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乾清殿出來,龍景逸立刻奔去了儀來宮,拉著子衿的胳膊就往外衝。
“龍景逸,你幹什麼?”子衿甩掉他的手,怒道。
龍景逸回過身,笑道:“子衿,我?guī)阕撸ネ醺市诸娨饨蛹{你了,總有一天他會下旨讓你做我的正妃。”
子衿心頭一驚,不自覺握緊了拳頭,冷聲道:“那他下旨了嗎?他一日未下旨,我就一日不出宮,除非皇宮已經(jīng)容不下我了。”
“子衿,你要待在皇宮做什麼呢?榮慶馬上就要出嫁了,宮中會有嬤嬤來教她各種婚前婚後的各種瑣事,你還是跟我出宮吧,做十一王府的女主人,有朝一日成爲我的正王妃,不好嗎?”龍景逸滿眼的期冀,按住子衿的肩膀,笑道。
子衿的心微微顫抖著,她想要安靜平和的生活,也想要與世無爭隨心所欲,可是身上的擔(dān)子卻無法卸掉,反而越來越沉重……間離龍煜澤和龍景逸兩兄弟……四王爺?shù)脑捰衷谀X海裡迴盪,她狠狠心,咬牙道:“龍景逸,哪一日你成了這世間權(quán)利最高的人,我自然會聽你的,可你現(xiàn)在只是一個小小的王爺,我憑什麼要跟你出宮?”
“子衿,你不是準備接受我嗎?那就跟我走,好不好?難道你逼我去找皇兄要聖旨?”龍景逸無奈的說道,子衿話裡的意思他竟然沒有聽出端倪。
子衿氣悶的轉(zhuǎn)身,都說十一爺龍景逸與皇上兄弟情深,任何人都無法插足,果然如此。她的話都說的這麼明顯了,可這龍景逸卻完全聽不明白,難道他從來就沒有過跟龍煜澤爭奪皇位的心思嗎?
她的心裡翻滾著各種味道,不知是喜是憂。她心裡十分清楚,龍景逸愛她,她嫁給他,哪怕是做妾,也會一生無憂。可是……她擡頭望天,吸了口氣,這是她仇人的兒子,父債子償,她不能嫁給他。
見她這麼久沒有言語,龍景逸以爲子衿同意了,開心的去拉她的手,說道:“子衿,我們這就回府,長至節(jié)之後,我?guī)愕絼e處去散散心,怎麼樣?”
“不,”子衿抽出手,“我不跟你走,除非你是皇上,否則你不能逼我。”
她淡淡又幽怨的看了龍景逸一眼,慢慢的轉(zhuǎn)身,離去。
手心空落落的,龍景逸不禁大笑出聲,聲音在這宮牆裡迴盪,一聲又一聲。她說,哪一日你成了這世間權(quán)利最高的人,我自然會聽你的;她還說,除非你是皇上,否則你不能逼我……龍景逸瘋狂的跑在這條看不到盡頭的長廊上,子衿這是在逼他。
逼他去爭奪皇位,逼他和龍煜澤兄弟反目。
啊……龍景逸瘋狂的大叫,他不能相信,原來子衿真的是來複仇的。
其實早就有了端倪,不是嗎?只是他一廂情願的當縮頭烏龜,不願去看清事實而已。
子衿一直戀慕程臨南,卻突然對他說願意接納他,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不願意去探究。子衿提出要入宮伴在榮慶左右,託詞是讓太后接納她,讓太后接納的方式不止這一個,他不想追問那麼多。
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可是,事實終於被揭開了,血淋淋的現(xiàn)實,上一輩的恩怨,牽扯著他們這一代的情感。他沒有辦法,他愛她,如果她要他的性命,他會給,只要她覺得開心。
但是,她要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性命,還有他的皇兄和母后,還有他最最疼愛的妹妹。這一次,他決不能聽她的,他一定要帶她出宮,一定!
大宇國的京城位於偏南地帶,即使到了冬至,仍沒有降雪,氣溫雖低,但也不至於讓人懶得整日窩在被窩裡。
明日就是長至節(jié),宮中上上下下早就忙翻了,該修葺的宮殿,修剪的樹木,新做的衣服,進貢的物什……每一樣都按部就班的進行著。宮中也有許多常青樹,即使部分樹葉凋落,但熱熱鬧鬧的,也沒有看見什麼淒涼寂寥的景緻。
唐曼安裹緊了披風(fēng),加快腳步朝宮門走去。於悠悠派人找龍煜澤說了自己的病情,請求皇上準許她出宮看病,因爲聽說民間有一個治療心病的土方子,想去試一試。大概是忙於長至節(jié),一個他根本不認識的妃子與他也沒有什麼關(guān)係,龍煜澤毫不猶豫的就點了頭。
於妃娘娘並不受寵,出宮也沒有盛大出行,除了幾個隨行保護的侍衛(wèi),就只有唐曼安和紫雲(yún)跟著一道出宮,而於悠悠是一路帶著面紗。
他們?nèi)サ氖且粋€廟,香火不算旺盛,但也有人來人往的香客。
幾個侍衛(wèi)負責(zé)守在祠堂門口,她們則走進廂房,據(jù)說這廟裡的師太是神醫(yī),很多來治病的人都得了醫(yī)治。她們進去,順手關(guān)上了門,坐在裡面的卻是溫奇藍。
“悠悠!”溫奇藍一把抱住跑過去的於悠悠,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於悠悠伏在他的胸前,壓抑著自己的哭聲,兩人沉默著相擁。
看時間不早了,唐曼安趕緊說道:“溫奇藍,你快帶著悠悠走,先送她去邴州,長至節(jié)一過,你們就趕緊匯合,皇宮那裡我會想辦法拖延時間的。”
於悠悠轉(zhuǎn)過身,擦了擦淚水,道:“曼安,真的謝謝你,不管以後會如何,有生之年還能見他一面我已感激不盡,我們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溫奇藍定定的朝唐曼安點頭,抱起於悠悠,從後面的暗門中迅速飛了出去。
唐曼安怔怔的站著,紫雲(yún)拿著面紗,不禁淚溼臉頰:“娘娘,希望你永遠不要回來了……”
“從現(xiàn)在起你就是悠悠!”唐曼安趕走心中不捨的情緒,握住紫雲(yún)的手,“這些藥是讓臉上長痘痘的,你酌量使用,最好一直帶面紗。一旦皇上發(fā)現(xiàn),怪罪下來,由我一力承當,知道嗎?”
“唐姑娘,謝謝你。”紫雲(yún)拉上面紗,“我不會連累你的,娘娘已經(jīng)出了宮,我就再也沒有顧忌了,爲娘娘去死,我心甘情願。”
唐曼安不知再說什麼,心知她們主僕情深,嘆了一口氣,拉著紫雲(yún)的手推門而出,又順手關(guān)上了門。幾個侍衛(wèi)疑惑的擡眼向裡面張望,唐曼安輕聲道:“紫雲(yún)去給於妃娘娘抓藥了,順便要回一趟於府,我們先回宮吧。”
“是。”幾個侍衛(wèi)大概死也不會想到於
妃娘娘就這樣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趕緊去牽馬車,幾人回宮。
就這樣送走了於悠悠,唐曼安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是不是太順利了些?可是回頭一想,後宮里根本沒有多少人記得這個於妃娘娘,即使她失蹤了,也激不起多大的風(fēng)浪吧?龍煜澤或許根本不在意於悠悠的死活,可是,怎麼說這都是他的妃,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失蹤,他一定會龍庭震怒吧?
在乾清殿做了晚飯,依舊等龍煜澤一起用膳。蘇林卻過來告訴她皇上在接待外國使臣,她只好一個人悶悶不樂的用餐。卻總覺得心裡頭悶悶的,就像是要下暴雨的前奏,悶的人喘不過氣來。
哎,她心頭一嘆,放下筷子準備入睡,玉梅卻慌慌張張的跑來,說雪妃娘娘要見她。
“你說我睡了,明天吧。”唐曼安揮揮手,就朝寢殿走去。
玉梅拉住她,道:“雪妃娘娘已經(jīng)來了,就在門口等著,曼安姐姐就這樣趕娘娘回去,恐怕不太好吧?”
“好吧,你讓她進來。”唐曼安復(fù)而坐下,這個雪妃有一陣子沒有找她了,在這長至節(jié)當口這麼急著找她,爲什麼?難道……唐曼安一驚,不,於悠悠的事情很隱秘,雪妃身居後宮,怎麼可能會知道。
雪妃已經(jīng)走了進來,笑著坐在了唐曼安身邊,道:“唐姑娘,聽說今兒你出宮了,於妃的病怎麼樣了?”
唐曼安故作鎮(zhèn)定,笑道:“師太說調(diào)養(yǎng)一兩個月就差不多了,不知娘娘這麼急著找我有什麼事?”
“本宮今兒去瞧了瞧於妃的病,說是臉上長了疹子,哎,怪可憐的。”雪妃故作同情道,“唐曼安,雖然本宮不知道你到底在打什麼算盤,但是你得記住,皇上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不要弄得皇上對你忍無可忍就好。”
雪妃說這話雖是笑著的,唐曼安卻莫名的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寒意,一點點的浸入骨髓。她站起來,冷聲道:“娘娘既然無事,那我就不奉陪了。”
說著,就要走,她實在無法再待下去了,心中那股寒意越來越濃,她的手腳開始發(fā)涼。她不知自己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幫助於悠悠逃出宮,心虛所致嗎?
手腕卻被雪妃的手拉住,她驚道:“唐曼安,你的手可真涼,照理說這乾清殿不該這麼冷啊,還是你在害怕什麼?”
唐曼安甩開雪妃的手,轉(zhuǎn)過頭去,說道:“我要休息了,娘娘請回。”
“你夜夜宿在乾清殿,難道你真的以爲皇上是寵你愛你喜歡你?”柳雪心笑道,“你和寧嬪是姐妹,五分相像,皇上無緣無故對你如此,會不會是因爲寧嬪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直說!”唐曼安怒道,這樣拐彎抹角的說話,她實在受不了。
雪妃伸手挑起唐曼安的下巴,冷笑道:“本宮只是想告訴你,做人不要癡心妄想纔好!皇上封你爲嬪,你就好好接著,卻要矯情的待在乾清殿,你以爲皇上是寵你?本宮告訴你,皇上的心上人是本宮,這一點沒有人能夠質(zhì)疑。後宮裡所有的女人都沒有資格爲他生孩子,除了本宮。”
(本章完)