她,撲了個空,竟摔到了地上。站在不遠處的時雨渾身冒出冷汗,飛奔而至,趕緊扶起柳雪心。
“疼,時雨……我的肚子好疼……”柳雪心痛苦的捂著自己的小腹,呢喃出聲。
時雨淚如雨下,猛然看見了柳雪心裙襬上的點點血跡,哭叫道:“皇上,你怎麼可以這麼對雪妃娘娘?娘娘懷孕四個月了,現(xiàn)在卻流了這麼多的血,蘇林公公,快,快宣太醫(yī)啊!”
“懷孕”兩個字將在場的幾人驚的一動也不敢動,只聽得柳雪心哭疼的聲音。
龍煜澤的臉上各種神色變幻,沉沉的看了一眼同樣處於震驚之中的唐曼安,猛然捂住胸口,一口鮮血直直的噴了出來,染紅了湖心亭的護欄。
“皇上!”蘇林大驚,伸出手掌抵住龍煜澤的背部,暗暗運功將內(nèi)力輸入龍煜澤的體內(nèi),壓制住那隻作亂的蠱蟲。
這邊的動靜終於驚動了前院的衆(zhòng)人,侍奉在十一爺王府幾個太醫(yī)紛紛趕來。
唐曼安側(cè)身靠著欄桿,木訥的看著所有人忙裡忙外,忙進忙出,竟完全搞不清自己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東西。
龍煜澤嘴角的血和柳雪心裙裾上的血慢慢重合爲(wèi)一個點,唐曼安驚懼的後退一步,一手扶著雲(yún)兒,一手撐著護欄,跌跌撞撞的要逃離這個她無法面對的場面。
卻,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頭,她回頭,看到了意料之中的模樣,心頭一顫,哽咽出聲:“程臨南……都怪我,如果我沒有來這個世界,就不會發(fā)生這麼多的事情……”
程臨南拽住她的手臂,低聲道:“以前發(fā)生了什麼事情我記不起來,走,現(xiàn)在跟我走,我只知道,你不能再繼續(xù)在這裡待下去,要不然,你一定會死的!小安,跟我走!”
“臨南!”程臨南的一席話像一隻刺蝟鑽進了榮慶的心中,刺得她渾身痙攣,“你……你剛纔說什麼?臨南,你不是說……說你要娶我嗎?”
“榮慶,對不起!”程臨南腦子裡一片混亂,他什麼都想不起來,只是心中有一股意念驅(qū)使著他。他一把拽住唐曼安,趁亂拉著她隱沒進人羣之中。
榮慶扶著紅木柱子,看著那兩個身影慢慢消失,閉上眼,一行清淚緩緩滑過臉頰,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吸了吸鼻子,轉(zhuǎn)過頭,看向混亂成一片的宮女太醫(yī),冷聲道:“此事不準(zhǔn)不要告訴太后娘娘,先將皇上和雪妃娘娘送到後院的廂房!”
此時,後院裡就剩了榮慶這個主心骨,衆(zhòng)人看向她,恍然覺得以前那個調(diào)皮惹事的小公主不見了,在她的周身,竟也發(fā)出一種叫住皇家氣勢的光暈。
龍煜澤和柳雪心被安排在同一間屋子裡,由幾個太醫(yī)輪流照看。
“太后娘娘,皇上的心痛之疾由來已久,恕臣等無力醫(yī)治。”幾個太醫(yī)跪在地上,擦著額頭上的虛汗,小心翼翼的看著眼前盛怒的太后,又急忙道,“但是,雪妃娘娘腹中的胎兒已經(jīng)保住了,用補藥調(diào)理幾日,身子定當(dāng)安然無恙,一定會順利誕下龍嗣!”
“是你們誰吃了雄心豹子膽跑到前院去告訴母后的?”榮慶一雙銳利的眸子掃過院內(nèi)的每一個人,衆(zhòng)人垂著頭不敢看主位上的兩個女人,大氣也不敢出。
太后眉頭一皺,伸手手使勁的拍著桌子,怒道:“榮慶,你也越發(fā)沒大沒小了,這麼大的事情竟然還不許人來告訴哀家!”
“母后,告訴你又如何?”榮慶沒有像平日那樣撒嬌起來,沉沉道,“讓你平白添上幾道皺紋和幾根白髮嗎?母后不用憂慮,我聽蘇林說了,皇兄已請了西域醫(yī)治心痛的高人前來,晚一點便到。而且,太醫(yī)也說雪妃娘娘腹中的龍嗣已經(jīng)保住了,所以母后不要動怒了,十一哥馬上就帶著新娘子回府了,讓榮慶陪母后去前院吧。”
“榮慶……”太后皺眉看向榮慶,彷彿眼前這個說話條理清晰的女子不是她的女兒,正思慮間,卻見榮慶嬌柔的一笑,扶住太后的胳膊,笑道,“母后,今日可是十一哥大婚,若是再在這裡耽擱,十一哥會不高興的……”
誰知,太后眉頭一皺,看向身邊的太監(jiān),說道:“告訴所有前來祝賀的來賓,皇上龍體欠佳,雪妃將近小產(chǎn),十一爺婚禮推遲一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